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去年8月引起广泛关注的兽父刘宝安摔死2岁儿子小宝一案，前几天开庭审理了。

宝鸡市人民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对刘宝安提起公诉，并且赔偿被害人母亲冯某各项经济损失共计97万余元。

这件事在当时之所以引起轩然大波，有这样几方面的因素：

一个是作案手段残忍， 2岁的小宝是被活生生摔死的，他小小的身躯被人举过头顶，几次重重摔向沙发，最终因重度脑损伤不治身亡。

另外一个是作案人身份特殊，如此痛下杀手的行凶者居然是小宝的亲生父亲，他只是因为酒后心情不好，便干出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击破人伦底线。

最后，更关键的是，这位兽父的暴行被视频记录下来了。

不同于以往需要证人证言来重塑案情，一段流传于网络的6秒视频，清清楚楚、铁证如山地在线了这位兽父的杀人过程。

知道与看到，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当犯罪者罔顾人性，冷血无情的一面曝光在我们眼前，那种冲击力不是任何电影情节可以比拟的。

我在当初《2岁幼儿被父亲残忍摔死：该管管那些禽兽父母了》这篇文章中不建议心理承受力弱的人打开视频，因为只看我相关描述的文字已经足够骇人。

但根据这次开庭审理曝光的案情，当天发生的事情远比我们在视频中看到的更凶残更可怕。

视频记录的那几次摔打，既不是可怜的小宝第一次被打，也不是他那一天第一次被摔打，更不是他最终的致命伤。

这几秒所记录的，只不过是他短暂的生命里无数次被打中的一次，也是那一天当中他数次遭受殴打的一个片段。

2020年8月19日下午3点，刘宝安先是用手多次击打小宝的头，力度大到孩子的后脑勺把鞋柜都撞出了两个坑。

之后，他还用牙咬小宝的双脚，用手拧小宝的胳膊，数次将孩子举过头顶砸摔至沙发。母亲冯某试图上前阻止，被打了一拳后，很害怕，不再敢阻拦。

冯某假装上厕所，偷偷用手机拍下了其中儿子两次被摔的画面发给朋友求助，这就是后面流传于网络的6秒视频。

在冯某向朋友求助期间，刘宝安脱掉小宝的衣服，用打火机烧小宝的前胸，继续对小宝又打又摔，直到朋友打来电话，才停止殴打。

此时小宝已经遍体鳞伤，浑身都是刘宝安留下的手印，嘴里还有血迹。母亲冯谋只是帮他穿了衣服，没有做任何急救措施。

晚上8点，刘宝安再次把小宝举摔到沙发上，一天之内，像视频中那样可怖的摔打，小宝至少经历了6次。

被摔两下后，小宝还能起身，只是不再哭泣，一直摆手，喊着“爸爸、妈妈”。

但这依旧没有唤回父亲的收手和母亲的保护，最后被摔后，小宝无法站立，嘴唇发紫脸色惨白，开始抽搐。

小宝孩子彻底昏迷后，刘宝安装模作样地抢救了几下，发现按压孩子胸部无效后，便和冯某说死了就轻松了，以后可以再生。

冯某不同意，拖着受伤的右腿，拦了一辆车把小宝送去医院。而刘宝安则驾车逃离现场，后在车内被警方抓获。

2020年8月19日20时15分，小宝入院，抢救到次日21时35分，医院宣布小宝死亡。

看过以上案情披露，我相信所有读者都会有相同的想法：这个当父亲的刘宝安固然不是人，这个当母亲的冯某也是帮凶。

冯某除了最后一刻勇敢起来，带着小宝去了医院，之前几乎是无所作为，但可惜已经晚了。

为什么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死却袖手旁观？

为什么有拍摄视频的时间却不愿意带着孩子离开？

为什么宁可求助朋友都不肯报警？

这些疑问同样能够在庭审记录中找到答案。

冯某出生于1987年，离婚后独自带着女儿生活，2015年9月，她经人介绍认识了刘宝安。

刘宝安是个什么条件的男人呢？

1958年出生，比她大19岁；

初中肄业，平时靠打零工、搞运输为生；

有过两次婚姻，生了一个女儿，但从来都不联系；

两次因为盗窃罪入狱，分别于1987年和1993年服刑，虽然不清楚刑期多少，不过已经足以证明他是屡教不改的惯犯，并且在道德和人品上存在重大缺陷。

就这样一个毫无可取之处，甚至是十分危险的男人，冯某却爱上了。

她觉得他像个爷们，值得依靠，跟了他，日子会越来越好。

两个人很快相恋并同居，2017年4月左右，冯某还怀孕了。

孕期几个月的时候，冯某发现刘宝安劈腿，她主动离开了刘宝安，刘宝安随后和别人登记结婚，这是刘宝安的第三次婚姻。

