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驰援，经典重生

作者|乔小凡

编辑|友 子

正在热映的《一秒钟》有这样一段情节：主角张九声急切等着看的那卷影像胶片在送来路上从驴车颠出铁盒，被拖成满是尘土的“烂肠子”，全二分场的人都赶来，在放映员范电影的指挥下抢救胶片。人们把各家贡献出来的被套拼接在一起，像抬祭祀的圣物一样，小心翼翼将一堆待修复的胶片抬进电影院，然后把胶片晾成挂面状，用蒸馏水轻轻冲洗、擦拭。

“当年电影胶片有多金贵啊，洗还要用蒸馏水洗，晾还要阴着晾。一盒拷贝，牵动着多少人的心啊！”《一秒钟》编剧邹静之在一次采访中感叹。

现实中，国内电影院线的数字放映机早已超过九成，上海电影技术厂也于四年前关闭了国内最后一条胶片生产线。

老去的胶片面临着的危险正在提升：诞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以前的影像胶片几乎都是硝酸片基，这种材质超过40度极易自燃，安全问题突出；后来的胶片采用醋酸片基，则因受困于保存条件，长期面临着酸化、变质等问题。

拯救经典老片已成为全球范围内影视行业的共识。欧美从上世纪70-80年代启动了这项工作。我国则于2006年起实施“电影档案影片数字化修护工程”，计划每年投入3500万元，推进中国2万部老电影胶片的数字化修复、存档工作。两年前，爱奇艺率先代表互联网影视行业加入到影片修复的大潮中。

11月27日，在第33届金鸡百花电影节上，爱奇艺联合厦门大学正式宣布成立电影修复联合实验室。作为“爱奇艺-厦门大学电影修复联合实验室”的首部修复成果，《小兵张嘎》4K版在本届金鸡百花电影节修复单元进行了展映。

“从长远看，AI技术与人工修复的结合，将进一步驱动效率与品质相平衡的电影修复标准化流程，赋能产业生态良性发展。”爱奇艺副总裁谢丹铭在今年金鸡电影节期间的影视教育与产业发展高端论坛上表示。

老影像新“生意”

国际电影资料馆联盟公开数据显示：1914年前生产的影片中约有3/4将永远消失。中国诞生于民国期间的3000部电影，也仅有十分之一还有留有拷贝。老旧影像是中国近现代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越早抢救就越能避免胶片受损，因而影片修复工作具有极强的紧迫性。

除了保护文化遗产的目的，经典影片重映近年也成为了一门受到青睐的生意，带动老片修复的市场需求升温。从《泰坦尼克号》3D重制版，到高清版《龙猫》《千与千寻》以及4K修复版的《海上钢琴师》等，一批经典影片近年在数字化修复后都进入了内地影院，票房和评分表现不俗。

从2014年起，上海国际电影节设立了“4K修复经典单元”，影迷可以在大银幕上重温4K版本的经典老片，每年上影节的4K单元都是一票难求。

然而，老旧影像修复要克服不少难题。除了胶片存储条件严苛、前期物理修复步骤精细繁琐之外，在胶片的数字化过程中，设备、时间、人力等高成本投入是最常见的阻碍。

一部电影胶片大概有12到15万帧，往往需要十余人的修复团队共同完成，平均每人需要负责一万多帧，工作量巨大且需要极强的耐心。CCTV6曾有技术部门人员透露，有时候一天可能只能修四五秒，例如对于《渔光曲》（1934）的修复就用了近两年时间，远远超过拍摄电影所需要的周期。纪录片《数电影的人》中有工作人员也表示，入行几年来，她的心愿始终是希望能在一个月内完成10分钟时长的影片修复，但即便像她这样熟练的修复师也很难达成。

影像修复工艺对修复师的综合能力要求也非常高。目前国内修复行业人才仅不足千人，而中国需要修复的国产电影超过3万部，且胶片持续在破损、老化，以往单靠人力的影像修复方式必须作出技术革新。

