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死亡现场是一种什么感受？

那是1996年12月17日凌晨2点多，这个日子，我记得特别清晰，多少年也忘不掉，不但我忘不掉，我手下的15个兵也忘不掉。

那时，我在河北最北边的小县城当武警，担任中队的副连职指导员。

那天晚上，我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中队长紧急叫醒了：快起来，快起来，有勤务，马上走。

我迅速起床，扎上腰带，佩戴齐整，赶到了中队操场。

操场上，已经有15名战士集合完毕。塞外的冬天，寒冷刺骨，战士们都戴上了厚厚的大棉帽。

中队长队前动员：接到公安局指令，在100公里外的盘山公路，发生了一起特大车祸，命我部火速前往救援。

紧急勤务是去救援，出车祸了，还是特大车祸，我的心里一紧，当兵好多年，还没执行过特大车祸救援，这回是躲不过去了。

很快，县局派来了一辆警用面包车。我们一上去车就紧急开动了。

100公里的路，走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当地的公路都是盘山路，又是凌晨，视线不良，速度根本开不起来。

到达现场时，正是凌晨四点多，天还是黑乎乎的，我们一下车，感觉一股钻身的寒气扑面而来。

现场有不少交警，还有不少警察，我们武警一到，有负责人就找到我：指导员，大巴车翻沟里了，里面有多少人不知道，赶快组织投入救援。

我二话没说，带领战士们赶到沟里。这条深沟就在公路的下面，距路面大约十多米深，车体碰撞侧翻后，车屁股都朝上了。

现场看不清，战士们借着警车灯灯光，用锤子敲破车窗玻璃，钻进扭曲的大巴车里，一个接一个往外救人。

从凌晨四点多，一直救援到大天亮，我看了一下表，都七点来钟了。

战士们先后从车里，抬出了29个人，17个女的，12个男的。

每抬出一个人，医护人员就紧急投入救护，可是，非常遗憾，没有救活一个人，都遇难了。

我们把遇难者一个个排放整齐，排了长长两大溜。有的遇难者的手臂冻僵后，仍然伸展着，摁也摁不下去，现场惨不忍睹。

抬出遇难者后，我们又开始负责清理现场。

从车内从遇难者身上，我们共找到现金20多万，身份证29个，各种包、袋30多个，手表、项链、照相机若干。

这些物品，警察都一一做好了登记。

那天早上，县局已经把早饭给我们送来了，我们谁也没吃一口，不是我们不饿，我们都饿得饥肠辘辘，可是，我们都吃不下。

那个场景，我平生是第一次见，十八九岁的小战士，更是头一次见。

惨烈的车祸现场，给我给我们的战士，带来的心理冲击太大了，有的战士，在现场控制不住地呕吐，呕吐完，继续跳进车内救援。

经过了解，这辆车是从内蒙赤峰开往石家庄的，车上的乘客都是做生意的小老板，都是去批发服装的。

司机长途开车，晚上也不休息，大约当晚零点左右，开到盘山公路急转弯处，因疲劳驾驶，撞到山体后，大巴车滚落深沟。

车上的乘客大多是睡着的，车突然发生剧烈碰撞，翻落深沟后，乘客们都被震晕了，再加上荒郊野外，又是大冬天，零下温度都在十多度。

从出事到我们赶到现场，最起码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他们其实都是被冻死的。

因为，在抢救中，我发现，他们的身上，没有很明显的伤痕。面部非常平静，好多都是在睡梦中遇难的。

直到傍晚，我们又把尸体逐个抬到一辆大卡车上，随车赶到县殡仪馆，又把一具具尸体抬下来，然后，正式完成了任务。

此后好多天，我晚上都是失眠的，睡不着，脑子里都是车祸的现场，都是一具具尸体，我甚至害怕一个人在屋里。

战士们住在一起，多少还好一些，但是，我明显看到他们的心理发生了变化，有惊惧，有恐慌，也有随之带来的梦魇。

我及时组织参与救援的战士们，在一起搞了好几场集体活动，有篮球赛，有羽毛球赛，还有卡拉OK赛，冲淡了大家的紧张情绪。

事隔多年，再次回忆起那场救援，心生诸多感慨。一是感叹生命的脆弱，二是感叹岁月的无情。

人生一世，都在苦苦追求功名利禄，其实，我觉得，真正追求的应该是平安和健康。

看到一个人被杀，当时就在现场，时间是早上七点多，地点就在公共厕所的门口。两个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素不相识的人，在厕所门口相遇了。当时，一个从公共厕所里出来，而另一个则是进去，出来的那个年轻人，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对着进去的那个人的腹部，就是一刀。