2018年2月，冯某执意生下两个人的儿子小宝，刘宝安知情，但从来没管过，也没给过抚养费。

冯某没什么文化，收入不高，之前带着女儿已经很艰难，小宝出生后，她彻底失去了收入来源。

为了养家，她只好白天在家里带孩子，晚上等女儿放学后，把小宝交给大女儿照顾，自己去一些餐饮店打工补贴家用。

在艰苦的环境下，才9岁的小姑娘已经学会了自己和面、洗衣、做饭，还能一个人看护弟弟。

2020年3月26日，案发5个月前，冯某因右腿摔伤，无法出去工作，失去了经济来源，一家人被房东赶出出租屋。

走投无路之下，她女儿给刘宝安打电话求助，刘宝安把她们一家安顿到自己母亲的房子居住。

后来，刘宝安和妻子吵架，妻子离家出走，7月底刘宝安将冯某这一家三口接到自己家中一起住。

刘宝安脾气大、爱喝酒，刚住在一起便多次对小宝动手。

住了不到一个月，惨案就发生了。

可怜的孩子，生下来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便带着浑身伤痛早早返回了天堂。

现在知道冯某为什么不敢报警了吧？因为还得靠他生活，她承受不了得罪了他的后果，只能姑息养奸。

之前面对刘宝安的暴力，她曾经在旁人的提醒下报过警，刘宝安事后非常生气，会对小宝更坏，所以当天她害怕激怒刘宝安，还是小宝遭殃。

从下午到晚上，她即使不敢公开反抗，还是有机会抱着小宝离开的，但抱走之后又能去哪里呢，腿伤未愈，到头来还不是要回到这里，还是忍到他息怒好了。

录制视频也不是为了像网友说的留下男人行凶的罪证，一方面是求助的需要，另外一方面是想让男人酒醒后自己看看，或许能触动他的良知，以后减少暴行。

她不能反抗，不敢反抗，只能抱着侥幸心理骗自己，“打是亲，骂是爱，他气撒完了，就完了。”

这个可悲可怜又可恨的女性，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

当天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家，9岁的大女儿上学了，如果她在家，这个曾经对母亲说出“不要把小宝送人，他是我亲弟弟，今后有我一口吃的，也有弟弟一口吃的”的懂事小姑娘，或许能比她母亲更勇敢地拼死救下弟弟。

站在审判席上的是小宝的父亲，他应该得到法律的严惩，而他的母亲，也将永远站在道义的法庭上，接受良知的审判。

小宝的悲剧是从这段错爱的源头开始的，如果她理智点、如果她清醒点、如果她勇敢点，便能帮助他躲开兽父的伤害。

他们两个人都欠小宝一条命。

在之前的文章中，我也曾经质疑过冯某缺乏母性。但现在我知道，她不是没有母性，她只是物质和懦弱，被自己的“爱情”害了。

冯某是一个孤零零的可怜之人，既没有父母兄弟可以依靠，自己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衣食无忧。

婚姻不幸，人生艰辛，她总想找个依靠，但又识人不明，第一次找到的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丢下她和女儿不管。第二次更糟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社会渣滓，魔鬼男人。

刘宝安渣到什么程度？他打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没有一点悔意，嘴上说判我死刑吧，实际上一直在狡辩。

比如他否认把小宝的头打到鞋柜上，说鞋柜上的凹槽是自己用脚踢的，但警方在鞋柜上的两处凹槽内均检出小宝的DNA物质。

他还否认自己多次摔了小宝，只承认视频中录下的两次，因为他知道这两次他是赖不掉的。

他为自己的暴行找到的荒唐理由是他不是故意想杀死小宝，否则就会往水泥地上丢了，只是想要管教小宝，因为小宝拿着手机在刷短视频，他担心损害小宝的眼睛。

一个才2岁零6个月的孩子，玩了手机，就犯了天条吗？

把孩子举起来一次次摔在沙发上，用牙齿咬孩子的脚，用手拧孩子的胳膊，用打火机烧孩子的前胸，这是所谓父亲的管教？

他在法庭上的哭，只是因为恐惧自己接下来会得到的惩罚，实际上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面对冯某的索赔，他一面说愿意赔偿，一面又说自己只有一处50平米的住房和一辆价值几千元的汽车，没办法给。

