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念——那父亲的号码牌

如果折上万只千纸鹤换一个愿望，我希望您长命百岁

“爸爸，父亲节快乐！”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一头钻进夏木的怀中笑盈盈地说道。

已经为人夫为人父的夏木才意识到，原来今天他也过节了！

他宠溺地看着掌上明珠坐在自己怀中，并没有节日的快乐，缓缓地将手中握着那个摩挲地退了色的号码牌打开，久久地陷入沉思……

（一）聚餐

那是一个焦灼的夏日，天气闷热，一阵阵热浪让人喘不来气，估计你将鸡蛋摊放到地上都能瞬间能变成煎蛋！

“嗨!夏木，走啊！不是说好了，寝室聚餐吗？你怎么还磨磨蹭蹭地不动地方呢？”林峰不耐烦地催促着……

“我……”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夏木摸着捉襟见肘的口袋，里面近乎空空如也的几个钢镚，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日子如何渡过？更何况这每月一顿的寝室聚餐呢？

“我……作业还没写完，还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吧？”夏木红着脸硬是编出来这段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想要搪塞过去。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又想约会哪个美女去了？不顾及我这哥几个单身狗狗的感受，不行！这回你必须去……”寝室的老二兴奋地说道“必须跟我们走，怎么能显得这么格格不入呢？”

半推半就得夏木跟着寝室这哥几个去了当地有名的KTV去玩耍，因为那里是吃喝玩一条龙，他寝室这几位少爷，家庭都是相当富裕，养尊处优习惯了，根本没体会过人间疾苦，尤其是吃喝玩样样精通！你如若跟他们说，这世界上还有人吃不上一顿饱饭，他们都会瞠目结舌觉得不可思议！

而夏木的日子总是过得苦巴巴的，家里有个疯癫的娘，父亲要在家照顾娘，不能远去做工，只能在家周边的小黑砖窑谋一份可以勉强养家糊口的工作，每天爹去小黑砖窑去做工前，总会为娘准备好干粮和充足的水源，然后将娘锁在屋子里，害怕娘没有人看着时候在外走失，娘看病需要钱，夏木上学也需要钱……而父亲又不能远去，所以在砖窑的日子里他总会比别人更加努力，背更多的砖……

“夏木想啥呢？吃饭啊？来为咱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干杯”寝室老大站起来提酒，大家热情的附和着，只有夏木心里泛着自己的小算盘，怎么着给爹打电话，多要一些钱出来呢？一会儿算账，该轮到我买单了，可是兜兜里比我这脸都干净。

（二）谎言

夏木那边在舒适的吃喝玩乐，而父亲这面日子却显得难过了些。“夏木这个月已经要了两回钱了，一次说学校要收书费，另一次说自己想要在学校深造一下，去参加大学CET6考试，要报名费和学习费用”父亲叹气地喃喃自语道“你爹没本事，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但是为了你的学业，这点苦爹还是能吃地”其实他心理也没有底，孩子究竟拿这些钱做了什么？但是每每他想到夏木是这个村子里出去的唯一大学生，就连做梦会笑醒得。

天气这么炎热的中午，大家都在吃完午饭准备找个背阴的地方小憩一下，希望补充体力下午能更好得干活，唯独夏木爹不一样，他匆忙啃完一个干瘪的馒头，咽了几口口水，他是那种很典型的“吝啬鬼”对自己特别的绝，能在自己身上省出来的钱绝不浪费一分一毫……

在这个小黑砖窑里，没有名字，有的只是上一批工人离开留下的那一代传一代的号码牌，这里只认号码牌工资，永远没有夏木他爹的称号，夏木爹刚进砖窑的时候，正好赶上一批工人离岗，他拿到了支撑一家营生儿的神圣号码牌——5007，进行着他后续近乎折磨自己的名副其实的搬砖之旅，从那时他的代号就是5007，整个砖窑最拼命的“守财奴”……

叮叮叮……

砖窑的公共电话响了，爹的同事小跑过来喊爹去接电话，爹高兴的一路小跑过去心心念念的想要听一下儿子的声音，好像儿子是他们的打鸡血的兴奋剂一样，身体没有那么累了……

“爹，我是夏木……额……你能给我再打点钱吗？我现在胃疼，太难受了，我想去医院看病…你上次打的钱我缴学费了和报名费了，手里没有啥钱了……”夏木支支吾吾地说着，心理其实蛮内疚的……因为上次爹打的那两次钱，并没有向他所说的那样缴学费和报名，而是女朋友过生日，他专门请女朋友一个寝室的人去吃了一顿大餐，并且买了生日礼物……才导致现在入不敷出……

爹那边很焦急的说“孩子严重不？你等爹一会儿，我去凑钱……”于是挂了电话，便急急忙忙的与砖窑的会计室那里想要预支工资。

张会计阴阳怪气地说道“5007，下个月的工资你上次已经预支过了，要不是看你工作努力的份上，咱们厂子都没有这个预支工资的先例，这回肯定不行。再说了，你家怎么总也有事啊？”

