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我们这行,最怕就是弄错“往生”的事故,轻则被扣工资,重则就会丢饭碗,甚至被家属痛殴。
每次我们要把“往生”或者“大神”送往“升天殿”时,送去的人一定要和焚化师傅再三核对身份信息,才敢进行“升天仪式”。
可我就“有幸”碰见一次意外事件,原本填写资料为女性的“往生”,结果却是个男性。
整件事的过程却使得我唏嘘不已。
1
那天我正准备下晚班,听见蒋师傅吩咐小梅帮另外一具女性“大神”做遗体处理,说家属签过字了,不做祭奠,等我们给最后整理好,给家属见最后一面就可以送“升天殿”,然后交给家属骨灰即可。
小梅是我们这组的同事,比我晚一年招聘进来。她性格内向,平时还有些迷信,常被我们捉弄。
“吉哥,帮我一起请下‘大神’呗,我一个人有些怕。”小梅小声说。
我这人贱骨头,女生只要好声好气找我帮忙,没有不答应的,二话没说就陪她去了“大殿”。
“大殿”常年24小时开着冷气,那样的环境不说阴森逼人,也确实有点瘆人。
我们对照编号从冰柜里找到这位“大神”,见她面容苍白干瘪,身上到处是青紫块,一头短发和衣服因被血长时间浸泡后完全凝结成了块状,浑身还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据说“大神”是在家躺浴缸里割腕自杀,割开的手腕和小孩嘴唇一样翻着。等她家属回来时,血已经基本流干,整个人几乎全部浸泡在血水里,早就没救了。
瞅着这位“往生”还算娟秀的面孔,我叹口气,很为这些自杀的人感到不值,人既然有勇气自杀,为何没有勇气继续勇敢活下去。
我见过许多自杀者的家属事后痛不欲生的模样,那种亲人突然离世的痛苦是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的。
我帮小梅把“大神”从冷冻单间抬到推车,又帮她一起搬到了工作间内。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接触此类“大神”,小梅熟练地穿好工作服,套好口罩等防护用具,准备开始工作。
我想起还有件事没完成,赶紧回到自己办公室填写工作日志。
正写着,我忽然听见小梅在隔壁工作间尖叫了一声,心想小姑娘就是一惊一乍的,可还是忍不住出去查看。
“怎么回事?”我问她。
其他几位值班的同事也闻声凑了过来。
那位“大神”的衣物已经被剥去,只有隐私部位搭着块白布,身上基本都清洗干净,不过看得出生前应该被人虐待过,面部和身体到处是青紫色的乌青块。
“这个‘大神’应该是,是个女的吧?”小梅转身哆哆嗦嗦地问我。
“当然啊,铭牌上不写这么‘唐燕’,女,29岁。”我看了看“大神”脚趾上挂的名牌说。
“可,可……怎么像是个男的啊,不会搞错了吧?”小梅有些惊魂未定地说。
“搞什么名堂!叫你给人家清洗缝合,多简单的事情,你这是在干嘛?”蒋师傅估计看见所有人都停了下,忍不住走过来质问小梅。
“师傅,我,我怕弄错了,要么您帮我一起再看下?”小梅见蒋师傅来到,立即求助道。
“看什么看,嫌我们手上事情不够多么?不是和你说了么,把人家整整干净就好,怎么弄出来那么多名堂?”蒋师傅很不满地说。
“你们自己看。”小梅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那块盖在“大神”身上的白布。
这一看,我们傻了眼:“大神”的下体有些异样,虽然不是很明显,可和女性的下体还是有着明显不同。
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瞥向“大神”的胸部,那里微微隆起,一副若有若无的感觉。
2
“你弄错人了吧?”蒋师傅查看过工作记录后,脸色唰地变了,这还好是及时发现,要稀里糊涂直接送到“升天殿”,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师傅,我是仔细按您给你的流转单去找的人,吉哥可以帮我作证!”小梅急忙辩解,还把我扯了进来。
“呃,是,我们是核对后再请的这位‘大神’,应该不会错。”我只好出面解释。
“可这明明是个男的啊!人家老公明天来怎么弄!?是不是你们弄错了?”蒋师傅怒不可遏。
我和晓梅也紧张起来,赶紧找业务再次复核这个“唐燕”的身份,甚至还去调了监控查阅。
“师傅,人是没错,我们也查了系统,确实登记是女的,可这个……”我也没法解释为什么明明送来的是个女的,可眼前这位“大神”却是个男的。