冯某却把把刘宝安的粗鲁和暴戾当成是有男人味，把时不时的动手看成打是亲骂是爱的表达方式。

我相信她是真的“爱”刘宝安的，并不是单纯因为经济压力而委身于他，有太多证据都指向这一点了。

比如刘宝安劈腿了，她在分手的情况下还非要生下孩子，她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经济条件带好这个孩子，但，为了能让渣男老来得子，她拼了。

有了小宝后，日子那么难，她都不让刘宝安负责，拿抚养费，还异常大度圣母地劝说刘宝安不要离婚，和喜欢的人好好过，“你老来得子不容易，你不要有压力。”

这是怎么样的圣母精神啊？自己都混到让9岁的小女儿帮着带孩子了，却不肯让渣男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她自己可以活得筋疲力尽，只要渣男过得好，过得无忧无虑。为了渣男，她可以牺牲自己和一双儿女的利益。

但刘宝安在乎老来得子吗？根本不在乎好吗？直到小宝去世，刘宝安都不清楚小宝生日具体是哪一天。

她只是感动了自己而已，在庭审上，她还哭着对刘宝安说，“你怎么上手就摔他呢？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狠啊，有气，你冲我来，那是你的儿子啊，宝安啊，你后不后悔啊……”

这一句“宝安啊，你后不后悔啊”，根本不是痛骂凶手的语气，看似责备，其实充满了情感，又怨又爱复杂的情感。

在她心中，只要是不摔死，打几下是没事的，打自己也是没关系的，“打是亲，骂是爱，他气撒完了，就完了。”

她还“爱”他呢，他手上沾染着她儿子的鲜血，她还是会叫他“宝安”……

这种畸形的爱要怎么形容呢？扭曲的，愚昧的，毛骨悚然的，却是那么的不可或缺。

儿子都成了她献祭给“爱情”的牺牲品，她不管自己能不能养活他，也不在乎能不能给他一个体面的生活，只管任性而为，表达自己的满腔痴情。

爱情这种奢侈品，她买不起的，还偏要买，舍弃所有东西去追求，结果搭上了儿子的一条命。

这个女人，无论多苦多难，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女孩，一个坐过牢，吃过苦的男人与她同病相怜，像《天若有情》中的吴倩莲爱上混混刘德华一样，冲破世俗的眼光赢得一段浪漫爱情。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其实不过是在一个烂男人身边补偿了自己的自尊心和自卑感，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没有那么失败。

每当看到这样的故事，总是让我们感慨为什么好女人总是遇上渣男，答案很简单，因为渣男最容易满足那些心智不成熟的女人对爱情戏剧性的需求。

他们不好，对自己很坏，那自己正好可以去救赎他们的灵魂，所有的痛苦和伤害，都给自己的伟大爱情镶上了金边。

对爱情的过度重视，成了阻碍女性成长的致命障碍。

波伏娃说过，“女孩成为女人，就是不可挽回地与过去决裂，但这种过渡比任何别的过渡更具戏剧性，它不仅仅在昨天和明天之间制造出一种断裂，它还把少女抽离想象的世界，她的生存的重要部分曾在这个世界里进行，如今它把她投入到真实的世界。”

有些女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从女孩长成为女人，她们历经沧桑，却始终一直停留在女孩的境界中，改不掉过分天真和无知的缺点。

她们渴望爱情，她们在男人身上倾注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们以为只要被一个男人所爱，生命就不会变得空洞。

只有女孩才会被渣男所骗，真正的女人，一眼便能看清楚他们的本来面目。

没钱没上进心，为人猥琐，品行低劣，我为什么要爱这样的你？速速滚开。

如果女孩成长为女人，来到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么她应该知道真实的世界是残酷的。

明天的早餐比今天的一句甜言蜜语重要，孩子的学费比自己的一件新衣重要，生存比爱情重要，面包比男人重要。

在真实的世界中，爱情只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和生存相比，它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