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e’s your life.

每位女性，生来就是既温柔又强大的群体。

小渔她是，你也是。”

01

上世纪末，有不少中国人全凭着一颗赤心，热热闹闹奔去了国外，最后却满载失望而归——原来那儿没有艳遇，只有闹剧。

电影中的小渔和男友江伟，就是出国浪潮其中两条不知名的鱼儿。面对移民局的刁难，他们没有选择回头，而是选择一场骗局。

在江伟的建议下，为了方便入美国籍，小渔不惜献身当地一位风烛残年的意大利老头马里奥，并要与之假结婚：

△《少女小渔》电影截图，下同。

在证婚时刻，浪漫全无，小渔怯生生的笑容与身后男友恶狠狠的嫌弃形成强烈映照。

他们二人，明显各怀心事。这组剧照同时预示着位置的远近将代表心理距离的亲疏：

自此，小渔委身进入Mario的家，他身有旧伤，好赌又邋遢，生活看似肮脏无望，小渔却悉心经营，为他洗手作羹汤：

可就是这样一位糟老头，竟也是有旧相好的。她叫瑞塔，与马里奥年轻时便相熟恩爱。

瑞塔泼辣得很，十分忌惮小渔这样一位外籍的不速之客，处处刁难：

小渔在二人间苦苦周旋。她不以为意，仍悉心照顾着马里奥的起居，“I’m sorry”等抱歉话语已成了她的口头禅。

于此同时，江伟也因“老夫少妻”的亲昵而责备小渔，后竟气不过打了老头，致使其伤情愈发严重：

小渔却包容江伟，包容他“冲天的委屈”，包容他“无度的索取”。面对男权压迫，小渔只能迁就。

而马里奥因为小渔的真挚，而彻底放下提防，也时不时地提点她，告诉她要以自身为主，“respect yourself”。

终于有一天，瑞塔无法继续忍受现状，抛下一句“青春真令人讨厌”给小渔，便狠心离去了。她还发誓再也不管马里奥。

影片的终末，孤苦的马里奥因为身心的双重打击，中风住了院。他此刻已命不久矣，只有小渔前来探望。

楼下是男友的汽车鸣笛催促，而身边是亦父亦友的马里奥。

她该如何抉择？是选择转身下楼离去，还是驻足停留？

终于，小渔止不住地呐喊：“Mario, i'm your friend, always your friend！”

在半明半昧的病房里，小渔没有走，她的一颗同情心摇摇欲坠。Mario在小渔怜爱的眼神里安静地离世了：

生活的漂泊无定、爱情的自卑敏感，尽数消融进小渔最后的剪影。

她的侧影是弱小的，但慈爱的东方女性形象却坚定的立住了，令人动容：

2

相比具有中国传统美德的小渔，电影中无论是马里奥还是男友江伟，他们的性格都是残缺的。

他们或有一幅衰老的身体和极坏的生活作风，或兼有健美的体型与一颗暴戾的内心，却都对小渔施加影响。

而男性角色的缺点，让小渔这位外表羸弱、内心强大的中国女孩儿有了施展空间，男性人物不断推动小渔反思并作出进步举动，让她更具生命力。

小渔以晚辈的敬爱渐渐感化前者，又因爱侣的情谊无限包容后者。

她正如海报一般，身处夹缝之中，在糟老头Mario面前，她细心敦厚，处处有礼；在江伟面前，她谦卑恭顺，事事忍让。

△《少女小渔》海报

在中国文学作品、钱钟书先生所著的《围城》之中，有一位特殊的女性角色名叫唐晓芙。她颇受钱老宠爱，是书中唯一一个没被钱老讽刺的女性人物。

唐晓芙样貌倩丽，伶俐聪颖，敢爱敢恨，可堪称为近现代女子的完美榜样。

相比完美无瑕的唐晓芙而言，小渔的形象是有小缺憾的。

或是时局所致，面对江伟，她太过唯唯诺诺，总是听之任之、逆来顺受，让观者“怒其不争”。

在心理学当中，有一种人格模式定位为“讨好型人格”。他们常常有如此缺点：一直下意识取悦他人、太宽容、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在某种角度上而言，小渔大有“讨好型人格”的趋向。

有关这点，我们要以此为鉴，在生活中需要摒除掉“无条件屈从”的特质。

不过，可贵的是小渔这一形象是有自身亮色的， 虽然小渔活在夹缝里迎合着外部男权，可她亦具有独立思想：

面对Mario和老情人的“苟合”，小渔尊重理解他们的选择；

面对即将离去的Rita，小渔仍恳求她留下照顾Mario；

面对男友最后的严厉催促，童真的小渔仍选择垂怜一个即将离世的生命……

这何尝不是对当时女性物化行为的一场净化？

小渔释放出母性光辉夺目灿烂，何尝不是小渔对男性压迫最温柔的抵抗？

落魄的环境中，周遭的人物，总浇灌给小渔以无尽的负能量，她却甘之如饴，在肮脏里、生生开出花来。东方女性体内含蓄的积极力量通过小渔的朴素形象展现我们面前。

说到底，小渔的故事是关于女性的故事，讲述的是东方女性在西方环境里的守与变。这一故事内核可以跨越时间值得反复探讨。

3

说罢电影剧情，我们再谈一谈参演电影的两位主演。

在原著《少女小渔》中，作者严歌苓这样形容小渔：

“人说小渔笑得特别好，就因为笑得毫无想法……她（小渔）一向瞅自己挺马虎，镜子前从没耐烦过，因为她认为自己长得也马虎。”

