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小女孩数学考了79分，被父亲暴踢一脚

我的童年，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情，发生在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期末考试成绩公布的那一天。

我从学校领了通知书，和妹妹兴高采烈回到家，刚赶上父亲割麦子回来。我双手奉上成绩单，下一秒就被父亲怒吼的一嗓子吓得坐在地上。

父亲：数学只考了79分，啊？

我还没来得及从书包掏出第一名和三好学生的奖状，也没来得及解释，因为父亲太生气了。我被吓得忘了反应。

父亲：你想和你老子一样，吃了没文化的亏，每日背朝黄土面朝天，种一辈子地？受一辈子穷？

你不好好读书，就和王叔家的大闺女一样，早早去厂子做工，早早嫁人生娃，在山里熬一辈子？

父亲一吼完，对我暴踢一脚，接下来的两周，我的腿肿着，走路一瘸一拐。

那是父亲唯一一次动手打我，因为他认为我没有好好学习。上大学后，我才明白，父亲的骨子里藏着害怕。

怕我走不出大山，怕我重复他的命运，怕我重复他受的贫穷和苦难。

那一年，我读小学四年级，期末考试，数学考了79分，语文考了100分。

那一年的一脚，父亲记了一辈子，我也记了一辈子，甚至成了我童年的阴影。

在我想明白之前，我埋怨过父亲，也恨过父亲。在我想明白之后，我不赞同父亲的粗暴教育，但我理解了他。

对于生在农村的小孩来说：知识改变命运。这条真理奉若神明。

若你有相同经历，方可感同身受。

我所出生的山村，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在村里，能供养女孩读书、一直读到大学的父母，他们在十几年里同时顶着经济和村里人冷嘲热讽的双重压力。

我有一个小姑姑，她小学六年级去镇上考初中，全镇第一名。

全村人都知道小姑姑在收到通知书的那天，跪在父母前面，磕得头破血流，求父母供她上学。

她发毒誓：等我念出来，我会把挣的钱都给爹妈和弟弟，给家里盖大房子，给弟弟娶媳妇，给爹妈养老送终。若为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可家里没让她继续上学，而是回家帮忙种地，因为家里穷，缺少劳动力，还有一个弟弟要供养。

小姑姑的文化程度止步于小学。天未亮就得起床喂猪，给弟弟穿衣洗脸，背弟弟去学校，进山里采药，再去学校背弟弟回家，做饭，洗衣服...

小姑姑是一个聪明上进的女孩，她头脑清醒，所以她从小就知道“知识改变命运”，只要读书好，她就会走出大山，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可惜，她不过一个12岁的小孩，在当时那个年代，她的命运不在自己的手里。

大家可还记得自己的小学老师？

我记得他，还是三十年前的样子，他站在讲台上讲课的画面依旧清晰，左手拿着一根教棍，右手拿着半支粉笔，教室里鸦雀无声，皮猴子的我们坐得端端正正，只有大嗓门的回声。

老师很凶，记不清楚他打断了多少根教棍。他经常拿教棍打我们的左手，留着右手写字。拿教棍打我们的屁股，因为屁股上肉肉多，痛感强烈但不会伤筋动骨。

打的理由只有一点：不好好学习，或不珍惜上学的机会。恨铁不成钢。

有一个小孩不想上学，老师拿着教棍追到家里把他打了一顿，打到学校来。

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老师吼我们最多的话就是：

想在农村种地，就滚回家去。想去大城市工作，拿工资，就好好读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知识改变命运，没文化寸步难行。没文化，你们这群臭崽子连地都种不好。

难道想和你们的爹娘一样？女的背着娃锅前转锅后，一辈子操劳？男的出笨力气，干体力活？你们就不想体面地活一辈子吗？活出一个人样？

三十年前的小学，一排土坯房子，窗户用报纸糊着，我们在操场上体育课，尘土飞扬...

春节时，我回老家带着大宝专门去了一趟村小学，校址没变，一切都变了，红砖楼房，塑胶跑道，再也不见尘土飞扬...

教室整洁漂亮，铺了地砖，配置空调和电视...再也不见那个凶巴巴左手拿教棍右手拿半支粉笔的老师...

在微博看到一条新闻：教育部要求学校不公布考试成绩和排名。

有人赞同，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健康又积极向上的好主意。

有人反对，觉得这是成年人妄图强加在孩子身上，一种叫做“掩耳盗铃”的游戏，毫无意义。

我一直有个疑问：现在这个时代，是家长脆弱？还是孩子脆弱？

孩子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是在风吹日晒的环境下成长的花朵。若只是生长在父母创造的温室里，于孩子的成长和未来有何意义？

时代不一样，教育方式也不一样，父母与孩子之间表达情感的方式也在变化。

我给大宝辅导十以内的加减法，用的是三十年前我的小学老师教的方法。

上小学四年级的邻居姐姐来家里玩，教了新的方法，竟是我不懂的，从未学习过的。很多事情都在变化，可奉若神明的真理依然不会变：

知识改变命运。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文字/果汁姐姐

凤凰福利社的码字工，家有俩闺女，分享与孩子有关的各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