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那些偏执到不想活的岁月

你有没有像《致青春》里那样，为了一个人穿梭在城市之间，看着轨道由弯曲变得垂直，看着夕阳变成晨光？你有没有把几个月省下的生活费悉数贡献给铁道部？你有没有一个人躲在烟雾缭绕的候车厅？你有没有为了一个人深夜痛哭第二天肿红了双眼？到头来你心疼自己么？不。你还是心疼他心疼你们以前的点滴。

顾晓这样想着便觉得什么也是值得的。她拨开深蓝的窗帘看着窗外，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腿脚因为站立而发麻，换了换支撑点。包里的面包和水还原封不动。想象他看到她时的惊喜和开心，她什么也吃不下。

能够听到窗外夜风呼呼的吹，顾晓干脆坐在帆布鞋上，似乎下雨了。她拿出手机犹豫着发了短信。

“我去找你。”

“我很忙，乖，别幼稚。有时间我去看你啊！”

“哦，没事。那你忙吧。注意身体。”

“嗯，宝贝好好照顾自己”。

放了手机眼睛酸酸的，腿也酸酸的。和苏晓在一起五年了，一直平淡且快乐。他是那样的男子，温柔体贴，成熟稳重，是她喜欢的男子。

可总觉得有一层隔膜，穿不透，透明的又影影绰绰。

顾晓计划着自己的行程，不打扰他。就去看一眼或者吃一顿饭的时间总有吧！女乘务员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到站嘞，下车嘞”。顾晓拉起行李就跑，忘记自己发麻的脚丫。被人群推搡着，下了火车。天灰蒙蒙的像此时的心情。拉出面包来吃了一口，免得又胃痛。以前苏晓在身边时，总是随身带胃药和白水,因为自己简直可以是粗心界的王了，可是现在没有他。耳朵里是周慧的《约定》，“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徒步往外走，突然飘起了雨，一摸包包果然又忘记带伞。不敢打电话给苏晓，他现在应该上班了吧，挺忙的样子。想着胃又开始剧痛起来。想起第一次遇到，便是高中自己在路口胃疼的蹲下。苏晓过来一拍肩膀“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蹲下也忒不美观了吧”，低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立马抱去医务室，不容置否的态度。以后便吵着要顾晓邀请他吃饭，顾晓是金牛座据说最喜欢钱。她死活不愿意，苏晓说“听说金牛是有原则的。对愿意付出的人就会不惜一切。你是么？嗯，显然答案是肯定的。”

顺势拉了顾晓的手。“你欠我的，得还我”。顾晓觉得这个男生怎么蛮横不讲理无聊幼稚呢，但是毕竟也帮过她。虽然丢人丢大发，但也是好心。就请他吃了第一顿饭。他问她，“请问姑娘芳名啊？”

“免芳名晓。公子贵姓啊？”

“额 免贵姓苏。你什么晓？”

“反正不是破晓。”

“不贫了，我是苏晓。”

“哦，我是顾晓”。后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双入对。

顾晓的发质很差，像一把即将荒芜的稻草毫无生命力。苏晓给她买了一堆护发素发膜什么的。“你好好给我保养头发，脸皱了头发也别皱”。顾晓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情结，但还是乖乖用护发素。可是不见效。就像有些感情一样，付出再多也没用，结局是注定。天堂没有走后门这一说,月老也不受贿。有时候顾晓觉得月老一定是打盹不小心系错了红绳，要不自己怎么会遇到苏晓这个奇葩。

想着想着就出了站。顾晓蹲下用手暖暖胃，鼻腔里烟的味道让她感到恶心。附近没有厕所，况且路痴是个大问题。她跑到绿化树坑边酝酿半天吐了。那些液体很快渗入泥土留下潮湿的痕迹。就像你曾经撕心裂肺过，几十年之后你也只记得当时好像有个疤。

准备坐车的时候，一摸钱包不见了。翻了半天都没找着。看到左后烂了一个洞。

可恶的贼！

摸摸口袋仅剩几元钱可以坐公交。肚子饿的开始抗议呱呱乱叫。

有一条路她还是记得的，他上班的地方。经过一条宽阔的街道和一条小巷，有一座设计独具一格的大楼。沿着想象的路一直走，很累很累的时候，想起苏晓说有时候蛮喜欢女汉子的就继续坚持越发有力气。那段对话还蛮搞笑的。

