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5年级女生作文课后坠亡：我们欠她一堂怎样的写作课？

{原创} 小媛老师 gzh:美国小学的日常

几天前看到这条令人心痛的新闻...

常州市金坛区河滨小学五年级女生缪某某因作文被批“传递负能量”，跑出教室翻越栏杆坠楼身亡。平时活泼开朗、父母引以为傲的缪可馨，就在短短的几秒中，与这个还未曾探索过的世界，擦身而过。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有着不同的悲剧上演，但唯独对于手无寸铁的孩子的不幸，感到特别痛心。

在纵身一跃的那一刻，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内心又经受了怎样的煎熬，已不为人知。但确定的是，小可馨生前是个成绩优异的女生，就在前不久的期中考试，语文考试名列全班第一。她还有趣地在自己的作文本封面上画了两个小人儿“手牵手”的图片，表示自己“沉迷于学习和作业”。

就在悲剧发生的前一刻，小可馨刚刚结束了语文课，她的语文老师让小可馨两次批改自己的一篇“读后感”，其中不少文字被红笔圈出划掉。仔细一看，这些被圈出的文字大多为描述性的细节刻画。

并在最后的这一段，批注了“传递正能量”这五个字。这段文字是这样的：

“不要被表面的样子，虚情假意伪善的一面所蒙骗。如今的社会里，有人表面看着善良，可是内心却是阴暗的。他们会利用各种各样的卑鄙手段和阴谋诡计，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事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事情的真相相信渐渐浮出水面。但是看到这篇作文，几乎被改的“面目全非”，我能深切地感受到，孩子内心当时的沮丧和无助。

作为老师，给学生批阅作业是我们的家常便饭，但是每次画在作业本上的任何圈圈线线，我都能深切察觉到孩子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有时困惑，有时沮丧。

班上曾有个白人女生M，成绩非常优秀。每次老师让她“改错”的时候，她都会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脸上的胆怯与害怕直击我心。也是从那时起，我明白：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要尊重每个孩子的内心感受。

姑且不说老师的批改是否合理，但是这样的全篇红线，对一个10来岁的孩子来说，确是重重一击！

因为是由一篇“作文”引发的血案，我开始思考美国小学的作文课，同样是批改作文，又是如何来做的呢？

1.鼓励独立思考

美国小学这些年的作文教学，渐渐走向“不命题作文”，也就是说，孩子们在规定的文体（记叙文、说明文、议论文）内，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表达自己的观点。

孩子的作文课叫做"Writer's Workshop"，翻译成中文是“小作家工作室”，在这样的概念下，人人都是小作家，人人都可以出一本属于自己的书。我们学校的每个班级，人人都会出一本书，向爸爸妈妈展示自己的写作成果。

老师的写作教学强调文章的结构和逻辑，这也是为什么思维导图和结构图，成为了美国小学写作教学的香饽饽，因为这些图形为孩子们的写作提供了结构支撑，让孩子的文章更有逻辑。

同时，写作教学强调对细节的刻画。我常常跟学生们说：“当你写完了一篇作文，看看是不是能添加更多的细节描述”，一个细节饱满的文章，就像一幅图片一样展示在读者面前，读起来才更生动！

记得几年前参加过学区关于“小作者工作室”的培训，培训师就告诉我们：我们要让孩子们享受写作的过程，不要给他们过多束缚。

“写作是个独立思考，表达自我观点的过程，我们教给孩子们写作的策略与技巧，而不是告诉孩子应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

再来看看小可馨那段“传播正能量”批注的文字，小朋友和我们成年人一样，生活中充满着喜怒哀乐，各种情感。既然如此，只要是自己的真情实感，不就是对正能量的最好诠释吗？

2.使用写作清单

美国写作教学有个特定的流程，其中的重要一环不是老师亲自批阅，而是学生自己批阅，或者同伴彼此批阅。

我曾给大家分享过美国老师爱用的Checklist，写作清单，这就是个自检清单。孩子写完了作文，依照着清单上的项目，一项一项来打钩。

举个例子，下面是美国小学二年级“观点性作文”的写作清单。清单侧重以下几个方面：1. 整体切题：写出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东西，并有理由支持；2. 我的开头不仅给出观点，而且提出足够的背景信息；3. 我使用了如such as, also, another, because这样的连接词；4. 我的结尾再次表明了自己的观点；5. 我的文章有不同的部分，每个部分有足够的信息。

小朋友写完了一篇作文后，先通读全篇，看看是否达到了写作清单上的各项要求，如果达到了就打个勾勾，没有达到，就看看如何来修改，让文章上个新台阶！

除了自我修改，还要同伴修改。美国的教学大纲Common Core特别强调写作学习中的合作性，也就是说，写作不仅仅是个体行为，更是一项互相促进与合作学习过程。

为什么这么注重"同伴修改"呢? 老师的反馈固然重要，但是我们的作文不可能是只给一个人看的，我们要让孩子学着从不同人的视角中，汲取不同的反馈，然后将这些有用的反馈，付诸在自己的文章中。

3.一对一：写作会议

就在前几天，刚巧看到这样一篇文章《我不修改学生的作文，有这五大原因！》

这位美国老师，写出了自己不喜欢直接修改作文的五大原因，其中有这重要的一条：修改学生的作文，并不能教给她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小作家。换句话说，帮学生修改作文，并不能“授之以渔”。

与其说是修改，我更愿意把它说成是“反馈”。跟我们印象中的作文批阅不同，美国老师的写作反馈是一对一的“会议形式 Conference”。不是修改语法错误，也不是划掉学生的某个句子，而是用启发性的方式，先夸奖孩子运用的写作技巧，并教给孩子一个新的写作策略。

在和学生进行“写作会议”时，老师会拿着这样的记录表。和学生一对一地坐下，先夸奖孩子做的好的地方(如记得写开头和结尾，并使用了连接词），然后指出学生需要提高的地方（如人物的描写比较空洞，建议学生多加入一些形容词的描绘)，最后，给学生确立写作目标。

整个过程是一对一的个性化沟通，老师很少直接在作文纸上勾勾画画，而是把写作建议用便利贴的形式贴在旁边，这些“写作建议”并不是告诉学生应该写什么，或者应该删除什么，而是给孩子一些引导性地建议，由他自己来修改。

写作是自我观点和情绪的表达，只有通过独立的思考，将自己的真情实意表达出来，这样的作文才最感人！

最后的话

小可馨的坠亡事件发生后，有人说：老师不称职，磨灭一个孩子的独立思考；也有人说：主要原因来自家庭教育，父母应负主要责任；还有人说：也许是孩子太脆弱...

不可否认，这次的悲剧是多方面原因叠加在一起的。

但是，如果可以再重演一次那节语文课，我多么希望小可馨的老师，可以问问她：为什么你要这样写？你想表达的观点是什么？而不是用通篇红线，和“传播正能量”的冰冷字眼，全盘否定一个小女孩的独立见解。

只可惜，时间不可能倒退，请善待每个纯真的心灵。

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再次上演！

小媛老师 美国公立学校老师 美国双语教育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