因此，主角小渔的形象，大抵就是一位长相乏善可陈但心底质朴天真的中国女孩儿。

而刘若英正是实打实的东方面孔，她五官柔软，目光无邪，表情清淡，纯得真如其名“奶茶”，非常契合小渔的人物设定。

由她饰演，绝对无懈可击：

同时，主题曲《决定》等歌也由刘若英本人演唱，让人有代入感。作为她的电影处女作，《少女小渔》让26岁刚刚出道的刘若英一下就拿到亚太影展影后，无疑是一个极佳的开端，为她以后积累了经验、铺平了道路。

在原著当中，男友江伟是有一身腱子肉田鸡胸的游泳健将，性格暴戾，与小渔有极端的个性反差，而庹宗华将江伟的粗横无礼，拿捏得当：

△庹宗华部分剧照

《少女小渔》的制作班底，除却刘若英、庹宗华两位好演员的演技贡献，还有导演张艾嘉和编剧严歌苓的加持。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现今已成影坛巨子的李安，当初是《少女小渔》的制片，也参与了编剧工作。

李安的强势助阵，他挥洒自身才学，倾尽心力，给予不是编剧科班出身的严歌苓不少指点，共同为影片增光添彩。对于东方人在西方感受到文化冲突，李安当然也有切身体会，当时他离家去美国正和小渔的年纪相仿。

其实，影片的成功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张艾嘉和严歌苓。

因为少女小渔自始至终、真正活在她俩身上。

张艾嘉导演，十多岁便只身赴美读书，感受异乡文化；严歌苓年少移民美国，曾因语言障碍与经济困顿备受苦恼。

小渔，就是她们俩情感寄托的窗口。她们愿意诉说隐秘的故事，愿意阐扬女性的强大。

△《少女小渔》电影导演张艾嘉

△《少女小渔》原著作者严歌苓。

纵观导演张艾嘉一生，情路坎坷，绯闻漫天，最后却终得美满。

小渔所经历的，早成她的过往。

她对作家朋友许知远说：“对于以前的我来说，我就是小渔。”

而原作者及电影编剧严歌苓，当初在为角色拟名时，便下了一番心思。

小渔，乍看取名取得简洁，细读却极富深意，是道不为人知的隐喻：她注定不是逐浪的鱼，而是临渊而下的渔人。

在观影过程中，小渔前期一直处于弱势被动，让观众有些不明所以：

“小渔一直看人眼色，难道这样委屈的生活就能令她满意？”

事实上，小渔也并非愚人，她明白马里奥对她所说的“It’s your life”，要尊重自己的人生，为自己而活。在结局的最后也应证这一观点，她抛下江伟、执意留下陪马里奥度过最后一程。

她更不愿娱人——在时代浪潮陌生环境里，无论对方如何轻视、糟践她，小渔毫不吝惜地予人以爱。

张艾嘉导演在面对电影改编时，对于人设改动不大，台词以生活化为主，该保留的情节也都保留了。

她还花费心思，在背景音乐上下足了功夫。

钢琴声是张艾嘉运用的、最重要的音乐元素之一，它或伴以笛音，或佐以钟声交杂进行。

在开篇，由笛音缓慢进行到琴音，伴以自然万籁，双双和鸣，便是由中式渐入西式，契合小渔远离故乡的心境;

假结婚时贝金音的爵士音乐以示讽刺，配合尴尬气氛；

小渔拿到绿卡后，用琴键敲击声映衬她战战兢兢的心跳……

在一部电影中，好的背景音从不喧宾夺主，而是踏雪无痕，铺陈得得当合宜。

张艾嘉的音响技巧，不仅帮助塑造小渔形象、传递人物心绪，也使影片一举获得亚太影展最佳音响奖，因此获得了非凡的赞誉。

严歌苓、张艾嘉与刘若英，三位女性赋予小渔各式的美好特质，使人物从精神与外在上达到了相对丰满，令人印象深刻。

电影剧照中的小渔无处安身，同时影片本身又告诉天下女性，当永远保持精神自立，身在何处都能自强。

郭沫若在诗集《女神》的开篇，引用歌德《浮士德》结尾处赞美女性的名言：

“das Ewigweibliche,/永恒的女性形象 ，zieht uns hinan./引领我们向前。”

对现实而言，小渔是万千离乡少女的缩影，形象是尤为经典的东方女性：

尊礼尊君又具自我思想，外在保守柔顺，内心却细腻强大。

面对这样一位坚韧的小渔，这样一位美好的东方女性代表，我们孰能不爱啊？

“女性自始至终，从来都是温柔又强大的群体。

无论世俗如何熏染，小渔用干净的灵魂证明，她永远百邪不侵。

It’s Siao Yu‘s life，and It’s your life.”

小渔，她是你也是我，是努力生活又该学会热爱自我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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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网络-

（参考资料：从电影《少女小渔》看背景音响的作用 王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