文/郑彦卿 郑晨阳

郭拴子是解放前宁夏北部为害一方、恶名远扬的惯匪，有“贺兰山王”、“郭阎王”之称。

他生于1907年，因罪大恶极被人民政府于1950年11月19日对其执行了死刑。

郭拴子在短短的43年的人生中，由于其传奇的土匪经历和劣迹而成为日后人们的谈资，并不断地被添油加醋，加上一些文学作品、网络作品的演绎，使郭拴子走了样、变了型，且越来越脱离实际。

郭拴子“武功高强，能钻沙入地、百步穿杨”；“使双枪且百发百中”；“为非作歹几十年，马鸿逵大军围剿几十年都未能剿灭”；“马鸿逵曾想召郭拴子为婿”；“满山放的都是郭拴子的羊和骆驼，在贺兰山藏有大量金银珠宝”；“郭拴子匪属有3000多人”或“10000多人”；“枪毙前中央有人认为郭拴子是奇才要刀下留人”......以讹传讹，真假难辨。

那么，历史上真实的郭拴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郭拴子

少 年

郭拴子从小在米家沙窝村长大，少年时给姑舅看驴，10岁给自家放羊，14岁（1921年）随父郭荣贵（也有写作郭云贵）举家搬迁到阿拉善左旗呼鲁斯太一煤矿，郭荣贵下井背煤。

郭拴子受雇给牧主放骆驼。也就在这段时间，他学会了蒙语和骑马摔跤等，并结交了一些蒙古族朋友，由于经常在宁蒙之间走动，他非常熟悉贺兰山北段和阿左旗草原的地形道路（这也就为他日后为匪打下了基础）。

郭荣贵下井背煤，郭拴子给人放骆驼，几年后郭家逐渐有了积蓄，买了一些羊，1926年郭家从内蒙古返回燕子墩老家，在贺兰山东麓的王全沟、简泉一带筑圈放羊。

20世纪前半叶，宁夏匪患猖獗，多股土匪盘踞在贺兰山。也就在这段时间，郭拴子在放牧的过程中结识了流窜在贺兰山上的土匪，并学会了舞刀弄棒，玩枪射击。

上山为匪

1928年，21岁的郭拴子被征去当兵，一年多后逃回。

1930年，黄渠桥捐税所郭家征缴“羊捐”，郭荣贵耍赖拒交，征税人员将郭荣贵带走，当时郭拴子不在家，闻讯后带上兄弟持械追去，打倒税差将父抢回。

先当逃兵，又抗税不缴，打骂税差，郭拴子感到罪责难逃，既怕吃官司又怕再被抓去当兵，便约杨格娃上山加入周墩子部当上了土匪。

郭拴子生性残忍，诡计多端，枪法又好，加入匪伙后便崭露头角，并当上了小头目。

1931年春，匪首周墩子嫖宿山边一户人家，当晚被有仇的同伙白四子开枪打伤，被巡防的马鸿逵部抓获枪毙。

郭拴子抓住周墩子被毙群匪无首这一时机，制造事端，挑拨离间，当上了这股土匪的匪首。

他先后火并了盘踞在南山的童新、北山的马勒勒两股土匪，从此郭拴子占山为王，猖狂一时。

这股匪徒内部按军队编排而成，自封为司令、旅长、团长、队长等职。内部遵从天下匪徒共同遵守的四盟约、八赏规、八斩条的匪规。

四盟约为：严守秘密；谨守纪律；患难相共；与山同休。

八赏规为：忠于山务者赏；拒敌官兵者赏；出马最多者赏；扩张山务者赏；刺探敌情者赏；领人最多者赏；;奋勇争先者赏；同心协力者赏。

八斩条为：泄露秘密者斩；抗令不遵者斩；临阵脱逃者斩；私通奸细者斩；引水带线者斩；吞没水头者斩；欺侮同类者斩；调戏妇女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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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少条款，如“调戏妇女者斩”等，只在盟誓时念叨，从没人遵守。要求入伙者要有舞枪弄棒、偷鸡摸狗等技艺，身体健壮，人比较机灵，有人担保介绍。在入伙或有重大活动时盟誓、赌咒，对违背匪规的，惩罚极为残酷，轻者受皮肉之苦，重则肢残窍毁甚至毙命。内部有着详细的分工，有掌管银钱的会计、做饭的厨师、喂马的马夫以及缝补衣服的裁缝、刺探情报的探子等。为了活动的隐秘性，常用黑话暗语联系。

