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板郭德纲,也就她敢

她是帅气儒雅的女演员,每次登场都会引来粉丝的欢呼。

作为国内京剧当红女老生,王珮瑜在每次演出前,都会无一例外地紧张,以致整个手掌都是冰凉的。

那是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主要是怕别人失望。”

在与京剧结缘的30多年,孤独感一直伴随着王珮瑜。她有着振兴当代京剧的远大志向,但迫于时代的压力,仍旧任重道远。

2021年年初,郭德纲扮上戏装,携同十几位京剧名家做了同台演出,麒麟剧社一票难求。

文艺圈因此传出一句话:相声拯救了京剧。

之后,王珮瑜在一次访谈节目中,做出了“反驳”。

此事一时之间,闹得纷纷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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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王珮瑜给自己的人生画下一个分号,或者说,是句号。


那代表着“另起一段,重新开始”。


30岁,是她人生的一个重大节点。茫茫旅途,刚好走到不知如何是好的分岔路口,接下来,她为该迈哪条腿,又迈向哪里而心生困顿。


母亲曾找人给她算过命,说30岁那年,女儿会名扬天下。恩师王思及也断言,等到30岁,年龄阅历都够了,声带也成熟了,她会迎来最好的舞台状态。


叫板郭德纲,也就她敢

王珮瑜演出剧照


2008年3月4日,王珮瑜在一众朋友的祝福声中,度过了自己的30岁生日。她期待着一些重大时刻的到来。那会是闻名四海,或技艺更上一个台阶吗?


都不是。


十几天后,她首先等来的,是恩师的死讯。


王珮瑜是守在病床前,亲眼看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波浪线慢慢延伸成一条直线的。一条冰冷的,再无任何微渺起伏的直线。


那是她第一次直观地面对死亡。


3月20日,因身患溶血性贫血多年,王思及病逝于上海华东医院。王珮瑜还记得老师临终前的模样,眼睛斜着看过来,粗重的呼吸渐渐弱了下去,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仿佛没了依靠,从此我就是个大人了。”在后来接受媒体采访时,她感慨,再也不能做小孩子了。那种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打点一切的日子,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生命长河中。


很长一段时间,好运并没有眷顾这个被人寄予厚望的女孩。


九年后的2017年,王珮瑜短发、背头,着一袭黑色长衫出现在《奇葩大会》的舞台上。


10分钟左右的时间,她教大家念“三级韵”,通俗有趣地展示了“惊提”“怒沉”“喜展眉”三个京剧中的基本招式,又与蔡康永切磋了《武家坡》中的名句“八月十五月光明”。


和节目中其他嘉宾、辩手不同,王珮瑜甫一登台,不显山不露水,却一副气定乾坤之态。


她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喜欢京剧的人,另一种是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京剧的人。”


节目播出后,有关王珮瑜的金句和表情包迅速上了热搜。短短两年内,她以京剧演员的身份陆续参加了《朗读者》《跨界歌王》《吐槽大会》等热播综艺的录制。


频繁出现在大众视野,使得栖身于原本小众艺术的王珮瑜彻底“出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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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王珮瑜一袭长衫、三绺胡子,为观众带来不少经典老生扮相。台下,她穿各种颜色的衬衫、长裤,露脸在互联网平台。


上妆后,她是《搜孤救孤》里的程婴,《击鼓骂曹》里的祢(mí)衡,《文昭关》里的伍子胥。卸下妆,她是国内京剧当红女老生,粉丝口中的“瑜老板”,流量时代里真正的“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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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八九岁时,王珮瑜就展现出了自己的艺术天赋。


她出生于苏州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医学工作者,母亲是幼儿教师,也是一位特立独行的文艺青年。


在母亲的熏陶培养下,王珮瑜很早就学习琵琶和评弹。8岁就凭借一曲《木兰辞》拿下苏州评弹大赛的冠军。9岁时,台湾制片人凌峰来大陆拍纪录片,听到弹唱,欣喜地邀请王珮瑜为自己的作品配乐。

那时,王珮瑜的评弹才仅仅学习了两个月。


11岁时,身为京剧票友的舅舅给王珮瑜出了个难题:“评弹学得好不算什么,能把京剧唱好才叫厉害!”