“女汉子有时候也不错，不需要担心很多。”

“是吗，女汉子哪有你要的长发飘飘啊？”

“有啊。你看看范爷，诗爷。哦，当然除了戚哥。”

“戚薇之前也是长发飘飘。嘻嘻，孤陋寡闻。”

“那你还不听我的。”持续的打闹和玩笑。

快要到了吧，头发上的水滴顺着锁骨流下来，心口冰冰凉的，忍不住发简讯。

“在忙么？我想见你唉，很想的。”

回复，“乖啦，起床这么早。小懒猪快去吃早饭啊！”

“哦，知道了。”还是给他惊喜吧，顾晓想。

不怕天不怕地不怕苦不怕累。终于到了啊。走到咨询室，一个穿着小西服的女孩子，浓妆但美丽。“你好，我找苏晓。”

“美女，不好意思啊。苏晓今天休假啊！”

“不会吧，他说……”突然意识到什么，“哦，谢谢。”离开公司顾晓不知道还去哪里，直接打了电话。“喂，大帅。我来找你了。在你们公司门口你来接我啊。我不识路啊。你敢丢下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我等你啊！”

“额…喂，不好意思啊。苏晓出去了。你有什么事需要转告吗？”女声，没错是女声。

“哦，不好意思打错了，拜拜。”颤抖，慌乱，挂电话。果然幼稚不成熟。哈哈，怎么会呢，他不会的。我一定打错了，顾晓想。

顾晓躲在路边，天像是要转晴的样子，月老你又睡着了么？

“我们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不计较公平不公平……”苏晓来电。

小雨淋湿了手机屏幕，滑动半天没用。突然就断了。记得以前，苏晓为了打通电话打了一宿。截屏过来几十条记录。现在怎么了就解锁这么一会会而已，一会儿而已。

顾晓还是回拨过去，“喂，我很忙呢，怎么还耍小脾气，不像我温柔可爱通情达理的姑娘喽。”

“我没有，没有。不是的……”

“好了好了，没怪你啊。又怎么了？”不耐烦，什么叫又怎么了，我怎么了？我一直贤惠么？知书达理么？不是的。因为你喜欢，我才成为这样。因为你喜欢我才改变。怎么了现在？到底怎么了？呵呵。虽然想了这么多，但还是说了句“没事啊，听听你声音啊！”

“幼稚，听听声音。生意场上争分夺秒啊，丫头你好好的我先去忙了。”

“哎，喂，喂……”挂断的嘟嘟声。真讨厌这种声音呢！雨怎么又开始下了。以前，总是顾晓先挂电话。有一次苏晓挂了电话，过了一会立马打过来，“宝贝，抱歉啊。我怎么先挂你电话了，原谅我嘛。不原谅撒娇了？”想着想着就笑了。顾晓自己只来过一次，没去过他的住处，也不想怀疑他。毕竟五年了，没什么好怀疑，就回头去公司咨询处要了他应聘时登记的地址。还记得舍友说，“路痴啊，路就在鼻子底下你不知道啊！”然后果断问了一路正在晨练的热情老奶奶和老爷爷。不过她们的方言顾晓都不怎么懂。走了很多弯路终于找到。走到楼下，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健身器财上，捧着《每日经济新闻》，时不时手扶眼镜。顾晓想都没想，直接飞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如果，顾晓在敏锐一点就能留意到他突然惊喜的回头又黯然失色复又开心大笑，如果她能够再敏锐一些就能发现左后方一个女孩正朝她的苏晓微笑，像自己当初一样甜美。苏晓回头一看，惊讶的后退。

“你来了啊？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去接你啊！"凑进嗅了嗅。

“怎么回事啊，抽烟了？我不在你就学坏啊，一股烟味。下火车也不打扮一下越来越男人了。”

“没有啊，哦可能是旁边人抽烟的缘故。你不知道分子流通啊，哼！”

“好啦，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不解释吗，不用吧！自己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孩子，他是有原因的吧。吃就吃了，反正内心没得活的不颓废。总是这样的，你不解释我不问。很久了，积压在心里如同一座长满青苔的大山，潮湿沉重，压的人喘不过气。

“苏晓。”

“嗯，怎么了？”

“没事，看看你在不在。”

“傻瓜乱想什么呢？我一直在一直都在你身后。”

