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取下的面纱

宫墙柳（二）：不能取下的面纱

接上篇

“颜颜，你来了，怎么没覆面纱？”男子温柔地帮女子戴好面纱，又取了张桃花花钿在她的额头贴好。

“多谢七郎”女子娇羞地谢道，眉目间掩不住忧伤。

我叫朝露，是京城教坊司的舞姬，三年前因脸上突发红疹，生生错过了入宫献舞的机会。本以为此生只能像许多姐妹一样，在酣歌恒舞中虚度此生。不曾想，我竟有幸入了宁王的眼，被带入王府。

王府中舞姬众多，而我一入府就占尽王爷恩宠。绫罗绸缎，金钗玉饰流水般地赏赐于我。不过华裳皆是红色，簪钗皆为桃花状。我不解，但王爷派来的教习嬷嬷说，王爷喜欢女子这般装扮。

嬷嬷还说，王爷的喜好特别，他喜欢女子以轻纱覆面，喜欢女子画小山眉，喜欢女子贴桃花花钿，喜欢女子唤他“七郎”。。。。。。

我嬷嬷教的甚是细致，不光是行立坐起礼的姿态，连我最擅长的舞都一一指正。

照着嬷嬷教导的做，果然恩宠更甚从前，竞得王爷请封为庶妃。王爷待我极温柔，常在红烛下长久地凝视我，怎么看也不够似的。还为我取名，唤作“颜颜”。

只是天长日久的，不免心中疑惑。尤其是这面纱从不能离开我的脸庞，就连在床第上也是如此。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未看清楚过我的样貌。

我曾试着按入府前的样子打扮自己，换来的却是他勃然色变的拂袖而去；也曾任性地问他缘由，得来的却是他冷若冰霜的鄙夷眼神；更曾想过如若我坚持不依从，他是否会妥协。

直到无意中看到他深藏在匣子里的那幅画，我才幡然醒悟。画中女子的神态衣着一如我现在这般，不，应该是我在装扮成她。我与她只有三分相似，覆上面纱，便有了八分。

我怕了，怕眼前这个温柔深情的七郎会消失，怕现在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会消失，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尊贵身份会消失。谁到过天堂能甘愿再回地狱呢。

我只是一个卑贱的舞姬，本就不奢望能得到寻常女子的情情爱爱，能做这王府的金丝雀，已是万千姐妹求之不得的福气，替身又如何，命运从来由不得我选择。

只是，伪装成别人的日子久了，渐渐忘了自己本来的样貌，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除夕佳节，宫中设宴，王爷特许我不必覆面纱戴花钿入宫赴宴。在宫中我也见到了那位教坊司昔日的好姐妹，当年她代替我入宫献舞，从此宠冠六宫。想来是十分得意的吧，至少不必如我这般，连自己的容貌都不能有。

坐在末尾的我远远看向高台之上的她，雍容华贵、仪态万千，谁人会不羡慕呢。她像是感觉到我在看她，轻移凤眸，回望我。眼神中居然夹杂着让人不懂得嫉妒和忧伤。

“停，这里错了，舞到这时需要停下片刻”

“嬷嬷，这《霓裳舞》我自小习起，这时怎么能停下，该是一个旋身呀”

“姑娘听老奴的便是，王爷喜欢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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