就是这句话,让王珮瑜第一次接触京剧。初学时,她专攻老旦,几个月后,就凭一出《钓金龟》获得江苏省票友大赛第一名。


“那是一段被命运推着走的日子”,王珮瑜这么形容。


她人生的头十几年,一直处于被推着走的状态。一次偶然的机会,王珮瑜遇到了余派资深学者范石人。范老第一次看到她的表演时,就给出了让她改唱老生的建议。


“老旦配戏多,老生多帅啊,还能挑大梁。”


就个人喜好而言,那些穿束靴、戴髯口的扮相,对她莫名有种吸引力,而花旦的扮相,不在她的审美之内。因此,转学老生,就变得合情合理。


也是那时候,她对京剧真正产生了兴趣,意识到当“角儿”的重要性,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听着孟小冬先生的磁带入睡。


“与其说我对京剧这个艺术有兴趣,不如说我对有一个东西可以让我扮成男生更感兴趣。”王珮瑜自小不喜欢穿裙子,迷恋那种儒雅、书卷气。


而唱老生,便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内外合一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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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13岁的王珮瑜尚就读在苏州最好的中学,她有些孤僻,不太主动与人言语,课间休息的十几分钟,总会咿咿呀呀练唱,这在同学眼里,俨然是个异类。


第二年,读初二的王珮瑜已跟随范石人学了一年余派老生。一次京剧茶座上,她认识了王思及老师。得知上海戏校时隔10年再次面向全国招生,开设京剧班,她参加了戏校举办的考试,并一一通过了腰腿、形体、声乐、模仿、笔试等科目。


发榜当天,却没发现自己的名字。


得到的消息是,建国以来,中国戏曲学校的老生专业从未招收过女生,都是男生唱男生,女生演女生。王珮瑜不愿改唱青衣或老旦,因此,戏校考试委员会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不冒险录取。


这样的结果,一度让王珮瑜心灰意冷。


所幸范石人、王思及等老师愿意帮她出主意,大家争取在录取通知正式发布前再努力一把。王珮瑜当场写下一封信,许下“喜爱京剧,我心已决,不论成败,都要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京剧事业”的悲壮愿望。


历经一番辛苦,校方答应给出一年的甄别期,若跟不上进度,则会被劝退。她最终以培养京剧师资后备力量的名义得以入校。


“就这样,上海戏校92京剧班一共54位学生,我成了第54名。”王珮瑜在自传《台上见》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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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珮瑜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正式学艺生涯,入学后的她追随王思及老师,学唱老生。


她的事例却成为当时的一条新闻。人们纷纷议论,上海戏校培养了第一位女老生。有了王珮瑜的先例,全国各大戏校的老生专业陆续开始修改规定,此后招生时,不再把女生阻挡在大门之外。


戏校头两年,是最苦的一段记忆。与其他同学相比,王珮瑜开始学戏的时间晚,腰腿硬得多,常常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来追平与他人的差距。每天早上天不亮她就开始晨跑,之后是腰腿功,练到10点钟,还要继续上文化课。


但也有欣喜的部分,可以每天都穿粗布汗衫、灯笼裤,还可以剪掉辫子留短发。读戏校期间,王珮瑜剪过各式短发,当红男明星的各种发式轮换着来,哪种流行剪哪种,这算是唱戏带给她的一大好处。


由于刻苦,很快她就从最初的狼狈状态,变成后来可以在踢腿的时候做领头了。


对此,王珮瑜曾坦言,“做着做着,走着走着,小倔脾气就上来了,这是我的天命,绝对不能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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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成名的路,王珮瑜走得似乎很是顺畅。在戏校,她是明星学生,很多人推荐她当班长,老师也对她充满了期待。