“会不会这个唐燕就是个男的?易性癖?”我忽然想起什么,小声地问。
我当年上法医课,曾听说过有种人属于“性别认同障碍”,这是一种焦虑症的反应。具体说就是患者生理上是男性,却认为自己是女性,或者生理上是女性,内心却认为自己的男性的人。这样的焦虑症主要是患者因为无法认同自己的生理性别而产生,从而在穿着以及言行举止都往自己认为的性别上进行。
“胡说八道,就算是这样,人家老公会发现不了?”蒋师傅摇头说。
我不吭声了,这个问题完全超出我的理解范畴。
“这事不要乱传!都回去干活! 晓梅,你赶紧把活干完,等家属来了再说。”蒋师傅冲她嘱咐道。
晓梅扭身看看我,我默默冲她点头,蒋师傅既然发话,我们照做就是。
这事发生后,我没有着急下班,我很想看看这位“大神”清理后的真正模样。
等晓梅把唐燕清理缝合完毕,身上和脸上的乌青块已被粉底遮住,躺在我们眼前的就是一位面容娟秀的年轻女子
“吉哥,你说这人真是你说的啥‘性别障碍’?不是我们弄错了哦?” 晓梅还有些担心。
“把人送回去吧,再核对下工作单,别错了。”我只能避而不答。
3
因为第二天我是午班,刚到单位换好衣服,晓梅就急急忙忙来找我。
“吉哥,那个‘大神’家属来了。” 晓梅神情轻松了许多。
我心里有数了,笑着说:“看样子,没弄错是吧。”
晓梅拍拍自己胸脯,夸张地长吁一口气:“没错。家属确认过了,就是他的老婆。可吓死我了,好怕自己出事故。”
“那……“大神”送走了?人家没有为难你吧?”我问。
“送走了。她老公哭的很伤心,是阿西巴陪他的,好像他们还认识呢。”晓梅说。
我十分好奇,既然那位“大神”身份没错,可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是什么情况?
“你说阿西巴认识他?”我回过神问。
“对啊,我看那老公哭的可难受了,阿西巴一直在安慰他,好像他们是同学?” 晓梅想想说。
中午食堂吃饭,我看到阿西巴在埋头吃饭,端起餐盘坐到他身旁。
阿西巴是我们业务经理,负责售卖殡葬用品和祭奠典礼业务,他大名孙超,就因为口头禅总是“阿西巴”,所以得了此绰号。
“吃啥好菜呢?”我故意没话找话说。
“阿西巴!这破食堂能有啥好菜!老成肯定和总务处那帮孙子扣了我们不少餐补,看看这个鸡腿瘦的,和打过瘦脸针一样!哎呀,你怎么有‘红烧牛腩’?我来的时候都没看见。”
阿西巴大惊小怪地嚷起来。
我们在单位有每天20元的餐补,但是不发现金,全部以免费工作餐形式发放,菜品是半自助,算是事业单位的某种福利。
“行了,小点声,让成馆长听见,又得抓你‘小辫子’了。” 我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阿西巴这家伙话多又嘴碎,不制止他,能和你说一天一夜都没完。
好在他识趣闭了嘴,因为平时做了不少假公济私的事,因为是老职工,成馆长只能时常敲打他。
“我听晓梅说,早上那男家属是你同学?”我将自己那份“红烧牛腩”端给他。
阿西巴毫不客气夹起一块牛肉津津有味嚼起来,斜着眼看看我。
“阿西巴,明白了!你小子也知道了!难怪你今天……” 阿西巴不怀好意地冲着我说。
“吃都吃了,废什么话!啥情况啊,差点害的我们出事故。”我不客气打断他。
“得了,吃人嘴软,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啊,别乱说去…这肉怎么这么老……要说这对故事也蛮狗血的!” 阿西巴费力地总算把嘴里牛肉咽了下。
4
那位男家属是阿西巴小学同学,名叫方圆,在家事业单位工作,家境不错。
他和阿西巴是发小,关系一直不错。
要说在我们这里碰见熟人,也正常,谁叫我们这里是“早到晚到都得到”。
“知道么,方圆本来还想让我提前和你们吱一声,免得弄得风风雨雨的。可那事闹得他头晕脑胀,忘了。还好老蒋聪明,让你们别多话,不然这事可真是麻烦了。” 阿西巴说着又夹起了块牛肉。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我焦急说。
“唉,这事可真是狗血,你等我吃完,慢慢和你说。”阿西巴故意吊我胃口。
我只好耐心等他把盘里几块牛肉吃完,抹着油嘴,拖他去食堂外抽烟。
阿西巴还装模作样四周先看了看,才开口说话。
原来,方圆和这个唐燕是大学同学,毕业后逐渐成为恋人。
我猜得没错,唐燕果然是个“性别认同障碍”者,自小就因为特殊的生理构造,认为自己是个 女生。