这股土匪大多住在贺兰山易守难攻，不易被人发现的山洞和自己修建的堡寨里、或住在山前废弃村庄农舍或庙宇里。绝大多数土匪没有妻室儿女。

土匪的饭菜主要是干粮冷饭以及炒面，抢到酒肉后肆意大吃大喝。他们大都嗜赌，装束五颜六色，五花八门，抢到什么穿什么。

他们流窜在平罗、惠农、贺兰一带以保商、护路名义敲诈勒索,收取保护费，硬性向百姓、富户征粮派款，随派随收，稍有抗拒，即遭打杀。

1931年，郭栓子与张怀忠、牛占元等率匪徒100多人，抢劫九泉子董生华家，获白银1000多两，大烟一罐，并将董枪杀。

1934年，郭匪又率100余人洗劫了吕家堡一家商铺，抢走大量物资。甚至明目张胆地带领匪众下山抢劫南来北往从银北经过的运输车辆和驼队，一时匪名远扬。

接受改编

郭拴子占山为王，势力不断扩大，名声越传越远，马鸿逵闻讯后于1933年令驻扎黄渠桥马宝琳旅围剿郭拴子匪部。

马宝琳派了一个营进山围剿，郭拴子闻讯后躲进深山，利用熟悉山形地势的优势与官军周旋，官军多次围剿劳而无功，只好撤退。

1934年春，孙殿英部与马鸿逵部在银北开战，郭拴子投靠了孙殿英，孙殿英给了郭拴子一些枪支弹药。“孙马大战”的结果孙殿英大败，孙部众溃散，郭拴子乘机抢得大量武器、辎重，一些兵痞流氓纷纷上山加入郭拴子部，郭的实力发展道上百人，匪名也越来越大。

1934年夏季，马鸿逵派警备旅进山剿匪，官军一到，郭拴子又玩起老把戏躲起来与官军周旋，耗时几个月，土匪实力消灭不多。

就在官军进剿之时，地方绅士、武当庙的和尚都出面劝说郭拴子投降，并穿针引线游说马鸿逵收编郭拴子，以匪治匪。

当时，在银北除郭拴子外，在宝丰、石嘴山、大武口、红崖子等地还盘踞活动着马英堂、游占祥、王瘸子、马文秀、刘同禄、马仲林等多股土匪，少的几人，多的十几人不等，官军多次进剿都未能剿灭。马鸿逵遂决定招安郭拴子以匪治匪。

《十年来宁夏省政述要》保安篇记载：“平罗县，西山各堡，及宝丰附近，匪患尤炽，匪魁郭永胜，盘踞西山，一年有余，乘机劫掠，危害地方，每遇军队往剿，则鸟兽散，军队回防，则仍聚党抢劫，数次追剿，未能肃清，乃于二十四年收编，编为平罗保安队，该匪等尚知悔改，自收编后，即帮军队剿匪，甚为出力。”

1934年秋，马鸿逵将郭部编为平罗保安队，郭被任命为队长，驻扎银北，其职责是负责维持地方治安、剿匪、缉私等。

郭拴子明着做官，暗地为匪，干起了官匪一家的勾当。先后火并、消灭了其他各股土匪，银北匪患得治，治安好转。

1938年马鸿逵将郭拴子匪部改编为独立营，任郭拴子为独立营营长，调银川横城驻扎。

1939年，银北土匪为患，宁夏省政府在银北地区设立成立惠农、黄渠桥、石嘴山保安司令部，马鸿逵任命郭拴子为保安司令，有官兵百余人。

1949年宁夏解放时，郭栓子已成为家财万贯、富甲一方的富翁，娶有5个老婆,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全家共有19口人，有水田100余亩，宅院2处，40余间，骆驼200多峰，山绵羊1200多只，骡马牛车等大牲畜、大农具俱全，雇长工20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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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诚

1949年夏，中国人民解放军十九兵团进军西北，西安、兰州相继解放。

8月前后，中共宁夏工委奉命做敌人内部策反工作，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使公路、桥梁、仓库免受破坏，并按照解放宁夏的指示，争取郭拴子率部起义。