整个过程十分短暂，非常随机。我当时正端着一碗面路过，还没来得及反应，大脑就像短路了一样，没有意识到这是在杀人，那个行凶的人，就轻快的离开了，他先是走，而后慢慢的泡跑开了。然后，那个被刺的年轻人，估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他肯定也来不及想什么，只是回头，转身，从公共场所门口的台阶上下来，接着就倒在了地上，这一过程顶多就是20秒的样子，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就倒在地上。

大清早的，附近没几个人，只有一个女人比我更快反应，她看到年轻人倒在地上，就大惊小怪的喊起来了，“杀人了……”当时，她离年轻人最近。我这才确定发生了什么，就赶紧把手里的面丢掉，跑过去看热闹。

年轻人躺在地上，脸色发白，头上冒汗，当时是夏天。本能的，我掀开了他的汗衫，那刀口大概有五六公分宽，很深，血液像泉水一样往外流，根据平时所学的急救知识，我想救他，但身边几乎没有帮忙的人，后来围观了几个人，也是手足无措的，身边没有绷带，也没有敷料，怎么止血？而且我这个人怕血，看到鲜血淋漓虽然不会头晕，但很抗拒。

几分钟后，这个年轻人就开始昏迷，眼白都露出来了。我就把衬衣撕了，给他当绷带绑住伤口，然后掐他的人中，叫他不要睡着了。但是他几乎快要失去了意识，稍微有点反应，接着又昏迷过去了。如果我不是一米八的个子，不是平时勤于锻炼，练就了一身力气，这家伙肯定就死定了。我当时抱起他就朝最近的医院去了，当时，我其实更想叫救护车来着，只是什么呢？像这种非常紧急的时刻，等救援太久，可能会发生“因抢救无效而导致死亡”的悲剧。

救他的整个过程，我觉得脑子很清醒，很专注，没法想更多的得失。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很及时，需要手术，需要钱，我就按照医生的指示，交了一万，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下午四点，这小子活过来了，然后他家里人来了，为了表示感谢，给我买了一个盒饭，说实话，当时真的是饿了。

救人还是挺有成就感的，要说这辈子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显摆的，这肯定算一件。至于那个行凶的年轻人，后来也抓到了，当天抓到的，大概三十多岁，是个怨天尤人的无产阶级分子——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还没有事业，没有朋友。他可能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于是就怪这个，怪那个，把心里的怨恨随机发泄了。整个凶杀案的来龙去脉就这么简单，简单到我觉得这个社会有时候很危险。

在后来的生活中，我印证了一件事情——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的确比其他人更加的危险和偏激，他们更容易逃避现实，更容易回避自己的问题，更容易本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搞事，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指的就是这么一类人。因此，建议大家多跟穿鞋的人做朋友交往，而那些光脚之辈，最好少来往，为了人身安全。为什么？因为极端的贫穷（物质和思想上的）会导致一个人找不到生活的意义，这样就很容易丢失责任感，无论是对社会的责任感还是个人的。

