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国产科幻片，现在看都远超鹿晗

年初的《流浪地球》出现后，许多人以为2019年将会开启中国科幻片的新纪元，载入中国电影的史册。半年后的《上海堡垒》又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人的美好希冀。

有人说，刚刚见到阳光的国产科幻片，这下子又被一脚踹回黑暗里。

上映不到两周的《上海堡垒》排片遭遇断崖式下跌，如今仅有0.1%，最终的结局对这部投资3.6亿的巨制无疑是损失惨重。似乎只有去年暑假档的“史诗巨制”《阿修罗》能与之媲美，后者更为惨烈，上映三天就匆忙撤档，让人贻笑大方。

从《流浪地球》到《上海堡垒》，国产科幻就像坐着过山车，从巅峰跌入谷底，跌幅之大足以令股市都为之汗颜。国产科幻片仍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任重而道远。

其实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伴随着全社会上陷入对UFO、特异功能等神秘现象研究的热潮，电影领域受其影响，也涌现出一大批带有科幻色彩的作品，比如1988年翁路明导演的《霹雳贝贝》。

那个戴着一副红手套、双手会发电的贝贝，成为不少人童年最难忘的记忆，所有人做梦都想拥有贝贝这神奇的超能力。甚至有不少孩子在看完电影后给导演写信，为什么要让贝贝失去能力？为什么不给贝贝身上安一个可以操控电力的开关？

有意思的是，翁路明正是《上海堡垒》导演滕华涛的母亲，或许滕华涛的科幻梦正是源自幼时看过母亲的《霹雳贝贝》，但导演却忘记了《霹雳贝贝》能够经久不衰的根本所在。

如今再看《霹雳贝贝》，虽然改编自张之路的儿童文学作品，且制作如此简陋，却不会让人觉得幼稚乏味。你能从中感受到现在的影片所不具有的一种纯粹、童趣，就像是你我童年时所幻想的一场奇妙冒险。

彼时，好莱坞已经有了《星球大战》、《E.T》等科幻经典，无论从特效技术还是故事编排都达到顶尖水平。而我们国家的电影事业刚刚步入正轨，一切都在缓慢的发展阶段，技术水准与好莱坞无法相提并论。如今看80年代的科幻片，特效都显得十分廉价粗糙，但讲故事的水准，却丝毫不输给好莱坞。

《上海堡垒》的失败，恰恰是没有讲好故事，缺乏了最能打动观众的“人之常情”。相比之下，《流浪地球》在华丽的特效之外既有“带着地球去流浪”的动人设定，又不缺乏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渲染，二者之间的天差地别也不难理解了。

从1980年第一部国产科幻片《珊瑚岛上的死光》诞生，此后十几年似乎是中国科幻片的一个小高潮，《霹雳贝贝》、《疯狂的兔子》、《轮回》、《大气层消失》······这一时期的科幻片并非现在流行的“硬核”科幻大片，而是制作成本较低、把科幻元素与儿童片、讽刺片等融合的“软科幻”，《霹雳贝贝》正是儿童片与科幻片的一次有机结合。

影片开场极具科幻色彩，狂风暴雨中一架飞碟降临地球，在医院的上方盘旋停留，无意间赋予了刚刚出世的婴儿刘贝贝超能力——他的双手不仅可以发电，还能操控带电的物体。

在公交车上，贝贝用电力惩罚不给老人让座的坏叔叔；遇到红灯时他操控电流让红灯变绿灯，一路毫无阻碍的通行；他用能力赶走了欺负小狗的坏孩子，让下课铃提前十五分钟响起······

或许我们在小时候从各种故事书和动画片里天马行空的游戈，以为拥有神奇的能力就是幸福的。但事实上，贝贝的超能力虽然给了他神奇的力量，却也衍生出无尽的烦恼。

由于怕电到其他人，他不能和爸爸妈妈过于亲近，不能和其他小朋友玩耍，只能整日带着一副红手套。贝贝就像一个被隔离的怪物，孤独、寂寞，学校的老师、同学都不理解贝贝的种种怪异行为，贝贝却必须要保守这个秘密，无法与外人诉说。

拥有超能力的贝贝就像漫威的超级英雄一般，无法向他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同时承担着超能力带来的幸福和苦恼。

但《霹雳贝贝》没有让自己陷入好莱坞那般“超级英雄”的套路里，影片最终落脚于对亲情和友情的诉求，不做非凡的超级英雄，而是选择平凡的生活。

当贝贝的身份曝光之后，他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理解，但就此也被困入人体研究所成为重点研究对象。他的小伙伴们千方百计救出了贝贝，几个孩子决定爬到长城上，呼唤外星人，让他收回贝贝的超能力——在这些孩子的认知里，长城是唯一能在太空看到的景象。

深夜，身着闪光衣的外星人似乎真的听到孩子们的呼喊，来到地球上，按照贝贝的要求收回了他的能力，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闪闪发光的外星人与地球人贝贝在诡异的氛围中会面，而扮演外星人的，是导演《黄河绝恋》、《紫日》、《举起手来》等电影的冯小宁。

独具匠心的童趣和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但又折射现实的种种问题和遭遇。贝贝被人排挤，受尽嘲讽和误解，好学生杨薇薇在放学后受到父母严格的管教，钢琴、英语、舞蹈必须样样精通，一年级就承受着巨大的学习压力······而贝贝能力曝光后接踵而来的广告代言和研究活动，更是直接反映了当时中国整个社会对特异功能的痴迷。

《霹雳贝贝》在豆瓣的评分高达7.6，在一众国产科幻片里脱颖而出，自然不是因为强大的特效，而是立足于现实层面的奇思妙想。但科幻片在80年代的社会热潮中红极一时，但又随着社会热潮的消退归于沉寂。

在《流浪地球》后，原本被视为烫手山芋的科幻片顿时成了香饽饽，《拓星者》、《乡村教师》、《球形闪电》等一大批科幻片都提上日程，但《上海堡垒》的翻车又让科幻片的未来扑朔迷离。

没有一个长期严谨的规划，只是因为哪个电影类型最受欢迎就扎堆到哪种类型，一切向利益看齐。即便如今科幻片有《流浪地球》，动画片也冒出了势不可挡的“哪吒”，但未来呢？

真正成熟的电影工业，不只是单单靠一两部作品就能决定其命运，正像《流浪地球》决定不了中国科幻自此一飞冲天，《上海堡垒》的失败同样决定不了中国科幻自此萎靡不振。中国科幻片从未登上神坛，它只是在蹒跚起步，任何成功或失败对于这个刚刚起步的“婴儿”，都是正常的。

我们的科幻标杆不只有《流浪地球》，《霹雳贝贝》等老一代科幻作品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它们警醒着电影创作者，除了眼花缭乱的特效，科幻片更需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