由宁夏工委负责人孙殿才、王茜给郭拴子去信，并邀当地享有盛誉的老师李冲和等出面规劝郭拴子投诚起义。

9月下旬，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相继解放中宁、中卫、吴忠、银川，郭拴子见大势已去，在当地人的敦促下，率部倒戈。

当时的马鸿逵部队的一部分散兵和装载物资的汽车从银川经石嘴山向内蒙古乌海逃窜，郭拴子率保安队截住载有物资的两辆汽车，扣住了一些散兵游勇和物资，收缴了一些武器拉到平罗县上交，9月27日，率部100多人向人民解放军投诚。

银川市军管会决定将郭拴子部改编为贺兰山保安队（郭自称贺兰山警备队），原建制不变，任郭为贺、平、惠三县保安大队队长，驻扎在黄渠桥，由六十五军一九四师五八二团代管，负责维护地方治安。

宁夏军区先后派两任指导员对郭拴子部做思想政治工作，争取使之悔过自新、真心实意回到人民军队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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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变为匪

1950年3月5日，郭拴子率保安队以上山打柴为名，带43人、80多支枪、7000余发子弹公然叛变上山为匪。

据郭拴子被捕后交代：“因为部队住房子有一个老百姓找我们要两个骆驼，跑了一个多月的买卖，今年又找我们要人工、籽种、牲畜，我没有办法，就叛变了。还因为不了解政府的政策，给我派了一百石粮食没有完全缴上还差十来石缴粮，还买了两个骆驼，又买了二十份公债，结果还差十二三万元......”

这只是借口和托词，其真实原因是郭拴子和他的部属匪性不改，不愿接受人民政府和人民军队的改造，仍留恋昔日自由散漫、作威作福的土匪生活，再加上国民党特务的煽动蛊惑，郭拴子匪性膨胀，秘密串通亲信，最终走上了叛变为匪之路。

他派人下山四处网罗招募匪徒，一些惯匪、散兵流氓纷纷上山为匪，隐藏起来的谢占奎、杨格娃、闫亭芳等复聚为匪，土匪很快发展到80多人。以贺兰山为中心，在贺兰、平罗、惠农一带重操打家劫舍、敲诈勒索的旧业。

郭拴子自封“中国国民党西北反苏讨共宁夏军区司令”，任张怀忠为副司令，谢占奎等任分队长，后又改成团。

7月18日，与特务胡生明密谋后将匪部改为“贺兰山黑虎军”，郭任司令，下编两个旅，由谢占奎、杨格娃任旅长。

郭拴子将土匪分成数股，分别驻扎在进可攻退可守的险要之处，派土匪下山抢劫杀害干部群众，袭击解放军。

谢占奎

1950年3月14日，伏击解放军五八二团外出执勤的两个班，打死打伤战士3人。

16日，在王泉口伏击解放军一九四师教导队生产人员20余人，打死2人，伤5人。

4月21日晚。在平罗三区一乡枪杀县政府人员闪文斌。4月23日，在王泉口 、侯家嘴偷袭解放军上山砍柴的一个排。打死干部战士5人，打伤16名，抢去枪支子弹一批 。

23日—24日抢劫二区一乡、三乡的马家、张家、何家，并放火烧死何家7口 。

25日晚，用绳子勒死潮湖堡上庄子村村长吴国泰，还化装窜至黄渠桥偷袭五八二团部。

当月，郭匪率多人袭击大武口光华瓷厂，将厂长刘万忠、主任刘镇魁、干部陈寿田勒死（陈寿田缓活）投入炭井，抢走布匹、瓷器、衣物、粮食及大烟土一斤十两，人民币150万元（旧币）使瓷厂停产 。