我第一次看到意外死亡的现场，是1987年的夏天。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前一天，我接到在城里居住的朋友托人捎来的口信，说他们单位的一台日立牌20英寸彩色电视机，没有图像了。领导安排他找个人维修一下，前提条件是不能搬走，就在单位修——领导觉得这个是日本原装进口的彩电，怕换零件儿。
就在我骑着自行车，背着工具包，走到县城北门附近的东西方向公路边上，准备横穿公路的时候，只见从西边高速驶来一辆红色摩托车，发出刺耳的噪音。就在一瞬间，摩托车车头一歪，撞到了路南面足有成尺粗的大杨树上。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地上雾烟瘴气，在嘁哩咔嚓声中，不明物体四处飞溅。
我还在发愣当中，后边的人催我快走，还愣着干啥！前面岀了大事故啦！
事故现场离我站的地方，大约直线距离是五十多米。尘雾落地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扭曲变形的一辆雅马哈80摩托车。前刹车把、倒车镜、前档泥板、大灯、转向灯等都已经撞烂了，掉落在不宽的公路上。散落的碎片到处都是。
意外死亡的那个年轻人，象一堆粪似的堆在了那株大杨树下：脑袋在最下面窝着，屁股撅起。上身衣服都到了肩膀上。两个膝盖快顶着脑袋了，就这么在树下蜷曲着。
大杨树被撞掉了很大的一片树皮，露出了白森森的树干。在它上方不远处，有拳头大的一片血迹和撞痕，还有疑似带毛发的皮肤组织。看的人心惊胆战。
一时间，有些恍恍惚惚。真的不敢相信，地上这个露着脊梁的一堆东西，就是几分钟前骑着摩托车，耀武扬威的那个年轻人？看看那两只在马路上被来看热闹的人们踢来踢去的皮鞋，还有踩到脚下的摩托车碎片，真是觉得如果人生中，能有一次吃后悔药的机会，拿它来救人。有多好！
同时，也想到了半个月前，自己在离这儿不到三百米，那个无人值守的铁路道口，骑着自行车抢在火车前头过铁道的危险场面——要是被火车撞了，下场和这个一样惨！
想到这里，不由得浑身一紧，打了个冷战。不敢看了，推上自行车，往人少的地方走吧。远离汽车和摩托车，以后真的是得注意安全，再不敢冒险了……

直击死亡现场，被对方连续刺五刀，而且被刺的人还是我自己，更不可思议的是我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和对方猛磕到底，直至把对方降服，叫旁观人打电话报警，下面我来说说我的故事。

本人今年37岁，85年出生，山东人，身高186，上学的时候练习散打，特别喜欢去健身房撸铁，身材可以说高大威猛。大一暑假回家，刚下长途汽车，在家乡汽车站等一同学来接我，在车站里遇到一个身高中等、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一看就是社会闲散人士，正在尾随一位年轻女士，跟在后面伸手去掏女士的背肩包，当时我年轻气盛，整个人气场很足，加上打架基本一挑三都不会吃亏的自信心，在后面大声呵斥这个歹徒，谁知他不仅不慌不逃，反而停下盗窃行为，转身向我走过来，我以为他要和我动手，我快速把背包和行李箱放在地上准备和他开干，怎料想他走到我身旁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对我开始疯狂攻击，整个过程很突然，事先我也没发现他随身携带刀具。

第一刀刺在我左侧太阳穴往前耳朵上捎，当时以为自己不行了，第一反应是放弃抵抗用手捂住伤口，鲜血溅出撒在左眼睛里，左眼看到了暗红色的世界。

还没等我反应，第二刀刺在后背左侧，第三刀刺在后背右边。说实话第一刀和第二刀感觉不到痛，整个人很懵逼，第一时间就是想到自己快要离开了，在乎的人就像放灯片一样走马观花、历历在目，从眼前一一闪过，伤口只感觉是被针扎了一下的刺痛感，整个人应该是傻傻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整个人懵逼状态。

第三刀感觉很痛，痛到我无法呼吸，痛到我感觉不能就此放弃，必须要挣扎，于是我开始反抗，奋力与对方搏斗，夺取对方的刀子，途中右手食指被刮开一刀，右腿被刺中一刀，但当时已经没有任知觉，也没意识到又挨了两刀。来不及思考，全凭意识让我努力用身体把对方逼到墙角，左手控制住对方持刀的手，身体抵住对方后，我用右手猛锤对方面部，直到他开始动弹不得，开始求饶大喊大叫，我也没停下，求生欲告诉我不能停下，停下来自己又会被对方攻击，一直打到对方快要昏厥，我也没有了力气为止。这个时候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头昏脑涨，才看到自己的手、衣服、对方的身上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我也无法辨认到底是谁的血。然后我又晃晃头，没办法检查自己的伤情，但可以看到对方的一颗牙齿脱落，上下嘴唇撕裂。

我又转头看看周围，突然间发现有很多人围观，我想开口说话但感觉已经发不出声音，应该是因为失血开始缺氧，于是嘶声力竭的大喊大叫“报警、120”。这时来了几个保安让我松开对方并且搀扶着我的胳膊示意我已经安全了，保安把我架在一个长椅上，用警棍把歹徒手上的刀子打掉，我眼看歹徒也没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墙角的地上，被几个保安把刀子踢开，把人围住，我才意识到我可能得去医院了，暂时或者永远的不能回家不能见到家人了。我对着这群人说出我家的地址和我的名字，让他们记一下好通知我的家人。