入校后,学的第一出戏是《文昭关》,一整个学期,她都在幻想自己扮老生戴髯口的样子。何况戏中伍子胥一角需要三副髯口,别提有多期待了。然而到了彩排那天,刚戴上髯口,一股腐臭味就熏得她差点忘了词。


这只是因为,髯口是公用的,长期使用自然会存有熏人的味道。


那天下场后,恩师语重心长地同她讲,“想要不戴公用髯口,就要好好学,好好练,等成了‘角儿’就能定制私房髯口了。”


没想到,专属髯口很快就有了。在戏校的七八十个同学里,王珮瑜属于经常唱戏挑班的,大小成了一个“角儿”。加上她经常参加演出,拥有私房髯口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在师妹田慧眼里,王珮瑜是戏校里一个传说中的人物。2008年,两人开始合作唱戏。她认为王珮瑜的潇洒和儒雅里堆叠着京剧艺术本身的工整,“很规范,零瑕疵。”


15岁那年,在纪念京剧名家程君谋诞辰100周年的演出中,梅葆玥老师因病回戏,最终决定由王珮瑜顶上,开锣唱一折《文昭关》。


出演前几天,梅葆玖先生远道而来,在饭桌上与当时正读戏校二年级的她有了一面之缘。“看这孩子脑门儿长得多好,人中也长,挂髯口好看呢!真有点像小孟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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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在上海兰心大戏院,梅先生第一次看到了她的演出。之后,便把“上海出了个余派小老生”的消息带回了北京。


第二年,“新苗杯”全国少儿京剧大赛在天津举行,王珮瑜的参赛作品是《搜孤救孤》。当天,评委和观众如同被瞬间催眠一般,纷纷给出了好评。


赛后离开时,热情的天津戏迷围住大巴车,呼喊道:“王珮瑜,介不小冬皇嘛。”


前后那几年,她辗转于不少重大演出和比赛现场,每次都有王思及老师陪同,甚至连每一次登台前的戏妆,都是老师亲手给她画上的。


王珮瑜在自传中多次提到,她与思及老师“情同父子”。每个周末,她会去老师家蹭一顿饭,但不爱吃葱和胡椒,偏偏老师做饭最爱放这两样。


“于是只好分开做,我的那一份不放葱和胡椒。”多年后,回想起这件事,王珮瑜都要责怪自己“人儿小,事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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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珮瑜(左)王思及(右)


她也感念老师的慷慨。有一次她攒下200元钱,打算存去银行,思及老师却从抽屉里拿出300元递给她说:“凑齐500元,去存吧!”


这成了她人生中第一笔整存整取的巨款。“那份厚重,一生不敢忘记。”


1996年,18岁的王珮瑜到北京参加全国戏校联谊比赛,又是一折《文昭关》。台下的谭元寿惊叹道:“这不是活脱脱的孟小冬吗?”


谭元寿出身梨园世家,是谭鑫培的曾孙。1947年,他曾在杜月笙的60大寿上见过余叔岩嫡传弟子孟小冬。当时已近古稀的谭元寿见到王珮瑜,倍感亲切,如同得逢“冬皇”。


有了梨园泰斗的欣赏和观众们的认可,“小孟小冬”“小冬皇”的头衔迅速传播开来,她也几乎拿遍了梨园界的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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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也顺势而涨。有一次,参加一个新春演唱会,王珮瑜以《珠帘寨》开锣,现场观众反应热烈。主持人将她留住时,王珮瑜一兴奋就自己报幕道:“谢谢大家,我再为大家演唱一段《搜孤救孤》。”


下台后,她得知有一位演员在后台大发雷霆,愤然离席——就在刚刚,她把后面出场的一位前辈的戏给唱了。


这在梨园行,叫刨活儿,是件不道德的事。王珮瑜稀里糊涂就把人得罪了,连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的每一次登台,她都要认真看一遍节目单,避免把后面人的戏唱掉,伤人伤己。也是从那件事起,以后不管对方是否比自己头衔低,但凡辈分高于自己,王珮瑜就选择开锣热场,把在后面登台演唱的机会留给其他人。