张怀忠率众捕杀下庙小学校长张英华及农会主任胡凤山、乡政府文书李禄文。吴国昌、徐四率匪杀害商人李大个子及14 岁孩子王银川。

4月19日，张怀忠还与勉敬预谋派十余匪里应外合攻打贺兰县，由于贺兰县防守严密，未能得逞。

郭匪在乌达至三关的贺兰山地带流窜，抢劫粮财，武力胁迫群众制作棉衣、交粮。

郭匪还丧心病狂地将杀死4名剿匪积极分子的头颅割下悬挂在剿匪连队驻地旁的大树上,并在纸条上写下“谁顺共产党，谁就是这个下场”，气焰极为嚣张。

1950年5月20日，潜藏在定远营的特务胡生明上贺兰山与郭栓子谈了一个晚上，密谋暴乱。

此时，郭栓子所属匪徒已经发展到200余人，下辖5个队，装备机枪3挺，步枪80余支。

7月30日，郭栓子派人在贺兰山樊家营子袭击了7月31日赴银川参加宁夏第一届党代会返回左旗的阿拉善旗工委书记曹动之，曹和警卫员杨万山、张永祥牺牲。

第一野战军《人民军队》以《领导思想麻痹造成严重损失，展开剿匪肃特加强保卫工作》专题报道了此事。

郭栓子派杨金和到定远营策反阿拉善保安队、公安局少数反动分子10多人在城内做内应，里应外合攻占阿拉善旗。

7月30日夜，谢占奎率匪徒60余人分三路围攻阿拉善旗政府所在地，打进东街后派一股土匪占据了广播电台，抢走电台及各种电讯设备、密码本，打算利用电台与台湾联系。

阿拉善旗军政人员严防固守、奋力拼杀，击毙匪徒3名，打伤数名，解放军583团一营乘汽车从银川奔袭驰援，匪徒撤离，定远营得以解围。

据当时《布告》载，这伙土匪自上山以后“杀我部队副连长、副排长各一人，战士二十六人，并打伤我排长一人。战士四人，抢去我机枪二挺，长枪一百四十余枝，驳壳枪五枝，加拿大手枪二枝，冲锋枪二枝，手榴弹十八枚，长短枪支子弹八千四百八拾三发，棉被一百二十床，棉大衣八十一件。皮大衣十二件。棉衣二十九件。单衣一百一十五件，鞋一百零六双，帽子九十六顶，军徽十六枚，胸章七个，骡马八十五头，水笔十二枚，人民币（旧币）一千二百零六万九千五百元（12069500元） ，瓷碗九十一个及皮带四十一条等物资 ”。

此外还抢去群众大量粮食、布匹、财物等。郭拴子还指使土匪抢劫山前山后平民百姓和过往行人。

之后，土匪的活动方式由集中活动开始转变为化整为零，分散活动，必要时集中。

郭拴子又派出土匪到河东、永宁县、宁朔县串联其他土匪作乱。当时刚解放不久，人民政权刚刚建立，土匪一闹，一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清 剿

郭拴子叛变后，中共宁夏省委、省人民政府、宁夏军区决定采取军事清剿、政治争取和充分发动群众相配合的策略进行清剿。

军事部署：由人民军队、地方武装、民兵密切配合，分段负责，联合进剿，人民解放军十九兵团六十五军一九三师负责永宁及以西地区。组织在贺兰山南部堵截清剿，卡住平吉堡、小口子、皇城台及其以西地区；一九四师（五八一团驻石嘴山，五八二团驻惠农。五八三团驻阿拉善，五八四团驻贺兰），部署在大武口、石炭井一线堵截匪特北逃：一九五师负责贺兰山中断的清剿工作。

剿匪部队对土匪活动区域的山口、洞穴、寺庙等地严密封锁，对每一个山谷、石缝进行拉网式的搜索，构成了天罗地网。

十九兵团六十五军派侦察员，经过一个多月的侦查，基本上摸清了土匪活动的规律、地点，绘制了贺兰山的详细地形图，同时也培养起一批特情人员，为大部队进山清剿创造了有利条件。

大规模的清剿行动从9月12日开始，宁夏军区抽调一九三师侦察分队、一九四师五八一团、五八0团一营、一九五师四个步兵营共八个营、两个骑兵连从四面开始进山剿匪。

几支部队协同封锁，篦式搜山，将叛匪围个严严实实。

五八四团团长史秉廉、政治处主任刘长治审讯俘虏得知，由于剿匪部队切断了土匪与山外的联系，天气渐寒，土匪缺衣少食，靠打黄羊为生，郭拴子的亲信李六麻子正在山前村子筹粮。