而她家是郊区的,还有两个姊妹,她父母也没有足够的医学常识,也只好把她也随之当女孩养。
在家庭环境和强烈的自我暗示下,唐燕从小学到大学,除了不愿意和女生共同洗澡、上厕所,无论穿衣打扮还是性格脾气都和普通女生无异。
大学毕业前,方圆认识了唐燕,也逐渐喜欢上了她。
唐燕虽然意识到自己生理上有问题,可依旧在方圆炙热的追求中陶醉在了爱情之中。
“我这个同学虽然老实,可追女孩子真是下足劲。每天嘘寒问暖不说,又买花写情书,追了一年多呢。” 阿西巴一边说,一边从我手里烟盒熟练地夹出根烟点上。
我笑了,知道阿西巴身边的女友就没有超过一年的。
“那他们后来在一起,你同学就一直就没发现不对劲?”我有些疑问。
“阿西巴!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龌龊的念头……我喜欢!”阿西笑着冲我吐了个烟圈。
阿西巴接着说,方圆告诉他,他喜欢上唐燕后,虽然彼此有很多单独在一起的激情时刻,可唐燕总是拒绝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说要等到结婚后。
方圆本身家教严格,面对唐燕的推托,信以为真,觉得自己找了个作风正派的女友,反而对唐燕更加宠爱。
等阿西巴说他们还见了彼此父母,我忍不住了:“不对啊,唐燕的父母难道不清楚自己孩子不是个真正女孩么?见了准女婿也不提醒下?”
“嗨,只能说也不晓得那个唐燕到底咋想的!我同学事后问过老丈人一家,才晓得在见家长前,唐燕和他们说自己大学时去做过变性手术,已经是个真正女人了。估计她家里人也就信了,谁不想自己孩子能找个好归途呢。”
我有些无语,所谓一念之差,可能也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于是,方圆和唐燕在毕业后一年就结婚了。
“那这下要露馅了吧。”我觉得这事结局毫无悬念。
“可不,我那同学很快就发现唐燕不是个真正的女的,很崩溃啊!还找过我诉苦呢。”阿西巴
“找你?那你说什么呢?”我知道这家伙从没出过什么好主意。
5
“你说能说啥!好好的一个老婆,脱下衣服一看,居然是个爷们,搁谁谁也受不了吧?我也举得这事很扯,女的还说什么太爱他,不敢让他受伤害……阿西巴!说的和演电影一样。我本想劝他离婚,可我同学死要面子,担心刚结婚就离婚让人看笑话,而且他父母我知道的,他们都是干部,根本没法和他们解释这事。” 阿西巴难得正经地叹息了一声。
“那个唐燕为什么不做个手术,真正变性算了呢?”我疑问道。
“我也问了,人家说是因为什么下体器官构造问题,反正比较特殊无法做手术。就算变性了,可还是不能生孩子。”阿西巴说。
“你同学怎么会来和你说这些呢?”我觉得不可思议,是因为阿西巴自己本身是个沾花惹草的人,并不是什么情感专家和医生。如此隐秘的事情,再好的朋友也很难如实相告。
“呃,这个嘛,你知道的,我有些经验还算丰富,他不找我找谁?嘿嘿……”阿西巴坏笑起来。
果然,方圆找他并不是真正诉苦,而是有些属于男人间的困惑想咨询。
方圆找阿西巴本想隐晦地以他人情况来咨询阿西巴一些“特殊经验”,可说了几句就被精明的阿西巴觉察出情况,只能如实相告。
阿西巴也不吝啬,兴奋地介绍了许多促狭的“招数”给方圆。
这之后,方圆主动尝试和唐燕亲热,俩人也试过各种办法。
但是方圆激情刚起来,一想到老婆的真实性别就感觉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索然无味。
几次尝试失败后,方圆对唐燕的感觉日渐淡薄,再无任何“性趣”。
这还不算,婚后没多久,方圆的父母开始催他,希望能早点抱上孙子。
方圆压力骤增,他的整个家族在市里都算有些地位。父母虽然对唐燕的家庭出身有些不满意,但拗不过儿子算是默认了这门亲事。可现在又催生,如果把真相告诉他们,恐怕对他整个家族都不啻是枚重磅炸弹,他自己也在家族中永无抬头之日。
于是,方圆只能假装应承,还得和唐燕在外面表示出恩爱的模样,内心则十分痛苦。
我似乎也明白为何唐燕会自杀,肯定是她遭遇了老公的冷遇,自己又无法承受来自公婆生孩子的压力,重压之下做出的遗憾之举。
我把猜测告诉阿西巴。
阿西巴笑着摇摇头,说是也不是。
我刚想继续问下去,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急忙暗示我不要吭声。
“好的,好的,领导,我马上就过来汇报工作!”