尽管在京剧界,王珮瑜的名气几乎人尽皆知,但身处小众艺术,她在整个社会的知名度仍旧比较稀薄。


2007年,王珮瑜接到一个剧组的电话,邀请她为电影《梅兰芳》中章子怡饰演的孟小冬配唱“游龙戏凤”选段,与她搭戏的,是为黎明饰演的梅兰芳一角配唱的梅葆玖——梅兰芳的小儿子。

此后的很长时间,王珮瑜都陷入到一种尴尬中。提起她的名字时,大家不一定知晓,但每当提起那部电影,说她是给章子怡配唱的戏曲演员时,观众总会恍然大悟。


对此,王珮瑜不悲不喜。


她今年43岁,是余(叔岩)派第四代传人。回望自己的人生,她总结道,如果不唱戏,一路顺理成章地读书,或许能上一个好大学。“但是,唱了戏,王珮瑜就成了唯一,我有了更多存在的价值。京剧给了我今天这一切。”


女生,唱老生,是为坤生(女性唱生角叫坤生,男性唱旦角叫乾旦)。这似乎具备天然的卖点,更符合当下文艺青年对中性美的追求。但王珮瑜在京剧上的成就,绝不应该因俊秀的外表而被忽略或盖过。


一次活动现场,主持人在介绍王珮瑜时,说她是“女老生第一”,坐在前排的一位业内前辈站起来纠正,说她本就是老生第一,不应该刻意强调性别。


无疑,王珮瑜的专业能力是被一众前辈认可的。


梅葆玖生前也曾对媒体说:“现在据我知道的,老生那么规范,唱得还那么准确,受过名师的教导,我认为第一人还是王珮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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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王珮瑜常跟着大自己6岁的哥哥追星,从邓丽君、谭咏麟,到张国荣、迈克尔·杰克逊,后来哥哥又去追别的偶像,留下她独自根深蒂固地迷恋张国荣。


《霸王别姬》上映时,正值一个周末的午后,她一人骑自行车去看了电影,只记得全片冗长阴沉,“除了满足了自己花痴张国荣的粉丝心,并没有看懂电影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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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部电影,在很长一段时期激励了王珮瑜。


她清楚地知道,面对艰难,摆在眼前的是两条路:要么选择像小癞子那样放弃自己;要么咬牙到底,有一天会像那“霸王”一样成个大角儿——坐黄包车,吃大餐。


戏里,程蝶衣“人戏不分”。


王珮瑜并不渴望成为那样的痴人,她甚至坦言自己更像段小楼,能够认清现实,对名与利也有一定的追求。


她把张国荣当作一路人,一度暗自把对方引为知己。“觉得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懂他。”王珮瑜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如是说。


2003年4月1日,张国荣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24楼跳下身亡。朋友告知她这件事时,王珮瑜的第一反应是:愚人节的一个玩笑。


一周后的某天,她的眼泪突然就像洪水泄了闸一般,流淌了三天三夜。她把这称之为,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泪。


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王珮瑜不能看他的照片,听他的歌曲,甚至不敢一个人起夜上厕所,整日被一种恐惧感包围。尽管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具体怕的是什么。


王珮瑜承认,在人戏不分上,和张国荣像知己,“自己梦寐以求的是在舞台上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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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做到了。


“我一共挥过1641次胡子,在第367次的时候,我有了个绰号,叫老板。”


2003年,进剧院工作一年后,王珮瑜当了上海京剧院一团的副团长,彼时的她,才仅仅26岁。余(叔岩)派第四代传人、梨园小冬皇、当今坤生(女老生)第一人的桂冠如数戴在她的头上。