10月5日，史团长带队抓住了土匪李六麻子和同伙张长明，经审讯得知了郭拴子行踪。史团长立即带领战士前去搜捕，10月6日拂晓前，在贺兰山大西峰沟附近一山洞将郭拴子及众包围。一举端掉了土匪老窝，抓获土匪30多名。二连班长陈宝良将郭拴子捕获。

同时俘获马鸿逵一六八师参谋处长、特务梁明（梁文祖） ，挖出电台一部、机枪一挺、步枪14支。史团长将郭拴子等匪徒押回银川审问。

郭拴子被捕获后，消息传出。震慑作用极大，众匪纷纷下山向人民政府自首。侥幸逃脱的土匪副司令谢占奎被迫于10月14日带7名土匪向剿匪部队投降。杨格娃带19名土匪向平罗县五区政府投降。杀害曹动之的凶手孟巴图也于11月13日被阿左旗保安队抓获。至此以郭拴子为首的土匪被全部歼灭。

王立夫手绘作品

审 判

解放军抓获的这伙土匪大多在30岁左右。老的杨格娃66岁、小的才19 岁，当过兵的9人。商人2人，喇嘛1人，保长1人，其他为雇工、放牧、打猎、背炭、砍木头的农牧民。

宁夏军区军法处和宁夏省人民法院依法对38名土匪进行了审理。

据审讯过郭拴子的陈宜贵回忆，军法处提审郭拴子时，桀骜不驯、狂妄不可一世的郭拴子老老实实交待了他犯下的滔天罪行，痛哭流涕、悔罪求生。

1950年11月19日。在银川市东教场召开万人公审大会。

宁夏省人民法院审判庭庭长田大润宣布开庭。宁夏省人民政府副主席孙殿才讲话，重申人民政府宽大与镇压相结合的原则，号召全省军民继续努力肃清残匪和特务。

宁夏省人民检察署副署长陈仓提起公诉，最后由宁夏省人民法院院长刘鼎汉宣读判决书，以政治罪判处土匪郭永胜（郭拴子） 、惯匪张怀忠（张绪绪）、张恒玉（张秉章）、吴国昌（小锁子）、徐四（老和尚）五犯死刑，对李风银、杨格娃、乔世锁等其他29名匪犯分别根据其罪恶大小、悔罪表现，判处有期徒刑，释放4名。1951年3月4日，平罗县人民法院依法判处谢占奎死刑。

公审郭永胜等土匪万人大会

释 疑

郭拴子1907年生，1950因罪大恶极被人民政府镇压，至今过了60多年，但很多问题已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1、郭拴子部属到底有多少人?

有公开出版的书记载郭拴子部属最多时有3000多人。还有人撰文有10000多人。从当时的布告、判决书及各种资料比对看，郭拴子部属最多是1938 年被马鸿逵改编为独立营时，一个独立营也就300—500人左右，1950年叛变为匪最多是80多人。不是3000多人，更不是10000多人。

2、郭拴子匪部番号。

郭拴子自己交待“收编以后成为平罗保安队队长。到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编为独立营当营长一年多，改为石嘴山黄渠桥一带的保安司令。到解放以后任人民政府贺兰山警备队队长”。1950年叛变以后自封“中国国民党西北反苏讨共宁夏军区司令官”。后又改为“团”，之后改为“贺兰山黑虎军”，郭任司令，下编两个旅，由谢占奎、杨格娃任旅长。

蒋介石委任郭拴子为“宁夏军区司令员”之说出于陈宜贵《解放宁夏》223页，1950年10月6日“在乔家寨子，史团长把搜出的蒋介石匪帮给郭永胜“宁夏军区司令员”的委任状，还有一叠与美蒋特务来往的书信交给保卫部和公安厅的同志”，但一直没见到实物和其它的文献记载。

至于“少将军衔”和将郭拴子“独立营”写作“国民革命军 第十五路军总司令部独立营”却查不到任何根据和出处，不知从何而来。

3、“派人到香港与马鸿逵父子、台湾特务联系，寻求封赏资助”之事。

目前只在一些回忆文章中见到，档案中没有记载。郭拴子也否认。郭拴子匪部虽于1950年7月31日在定远营抢夺电台一部，但没有电池和电线，后来有个喇嘛给送来了电池和电线。只收听过几次戏，就埋入地下再没用。

