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里的故事


小时候,娱乐不多,童谣却能带来无尽的欢乐。常常一群小屁孩子,齐声有节奏地唱着——


“癫婆子癫,恰马根,恰噶马根困长生,长生漏里一扎鬼,吓得癫婆子一弹起”。萍乡话,翻译一下:一个疯婆子,吃着马根草;吃了马根草,睡到棺材里。棺材里面有只鬼,吓得疯婆子蹦起来……


可怜又可笑的疯女人!(注:马根草是什么,先埋个伏笔,本座与它有缘,后文有描述。)


后来这个童谣却又有个姐妹篇:“壮古子壮,打麻将。赚里钱,不还账,留着钱叽买大蒜”。翻译下:一个胖子,去打麻将,他赚了钱,旧帐不还,将钱留下,去买大蒜。


死胖人!做人不厚道!


“肖老倌子肖,头上起扎包,好又不得好,消又不得消,跑到医院里开一刀,脓个子射,血个子飙,搞得医生腾一跤。”翻译下:肖老头,头起包,不得好,不得消,去医院,开一刀,脓猛射,血狂飙,让医生,摔一跤。


可怜又可笑的肖老头,与癫婆子倒般配。


碰到小朋友有糗事,就羞他:“咻咻叶叶,一匹蓼叶,上里拨拨,下里揹揹”。问题是,有时不止一人羞,而是一群,异口同声的唱着,外带统一规范的“咻咻、拨拨、揹揹”的动作,杀伤力明显几何数巨增。


终于,小朋友气哭了,又来了:“哭屎巴,卖豆渣,有人卖,冒人恰(吃)”。人家气哭得哭了,与卖豆渣的何干,再说卖豆渣的人家勤劳致富也丢人呀。但人家悲泣,你们欢唱,到底也是火上浇油哇。于是,哭得更凶了,甚至哭得不和你们玩了,哭着“回去告诉妈妈去——”


也有心态好的,哭着哭着,破涕为笑。但还不放过:“又哭又笑,黄狗射尿,黑狗打锣,白狗扛轿”。小孩子哭笑一下,关什么黄狗黑狗白狗鸟事呀,那三只狗到底在营造一个什么场景呢,怪哉!


也有有情节有韵味的,唱来很上口:“羊几咩咩叫,拿根绳来吊;吊着四扎(只)脚,拿着盐来搓;搓得津津咸,拿着火来弹;弹得墨墨黑,拿着刀来切;切得四四方,拿着碗着装”。将一宰杀羊的劳动程序,唱得趣味十足。不过,是否也应该为那可怜的羊默哀三秒呢!


骂别人,挺毒的:“神经脑膜炎,炒菜不放盐,屙屎不揩屁,洗澡不关门。”不知谁的原创,骂得很狠,狠得无聊。


抓阄不用“阄”,手指随歌谣节奏,逐字按人头点过去:“点点当当,烂点烂当,肠子不开花,打屁就是他”。人选定了,顺便骂了,欢乐有了。


有人叫声“老俵”。有了:“老俵老俵,河里洗澡”。切,有意思吗?没意思吧。可流传甚广!


握个手,有了:“握握手,握握手,你讨婆娘饿恰酒”。——我还傻儿巴几地想着,我什么时候才讨婆娘,讨婆娘是多丢人的事哇,我怎么会好意思有一天和一个女的一起睡呢,那会羞死个人了。净胡思乱思!


一只长尾巴鸟,花花绿绿的羽毛。从屋后飞过来,拖着比身子长两培的尾巴,一掠而过,落到门前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上。妈妈唱着:“长尾巴鸟,尾巴长,小宝宝,快快长,长大以后讨婆娘。”又是讨婆娘的。羞死!


而我感觉最经典、流传不广、却堪称绝版的,是妈妈教我的——


“黄桅子丫丫,对门对户两亲家,亲家问我几个女,大大细细三个女。一姐嫁,金箱;二姐嫁,银箱;三姐嫁,一只叽咯烂皮箱。一姐回来杀只猪,二姐回来杀只羊,三姐回来杀只麻雀鸟几当线鸡。一姐回,坐轿回;二姐回,骑马回;三姐回,行路回;行一里,哭一里,牵着腰裙擦眼泪。天也平,地也平,只怪娘爷地心不平。”


长短句结合,读来朗朗上口;叙述简单而内容丰富,描写直白而画面感十足;运用赋比兴的手法,结尾还带点评,深入主题。这童谣不短,也没有听其他人唱过,我却清楚地记得——能够清楚地记得这么悠久遥远的一个童谣,我是不是应该欣赏下我自己了呢。


——也曾同情过可怜的三姐,怨恨过三姐她爹娘;也曾庆幸自己有个好爹妈,妈常说给我们四姊妹说“手掌手背都是肉”,意思,我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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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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