夏木爹是个要强的人，要是往常遭到别人这么羞辱他早就甩袖离去了，这回不一样，他一边担心孩子的病情，一边想着一定要拿到这个钱，爹就差给张会计跪下磕头了……但是这里是个连人名都没有的冷漠地方，谁会管你人间疾苦？用他们的话讲，他们又不是神仙救济不了苍生百姓。

预支工资这条路子是行不通了，他还得另行他法……

（三）卖血

夏木爹灰溜溜地回来，借钱无门，他对自己又深深的自责，又担心着孩子的病情不能耽搁，于是去求这个厂子里点子最多的“智多星”钱生，人如其名，这个钱生总能找到赚钱的办法，即使在这最偏僻的小山野村庄也不例外。

钱生告诉夏木爹一条快速赚钱的方法，当然就能拿到很多钱，而且还不用做那么多体力劳动，夏木爹立即来了兴趣，催促着钱生快点告诉他，只见钱生神神秘秘地爬在他的耳边说“山那边我认识一家诊所，外面的大医院特别缺血，这家小诊所就花钱买血，就抽那一袋子血够你在这里干好几天的活的了”

夏木爹眼睛放了光“抽血可以啊？只要能快点赚钱，给我家夏木看病，就算把我血抽干我都乐意，快快快……带我过去，我家孩子等不了……”夏木爹略带哭腔地说道。

钱生带着他来到了那个小黑诊所，里面条件特别的简陋，一间平房屋子，坐着三三两两等着排队卖血的人，好像大家都用一个针头，这个抽完在用高温开水消一下毒，下一个在抽，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轮到了夏木爹抽血。

医生像问诊似的询问了一些“是否有遗传和传染病史？是否是自愿的卖血？有人强迫吗？……”

夏木爹心急如焚的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一律说“没有”

经过几番折腾终于抽上了血，由于长期的营养不了，在加上过渡劳累，夏木爹抽完血刚拿到钱，两眼一黑晕倒了过去，好在医生给他打了一点葡萄糖，不一会儿他恢复了意识，但是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还没给自己娃娃打钱看病呢？他拖着疲惫虚弱的身子，上村上唯一的信用社去将刚刚自己卖血换的钱发给了自己孩子……并且借用公家电话，给孩子的刚刚的个公用电话回了回去，并告诉孩子钱已经打过去了，别省着一定把病看好……

（四）挥霍一空

夏木还在为自己能拿到这笔钱而沾沾自喜，刚收到钱，在酒桌上立马变成了另一个人，大肆挥霍，将这父亲卖血卖命的钱，依稀会挥霍一空……他们酒足饭饱之后，潇洒一夜，早晨往学校里面走着，谁知道？自己的宿舍楼下躺着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身影，他的老父亲，也就是那个砖窑里的5007号。

难道父亲昨晚连夜赶来的？并且在我宿舍楼下睡了半宿？

我连忙想上前喊了我那老父亲，但是我看着他睡得那样安详，不忍叫醒，慢慢的天亮了，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苍白了两鬓上，眼角的纹路那么清晰，好像岁月不曾绕过任何人一样，无情的在他那沟壑的脸上留下了那些无奈沧桑的足迹……

父亲被阳光晃醒了，看见眼前的我完好无损，他老泪纵横“娃子，还好你没事，这样爹就放心了，昨天听见你说胃难受，我根本寝食难安，睡不着，就索性来看看你，我有好久没看你了”话说父亲，刚走两步，突然又一次晕倒……

我慌了，我抱起他急急忙忙的跑向医务室，这个身体轻的出乎我的意料，像一个10多岁的孩童的体重一样，我能清晰的感觉出他骨骼的硬度，到了医务室，医生又给爹打了一瓶葡萄糖，并且对我说“你这孩子，怎么照顾你爹的？这明显的是长期的营养不了，过度劳累，再加上病人昨天好像献过血，失血过多导致的昏厥……”医生边摇头边很生气的对我说，“现在这孩子，只是需要钱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没有需要家里老人就成了摆设，这个时代太可悲了……”

（五）忏悔

我扑通跪在我爹的面前，听着医生的训话，我不争气的痛哭流涕，不止为我的老爹对我爱的不值，更为我肆意挥霍的青春叹气！

“爹，夏木对不起您……”

夏木爸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吵醒，连忙坐起来扶起夏木“娃子，不哭，爹没事”

“爹，我其实没生病……”

“没生病就好，爹就放心了”夏木爹欣慰的笑着说。

估计在每一个老父亲眼里，娃子都是一个可以犯错的小树，而他们就是那伟大的园丁，时长给长歪的小树修成正果……

（六）警钟

那个号码牌在他眼中像一个警钟，时常提醒夏木，那位殷切希望的老爹，以及他那任意妄为的青春的挽歌。

如今他已经成为女儿的父亲，在孩子喊他爸爸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当然的谎言究竟多愚蠢之极。

爹，您总是用最平淡最朴素方式去表达您的爱，但您的爱却足够我享用一辈子。

后记：

人这一辈子欠的最多的是父母的恩情，

母胎九月，我们一辈子都还不起的房租，

父爱无言，却给了我们一辈子苍穹辽阔的爱，

他们在，家还在，

时常打电话问候一下他们那孤独的岁月

别等到阴阳两隔才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爱要趁早……

—此文献给所有父母尚在的儿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