4、“郭拴子武功高强，使双枪，百发百中”，郭拴子有时使双枪，但并非百发百中，从郭拴子自己和同伙的交待看郭拴子从未拜师学武。“能钻沙入地、百步穿杨”那更是讹传 。

5、“为匪几十年，马鸿逵派大军围剿几十年都未能剿灭”。

郭拴子从1931年24岁入伙为匪，加上1934年被收编，到1950年被人民政府枪毙，只有19年。马鸿逵只在1933年---1934年派兵围剿过，只有2年，不是几十年。

6、“马鸿逵曾想召郭拴子为婿”纯属无中生有。

马鸿逵生于1892年，郭拴子生于1907年，马比郭只大15岁，姑且放下回、汉民族不论，各种资料记载马鸿逵生有三子一女。女儿马长莲嫁青海省主席马步芳堂弟马步荣。

7、“满山放的都是郭拴子的羊和骆驼，在贺兰山藏有大量金银珠宝”之说 。

郭拴子被捕后自己的交代和地方政府清查郭拴子的财产：有羊1100余只，大车3辆 ，骆驼21峰，牛2头，马1匹 ，骡子2头 ，猪3口，房产老家有33间、黄渠桥有32间共65间 ，土地81亩，雇长工2人。 这些财产除留下房屋13 间、 土地40亩、大车1辆 给郭家19口使用外，其他被人民政府没收充公。

另据《宁夏档案》2009年第四期刊登王兆军根据薛俊明遗述及张广珍相关档案资料整理的《解放初的一起台湾来宁特务案》一文载：“马鸿逵逃离宁夏时，曾将一批金银财宝埋藏于阿左旗一处荒漠之中，其军需处长马廷延知道这批财务埋藏的底细。马廷延随马鸿逵逃到台湾后，便将马鸿逵埋藏财物的事情向台湾当局进行了报告。蒋介石为了奖励郭拴子，答应为其解决活动经费。在对马廷延经过特务机构的严格训练之后，派其潜回宁夏将这批金银财宝挖掘出来交给郭拴子”。

但不知何故当时关于郭拴子的《布告》、《起诉书》、《判决书》都未提及此事，相关档案也未见记载，其他书籍也未提到此事。

8、宁夏省主席写信之事。

陈宜贵在《解放宁夏》225页有宁夏省人民政府主席潘自力写信规劝郭拴子只有悬崖勒马向人民政府投降才是唯一出路、才能减轻罪责。

郭拴子自己交待“只见过王爷转给我孙主席（孙殿才）的一封信，我正看信，部队打我们，没有看完就跑了，以后再没有人写信”。

9、郭栓子留存在世的一封信。

在《阿拉善盟文史资料》第二辑记载，郭栓子上山为匪后，宁夏军区副司令曹又参与达理札雅协商后，以达理札雅名义，委派阿旗宗别立总管杨宝山带劝降书上山劝说争取郭栓子回心转意，改过自新。杨宝山于1950年7月8日与郭栓子接上头，将劝降书送给郭栓子派来接头张队长和刘参谋两个匪徒。几天郭栓子派人回信。

信的原文“协理仁兄勋鉴：杨总管奉命来部谈判本部与贵旗合作，受政府编制领导，日后省府潘等做他阴谋，该由贵官负全责任，上情讨列如下：潘等令协理谈接本部与贵旗合作，受旗领导，潘等倘有他计，由兄负责，此条绝不接受；若有真意商谈，请贵旗王爷亲身前来谈判，负责盖章均可；在未谈判前，沿山解放军完全撤退百里外，给弟召集属部余裕之时时及整理之功夫。尚望仁兄再与潘等商讨，令王爷出席亲谈做保，未有做不到之处。此意期望速与潘等讨论函答，郭永胜，失借五月二十六日（指阴历）。”

这是目前发现郭栓子唯一的一封信，有可能是其他匪徒代笔，从文辞结构看，这伙匪徒中还有文化人。

10、“枪毙前中央有人认为郭拴子是奇才要刀下留人”这是捏造。

文章依据宁夏回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保存的郭拴子的案卷，《惠农县志》、《石嘴山市志》、《宁夏审判志》、《宁夏公安志》、《宁夏军事志》等资料以及当事人的回忆文章综合而成。

文章作者供职于宁夏社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