听着他恭恭敬敬地应答,我心里暗笑,知道这肯定是成馆长找他。
“和你说的别外传啊!都是好兄弟!”阿西巴挂掉电话,冲我丢下一句,匆匆离开。
6
一周后,我正在工作,忽然听见晓梅慌慌张张跑进来,说不好了,有人闯进单位在追打阿西巴,打得可惨了。
居然有人敢到我们单位闹事,还打我们同事?这还了得!
我看看旁边工作的蒋师傅,他头不抬说:给人先赔个罪再去!
我醒悟过来,急忙给面前的 “往生”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嘴里念叨: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我这里活人有难,江湖救急,得去帮个忙,一会回来伺候您!
说完,我一边脱下工作服,摘掉口罩,想找个趁手的“兵器”。 刚想捡起工具盘中的咬骨钳,觉得气势弱了些,抄起把敲击骨头用的皮锤冲了出去。
“人在哪里呢!?”我气势汹汹地问晓梅。
顺着她的指引,我很快在吊唁大厅一角看到有个男子围着阿西巴又踢又骂,旁边的佟师傅和其他同事不住劝架。
“有话好好说,你就是打死了他,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佟师傅拉着对方苦苦劝着。
“滚开!都别拦着我!老子今天就是要弄死他!”男子凶狠地喊道。
我觉得很奇怪,阿西巴哪里得罪了人,怎么会有人对他如此恨之入骨!
晓梅凑近看了看,扭身冲我喊:“吉哥,这不是‘大神’他老公么?”
我很纳闷,方圆?他们不是发小、好友么?怎么突然打起架来?看阿西巴唯唯诺诺抱头挨揍模样,应该是理亏在先。
想到这,我悄悄放下了高举的皮锤,打算搞清楚情况再说。
很快,成馆长带着几个保安赶来,几个像是家属模样的人也慌忙跟过来。
在成馆长再三保证一定好好惩处阿西巴,同时不追究打人者责任后,对方家属见好就收,将骂骂咧咧的方圆拉走。
等人散开,我才看见阿西巴浑身上下衣服没一处好的,撕的都是口子;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龇牙咧嘴地抱腿坐在地上。
成馆长一声令下,我们几个上前搀扶起一瘸一拐的阿西巴到休息室。
佟师傅上前给他涂药,疼得他直抽冷气。
“疼!疼!佟师傅……阿西巴!这家伙下手真狠!” 阿西巴捂着脸痛苦地说。
“活该!就该用针把你这张臭嘴封起来!”佟师傅一边上药,一边恨恨地说。
“孙超,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成馆长挥手让我们出去,独自询问阿西巴事情缘由,我晃了一圈,又悄悄闪到门口偷听。
“领导,我冤枉啊,就是酒后失言,说了些不该说的闲话。”阿西巴小声地说。
“就知道你管不住你那臭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成馆长厉声说道。
我起先还以为阿西巴是将告诉我的那些事情传了出去,可越听越觉得不对,我只知道事情最初的起因。
7
整件事中,阿西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阿西巴说,唐燕曾哀求方圆,只要不离婚,方圆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性工作者解决,她不会生气。
可是,方圆的内心是极其煎熬的:回家面对不知是男是女的唐燕,他感觉恶心;父母这边又一直催着他生孩子,可他根本没法解释,心里又十分烦躁。
方圆找过阿西巴诉说苦恼后,阿西巴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屡屡带他去一些夜店找三陪小姐。
阿西巴是做业务,对这些行当门清。之所以带方圆,无非是想拉上好友乘机“打秋风”。
“难怪你那些天上班总提不起精神,原来晚上去潇洒了啊。”成馆长冷笑道。