旧时,在戏曲界,只有“角儿”才可称老板。如梅兰芳的“梅老板”,马连良的“马老板”。


王珮瑜的“瑜老板”,来自于三个方面:一是因为自己是余派老生,二是因为名字中有个“瑜”字,三是因为自己是双鱼座。


“瑜老板”欣然接受了来自粉丝的这一称呼。年轻时,她崇尚英雄主义,喜欢担责任,每次遇到重大决策时,都希望自己是在纸面上签字的人。


对当时的王珮瑜来说,成功来得太早,也太轻而易举。


也是那一年,年轻气盛的她,决定离开体制,创办自己的个人工作室。没想到一年半后,工作室没办成,积攒下来的资金花了个精光。惨败收场的瑜老板,只好硬着头皮回到原先的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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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意的时刻,不止于此。有段时间,因压力过盛,王珮瑜的体重失去了控制。她差点就要自暴自弃下去,是朋友的一句话解救她于颓废状态。


“艺人是公众的幻想对象,你现在这副模样,有谁会幻想你呢?”


王珮瑜一向认为,女生演老生,最优于男演员的地方,是干净。很早的时候,她就认可贾宝玉所说的“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


她身上的干净气质,也一直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资本。那次谈话过后,王珮瑜决定“做一个色艺双绝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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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7年,在各大综艺走红后,王珮瑜通过各种方式宣传推广京剧。她开全国巡演,《台上见》面市后,签名签到手抽筋。


一天24小时,王珮瑜差不多有15个小时在工作状态。


近些年,她逐渐意识到自己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引导他们成为京剧观众,而不是只顾做王珮瑜的粉丝,那样太浅薄了。最好是通过王珮瑜,了解京剧艺术的魅力,否则很多人会走掉。”


事实上,很大一部分人,是冲着她的颜值来的。瑜老板自己也曾说到,一些90后00后小孩,动不动就来一句“好想睡你啊”。


在《吐槽大会》的舞台上,她甚至被调侃为“不听京剧的人最喜欢的京剧演员”。

顶着京剧界第一女老生的称号,她决定挖掘适合戏曲艺术生存的土壤。


2019年,王珮瑜推掉一些综艺节目,将上海宝山区的古戏楼打造成“瑜音阁”,用于演出和举办各类与戏曲表演相关的展览。


其实,瑜老板希望将京剧传播给大众,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2010年,“清音会”刚刚成立时,只是纯粹唱戏。之后,加入了京剧知识普及,还辅以直播和弹幕互动,希望达到“在一个半小时内让小白了解京剧老生”的目的。


“美人瑜宝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辽宁多宝鱼想你!”


在王珮瑜看来,弹幕是京剧中“叫好”的延伸。“戏迷可以叫好、鼓掌,也可以用手机发弹幕。”


另外,在每一次与粉丝互动中,王珮瑜都将一些网络用语以京剧念白的形式演绎出来,试图以此燃起年轻观众对京剧的兴趣。


当“扎心了,老铁”“厉害了,我的哥“被她用老生腔念出来时,总引得年轻人哈哈大笑。

她向来不抗拒“颜粉”和“流量”,认为梅兰芳时代也是看脸,当时的京剧演员就相当于现在的“流量明星”。


鲁豫第一次见到王珮瑜时,用了“娇小”一词来形容对她的初印象,那是相较于影视上传达的形象而言的。但她身上又有一股潜藏的力量,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让年轻人喜欢京剧,或者说,让喜欢她的年轻人喜欢京剧,仍旧任重道远。她不得不适当打破传统,走进年轻人的内心。


2013年的《春水渡》,是一部经过改编的新戏。讲的是白娘子水漫金山、触犯天条后,许仙与法海进行的一段对话。传统舞台上,法海是一位法力高强却极度刚愎自用的角色。


王珮瑜跟编戏人建议:不要让法海一直相信自己是对的,让法海自我犹豫、自我挣扎的部分再多一些。


这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但王珮瑜执意要去演绎一个不同于往日形象的法海,试图去体会戏中人物的自我成长。