这时我看到了来接我的同学，我俩从小学一起玩到高中，他比我早几天放假回家，我喊他的名字，他的表情非常惊恐，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眼前的我，已经目瞪口呆了，他小心翼翼的跑到我跟前，我还示意让他别忘了拿着我的背包和行李箱，让他得联系我家人一声，他连连点头，嘴里不停的问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我两眼一抹黑，眼睛看哪里都是星星，被抬到救护车上时，意识仍然清醒，整个去医院的过程中，总有人大声告诉我“不要睡觉，快到了”。我也很配合的喘着粗气回答他们“好的，放心，没问题”。

后来那个人被判刑了，具体几年我不清楚，现在也早已经忘了那人长啥样了。大夫说我命大，头上一刀差一点就到太阳穴，后背两刀，一刀是斜侧着进去的无大碍，另一刀就差一点刺穿胸腔，缝了好多针，除了一部分失血外索性都没有致命伤害。

如果你们能看到这里，说明我没有白写，这也是我的亲身经历，从那之后，我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再多管闲事，变得沉稳，变得成熟稳重。这种好人好事也没有得到应有的表彰，但是我从未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也许在遇到这种事，我会先看对方是否携带管制刀具，是否具有攻击性，是否值得我去冒险，是否应该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而不是不负责任的把自己推向危险边缘。

2006年，我直击过一次毫无征兆的死亡，一位姑娘跳完舞后，从楼顶上一头栽了下来。

我们部队的机关大楼和驻地中心医院隔路相望，从我们办公室的窗户可以看到中心医院的大楼。那天十点多钟，一名女同事突然指着中心医院的住院大楼楼顶说：快看，中心医院楼顶上有个女的在跳舞。我转头一看，果然，一名年轻女性在楼顶跳舞，因楼顶护栏遮挡，只看到女孩的上半身。女孩穿着一袭白裙，长发飘飘。她舞姿很美，看样子受过专业训练。她来来回回舞了几段，一丝不苟。

同事疑惑：她怎么跑到医院楼顶上跳舞来了？我同样感到疑惑，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医院楼顶上跳舞也不足为奇。也许她就是医院的医护人员，忙里偷闲来楼顶练习练习。

正当我们在欣赏她美妙的舞姿时，那女孩停下了舞步，爬上楼顶的水泥护栏，这一动作非常危险，住院大楼高十多层，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万劫不复。同事和我不约而同地尖叫了声，同事接着说：不会是自杀吧，赶快报警。

但女孩接下来接下来的举动更加让我们吃惊，她站在不足半尺宽的水泥护栏上再一次翩跹起舞，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惊肉跳。

我说：这太不正常了，报警报警。

同事已拔出了报警电话，说明了事由。报警电话打完，女孩还在跳舞，我和同事只希望她无休止地跳下去，等待救援人员到来。

同事说：报警太慢，司令部石参谋他老婆在中心医院上班，给他打电话让他通知他老婆，让医院赶快采取措施。同事接着又给石参谋打了电话。

我和同事趴在窗台上，静静地注视着那舞动的女孩，心里一个劲地祈祷：千万别跳下去，千万别跳下去。

女孩在护栏上来来回回跳着，每一次抬腿转身都让我紧张地不敢直视。

大约五分钟后，楼顶上出现了几个人影，猫着腰正偷偷地向女孩靠近，想必是中心医院的应急人员。也就在此时，女孩双手往上一抬，做出一个飞天动作，纵身跳下……

眼睁睁到一个鲜嫩的生命消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同事趴在办公桌上痛哭，我也呆坐着半天都没有说话，心情异常沉重。

第二天，有消息传来，跳楼女孩当场死亡。跳楼的原因是其男友因她家阻止她俩继续深入交往，喝药殉情自杀，在中心医院抢救没抢救过来，女孩当天就跟着跳楼殉情。

我想：楼顶最接近天堂，女孩楼顶上的最后的舞蹈是献给其男友，让其男友看得最清、看得最透。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留给世间的，是一声叹息，两家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