“领导,我就是帮朋友忙而已,再说人家不也没想法么。” 阿西巴委屈地说。
几次下来,方圆花了钱,却对那些三陪小姐丝毫没有兴趣,心里还想着唐燕。
阿西巴觉得这同学不可救药,给他灌输了许多不健康的思想,还半开玩笑说方圆不如去找个“良家”,既干净,又方便,
谁知,方圆还真存了心,他身边真有个机会。
方圆是家事业单位的科长,他的单位来了个年轻的女大学生小A,似乎也很仰慕他这位忧郁又有才气的领导。
动了心思的方圆在几次试探后,顺利俘获了涉世不深的小A芳心。
当小A从方圆口中得知他的婚姻不顺缘由后,圣母心泛滥,更加主动去关心他,俩人在一次单位聚餐后,顺理成章地聚在一起。
品尝到真正鱼水之欢的方圆自此乐不思蜀,甚至为小A单独租了套房。
刚开始还编各种理由夜不归宿,后来编也懒得编,索性就直接和小A同居在一起。
“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要我说,一样!” 阿西巴说到这,还不忘总结一句。
纸包不住火,敏感的唐燕很快就知道了真相,她很无奈,既不敢闹,也无法找人诉说。
唐燕是个小学语文老师,虽然自己有个生理上的男儿身,可她从思维到世界观完全就是个女性,还是个有着浪漫爱情梦想的女性。
当初能接纳方圆,完全是因对方不断写着情书吐露心意,还经常做出许多让人感动的小事,使得长期封闭在自我世界里的她感觉终于找到梦想中的另一半。
方圆的离去,使得唐燕内心的世界彻底坍塌,她曾以为真正的爱情是灵与肉可以分离的,也曾暗示过方圆,可他以为唐燕是文学书看多后浪漫的想法,还随口迎合了几句。
无聊中,唐燕开始通过网络撰文排遣寂寞,她在一些论坛发布了些关于爱情的看法,还赠与了很多的问答。
慢慢地,唐燕通过某软件问答的方式与异地一位网名叫“情不知所起”的网友熟络了起来,无论是聊文学,还是聊历史人物,彼此都聊的很有同感,也相互赏识。
双方熟悉起来后,又加上了微信,成为每天都有聊不完话题的密友。
从此,这位“情不知所起”都会用很温馨的话和她道着早安,又会以极其温柔的口吻向她说着晚安。
唐燕从这个网友身上似乎又找回当年方圆对她的那份细心和呵护,她觉得很满足。
方圆一直没有回来,唐燕也不觉得寂寞了,因为每天都有“情不知所起”的陪伴。
他们彼此相互发了照片,对方是个帅气、威猛的大叔模样,很讨唐燕的喜欢。自然,唐燕也将自认为最美丽最女人的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在网络上,唐燕仍然不忘和对方探讨关于爱情的看法,讨论真正的爱情是否可以脱离肉体而存在。
这位“情不知所起”引经据典,从柏拉图的爱情观聊到一些年龄悬殊的名人眷侣,说的都是让唐燕十分认可的话。
随着二人聊的越加热乎,越来越亲密,唐燕知道“情不知所起”是个热爱文学和艺术的画家后,和对方聊几乎成为她除上课之外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日子就这样下去,或许也就是部分中国家庭的隐秘缩影。
但是,任何看似无害的面具下可能藏着险恶的本性。
8
这一天,“情不知所起”给唐燕发消息,表示他即将到我市参加个画展,想见见她。
唐燕接到信息,很意外也很纠结。
他们彼此早在网络约定过,永远不线下见面,保持最美好的感觉。
但是“情不知所起”的这个信息搅乱了唐燕的心思,虽然她直觉不应该去见面,可她的内心又无比渴望见到真实的对方。
犹豫许久,她才回复,同意见面。
见面的地方是约在“情不知所起”住的一家酒店内的咖啡馆。约的时间有些暧昧,是晚饭后。
对方没有让唐燕失望,确实高大帅气,彬彬有礼。唐燕也在那天好好打扮了下自己,相信也深深吸引了对方。
见面后,俩人聊的很愉快,也很自然聊到“情不知所起”的画。
“情不知所起”乘机邀请唐燕去他的房间看看他这次带来的画,很客气地想请她点评。