这些年,她也在进行自我成长。骨子里,她是一个充满童真,拥有孩子气的人,但残酷的现实又不得不逼迫自己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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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珮瑜称自己是一个有着老灵魂的巨婴。


从懂事起,孤独感就陪伴着自己。很小的时候,父母把她丢给外婆照顾,去了另一个地方工作和生活。这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与父母的关系比较疏离。


年岁渐长,她的身边簇拥了很多玩伴,但小王珮瑜发现自己融不进这两拨人中。男生玩手枪、弹珠类的游戏,她觉得太脏,女生玩跳皮筋、过家家,她又觉得无趣。很多时候,她都是躲在家里,自己跟自己玩儿。


这奠定了她日后性别观念不强的基础。直到如今,被问到性别认同问题,她都觉得自己是雌雄同体。也因此,她热衷于中性打扮,一年四季衬衫+长裤,偶尔还要穿长衫。


这不代表对女性身份的不认同。王珮瑜曾在采访中表示,自己认同女性身份的同时,也渴望男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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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做不到的,已经是这样了,所以就唱戏好了。可以公然穿男装,看的人还给自己鼓掌,不会有人说这样很怪异。”


以前的瑜老板,也曾产生过困扰,当身边亲人要求自己台上是男人,台下要做回女孩子时,甚至会拿孟小冬来举例。


王珮瑜回应,“人首先要喜欢自己,接纳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喜欢。假如哪天我穿了裙子出去,你们看了也不会觉得舒服的,因为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像电影《霸王别姬》中的张国荣那样,台上,他是艳压群芳的虞姬;台下,他是差一分钟都不是一辈子的程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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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年初,郭德纲扮上戏装,携同十几位京剧名家做了同台演出,麒麟剧社一票难求。


文艺圈因此传出一句话:相声拯救了京剧。


之后,在一个访谈节目中,王珮瑜被问到对这句话的看法。


她做出了“反驳”。大致意思是,假如没有那么多著名京剧演员陪郭先生唱,恐怕不会有那么多京剧观众去看。


此语一出,引发热议。


恰巧不久后,郭德纲在微博发出“无意苦争春”的内容。


网友便把这当作二人暗自交锋的证据。


一时之间,闹得纷纷扬扬。


对此,王珮瑜曾做出澄清。她认为,曲艺不分家,戏曲和相声是姊妹艺术,属于彼此成就的关系,不存在谁救谁,只能自救。而她本人对郭德纲老师充满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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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认,现在,有些年轻人是通过相声了解了戏曲,这对于京剧以及戏曲艺术的传播,是一件好事,起到了好的导向和引流的作用。


只是,相声与京剧、曲艺与戏曲,从专业上来说,还是有着明确差异的两种艺术样式。


冷静严谨的回应里,不过分抬高自己,也不拉踩对方,完美化解了有心人的揣测。瑜老板的形象,再一次立了起来。


刚刚走红那几年,负面声音也出现过。业内有人质疑她假借宣传推广京剧之名,行个人名利之实。也有人说,她不足以代表京剧行业。


对于圈内人的评价,王珮瑜没有太在意。她认为自己的初心没变,“是希望有人来看戏。”


她愿意把这件事交给时间去评判,不为自己做过多的辩解。


至于粉丝,她的主观意愿是希望大家不止步于王珮瑜,希望他们从王珮瑜的粉丝成为京剧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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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追逐名利这件事情是人性。如果真的可以摒弃名利,要么是大成就,要么是修炼成功。它不在正常的人性范畴内。这个我从来不避讳说。


有人说成功就是追逐快乐,瞎扯,你穷得叮当响,咋快乐?做个公众人物,没人知道,怎么快乐?”


那么,瑜老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设?


“淡定啊,大大方方啊,也挺有格局,永远是那种比较平稳的状态。”


这句自我总结,用八个字来概括,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


一个淡淡然的儒雅书生,正行走在戏台,行走在人间。


叫板郭德纲,也就她敢

文章来源:最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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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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