以前坐公交你总会环绕我身旁，现在你是站在我身后，怎么样？我太很敏感了，还是我真的很迟钝？

吃饭的时候，你帮我挑出牛肉拉面里的牛肉，交给我。这点没变啊苏晓，没变。你手机响了，“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铃声，“铃声不是《约定》怎么变了？”

”哦，可能听腻了。”

“喂，哦。在外面，马上回来啊。呵呵，嗯。好的。放心，交给我没问题。”

“很忙啊？”

“嗯啊。乖啦，等会找个旅馆你去睡一觉。好好休息。看看黑眼圈跟大熊猫似的。”

“哈哈，嗯，困了，是该睡一觉。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时光旅馆啊，一直看电视上有啊。现实中也有么？”

“有啊，有啊。哈哈，傻丫头。”

“那咱俩也写一封信给未来的我们，好不好？”

“好了，我要去忙了。改天有时间写哦！听话，我走了。”

顾晓看到旅馆温馨的床很想一头栽进去，昏睡。但又睡不着，去问老板娘。“我自己一个人能写么？”

“不能的，两个人一起才有意义。”

没事，我给他先写。他后来补上就行嘛，拜托啊！

“好吧，好吧。破例一次。”

“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铃声，陌生号码，拒接。

第二次，“喂，你打错了，不好意思。”

“哦，你是顾晓吧。我找你。我是苏晓的女朋友”。我是苏晓的女朋友，我是苏晓的女朋友。她是这么说的。那我呢？我是谁？

“不好意思啊，我在忙。”

“时光旅馆隔壁咖啡厅等你。”

犹豫着还是去了。

“你好。”

她温文有礼：“你好，我是他母亲远房表亲的熟人的女儿，交往一年了。”

一年了，一年了。开玩笑吧。我不信我不信。

“嗯，是嘛。关系还蛮复杂的。”

“他并不喜欢我，他说过，这辈子不管跟谁一起永远都会给你留一个位置。”

是嘛，何必呢。这么辛苦。我怎么这么迟钝呢。是不爱了吧，还是要爱两个人分身乏术。

“阿姨说过，你俩是没可能的。互相坚持只是彼此折磨。”顾晓竟没有注意到她的黑头发，长发及腰啊！她没有，她只是一堆枯草。他不喜欢枯草。女人分析的很有逻辑，理性。顾晓没有，顾晓在他眼里一直是幼稚。一直幼稚。

顾晓还是问了句“是啊，那么你能直说找我的目的么？”自己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分明很少看偶像剧，怎么做起事来就像偶像剧里恶心天真幼稚的女主角。

“嗯，我希望你能放过自己。你是个好姑娘。我们会是好朋友。我和他已经…已经在一起了……”

“哦，是嘛。嘿嘿，嗯我祝福你啊，拜拜！”

落荒而逃。

“姑娘你还写不写信了啦！”回旅馆收拾东西的时候老板娘问。

“不写了，不写了，谢谢您。以后都不写了”。

果断买票回家。又是夜车，又是雨夜，又是胃痛，又是没带伞，又是被淋湿。不一样的是，拒接电话。我在吸烟区，我最讨厌烟味。我坐在冰凉的地上，感受到风吹进我的胸膛，离心最近的地方，寒冷。记得你说“你最怕冷了，出门多穿点。”可你忘了我马大哈，忘了查查你那里的天气，忘了查查你的心情。

我想起阮阮，哭了起来。想起舍友说，“不许一个人在火车上哭。”就哭的更难过，对面男孩的行李压住了我的脚。抬起头看看我泪流满面，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疼吗？”

怎么觉得越看越像当初的你。

有时候就是这样，衣不如新，人也不如新的。有时候，就是双鱼比目，鸳鸯戏水，大雁结伴，而你一个人掉了对。离开了双数字，成为单数字。从城市的一头到另一头，从国家的地图一端跑到另一端，看到是不一样的风景，流的是一样的眼泪。

结束吧，放过自己，放过他人。与自己相依为命挺好。用尽全力，敌不过天意。月老原是没打盹的，只是一根红线不小心碰到了另一根红线，不小心碰到而已。偏执了这么久终于愿意接受现实。

还记得那句话么？“你一直是我生命中永远都不可能重复的一场遭遇。”仅此一次，绝无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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