唐燕当然很清楚这样的时间,这样的邀请去房间意味着什么。
可她还是去了,或许心存侥幸,或许也期待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去了房间后,“情不知所起”也确实给她看了自己画的画,可也逐渐贴着唐燕越来越近,直到强吻了她。
唐燕拼命反抗,无奈身材瘦削的她根本不是高大的“情不知所起”对手,没几下就被几乎剥光了衣服丢到了床上。
还是在最后时刻,“情不知所起”看见几乎全裸的唐燕双手捂着下体有些冷漠地斜躺在床上,正准备进一步动作时,唐燕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我要是男人,你还要不要我。”
“情不知所起”吓了一跳,冷静后才发现唐燕不是开玩笑,他彻底懵了。
过了一会,“情不知所起”厌恶地将她的衣服丢给她,说她是个大骗子。
唐燕质问他,为何与之前说的话言行不一。
对方冷冷说出:“这些话,我是说给正常的女人听,你不配。因为你不是个正常人,是人妖,也是怪物!请你滚出去!”
唐燕听完后,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的很绝望。
等唐燕穿好衣服从酒店踉跄奔出来,哭着叫了部出租,这一幕恰好被刚吃完夜宵开车带着小A路过的方圆看见。
9
方圆一言不发,将小A先送回去,然后径直回家。
到家后,方圆看见哭花了妆的唐燕在删除手机信息,他一把夺过来,很快就发现了唐燕和“情不知所起”的暧昧记录。
愤怒的方圆打了唐燕一巴掌,质问她聊天的对象以及刚刚去了哪里。
唐燕此时已经可能对一切都已死心,木然地将之前发生的一幕以及和“情不知所起” 的故事统统告诉了方圆。
方圆听完这些怒火中烧,他是有了新欢,是不再碰唐燕,可他不能容忍唐燕居然会背着他和其他男人勾搭,更何况还差点去上床。
失去理智的方圆立即将揪住唐燕殴打了一顿,还说出“不要脸”“臭人妖”等很多恶毒的话。
或许正是方圆这顿毒打和臭骂使得唐燕为老公能回来的惊喜,瞬间变成最无助的绝望,她觉得这个世界已再无她容身之地,更无让她有信心活下去的勇气。
她一直寻找真正的爱情,想得到真正爱是性别还是灵魂的回答,真相其实既残忍又现实。
方圆摔门走后,唐燕留下一封遗书后,默默躺在自家的浴缸内,拿出一把水果刀狠狠在手腕上划了下去……
等余怒未消的方圆第二天回来,本想继续质问唐燕,这才发现人早就走了。
遗书是留给方圆的,里面是关于这一切的解释。
毕竟,对唐嫣来说,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只有方圆几里。
方圆在送唐燕走的那天,哭着将所发生的的事情统统告诉了阿西巴,他那时只是需要个人倾诉而已。
阿西巴当时还是很同情这位发小,但也为知晓这么“虐”的故事兴奋不已,在一次酒后又炫耀给了其他的同学听。
随着事情的发酵,有关方圆和唐燕的故事在熟悉和不熟悉的人群中越传越广,也更加离奇和猥琐,导致方圆不得不停职在家,而他的整个家族也因为此事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越想越气愤的方圆最终来找阿西巴算账,上演了我刚刚见到的那幕。
“你这家伙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是你这张臭嘴,人家能找你算账!滚回去给我写份深刻检查再说。”成馆长怒斥道。
事后,阿西巴被撤销经理职务,降为普通业务员,同时扣一年奖金。
“阿西巴,好人真不能当!我帮个忙还把自己给害了。”
阿西巴到处找人诉苦,只是我们谁都当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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