此外，修复胶片的基础投资相当大。一台胶片扫描仪上千万，各种修复软件、声音设备也价值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在中国，除了中国电影资料馆等进行影像修复的国资主力军之外，由社会力量和资本牵头的民营主力军并不多，以爱奇艺、优酷、咪咕等为代表的互联网公司是近几年出现的重要新兴力量之一。

早在2018年，爱奇艺联合西部电影集团、江苏华夏等胶片技术修复公司开始人工修复经典影片，并与新派系文化传媒推出了“全球经典拷贝修复计划”，修复影片清晰度可达到4K，部分影片实现了光影色彩更细腻的杜比视界画质；爱奇艺还启动了“经典电视剧数字化建复工程”，计划修复并上线百余部经典国剧及数十部经典电影。

而优酷也启动了“经典影剧修复计划”并开设了“高清经典”专区，计划大量上线海内外优质电影、经典影视剧部。不久前，中国移动咪咕和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宣布合作，利用5G+真4K等超高清技术,为上美影的老电影进行胶片修复，通过5G时代新技术的尝试和创新，让这些老电影焕发新光彩。

去年，爱奇艺和新派系文化传媒联手修复的《护士日记》正式入围本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戛纳经典”单元，这部尘封半个多世纪的中国经典老片经爱奇艺ZoomAI视频增强技术的精心还原修复后，从超过200部修复作品中脱颖而出，创造了中国老电影修复版首次登陆世界顶级三大电影节的历史。

（《护士日记》修复前后对比）

新中国成立后公映的第一部国产故事片《三毛流浪记》也经爱奇艺修复后入选上影节“光影记忆时代经典”单元。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基于爱奇艺ZoomAI视频增强技术，该片的处理效率提升了500倍，从而得以尽早与观众见面。

有业内设计视觉智能实验室相关人士认为，“对视频进行高清形成一套成熟的算法框架之后，该技术可以进行复用，随着修复越来越多，机器会不断学习，不足之处会被改正，速度会越来越快，效果也会越来越好。”

可以预见，与传统人工修复相比，AI修复的方式从长期来看将具备多重优势：不仅修复效率提高、修复效果提升，其在成本上的优越性也将逐渐显现出来。

尊重艺术的AI技术

“修复版看起来舒服多了，感谢电影人的默默付出！”

“一代人的回忆，嘎子不愧是经典！”

在爱奇艺《小兵张嘎》独家修复版下方的评论区，观众对老电影新亮相的惊喜可见一斑。这部电影上周也在本届金鸡百花电影节修复单元进行了展映，同样勾起了不少观众的回忆。

（《小兵张嘎》修复前后对比）

这部电影是爱奇艺-厦门大学电影修复联合实验室的首部修复成果。据厦门大学官微介绍，本片修复由爱奇艺技术团队和厦大井迎瑞教授师生团队共同完成。

《小兵张嘎》是上世纪60年代初期拍摄制作的电影作品，胶片保存至今，已出现了大量划痕、脏斑、褪色、闪烁、变形、虚影等不同程度的破损问题，因此影片的修复过程需要细致且精密。

修复人员在厦门大学音像文献中心对胶片拷贝进行物理整理和清洁，包括在倒片台上从片头到片尾对受损点的位置逐一排查，仔细检测是否有断裂、缩短、扭曲、粘附、霉变，不可放过一点点瑕疵。

接着，修复人员使用胶片扫描仪上机扫描，生成数字文件，并且由爱奇艺修复团队利用自研的ZoomAI视频增强技术对画面进行AI修复，其包括了去划痕污渍、超分辨率、去噪锐化、智能插帧等多个算法模型，助力经典老片焕发新生，最终达到支持4K高清的沉浸式观影效果。

数娱梦工厂了解到，本次修复过程中，ZoomAI视频增强技术主要使用的算法包括：

●去划痕算法：结合本帧画面内部信息和前后帧的信息，定位并去除由于胶片损伤导致的划痕、污渍、斑点等，让画面更加洁净。

●超分辨率算法：在放大画面的同时，保持边缘锐度并合理增加图像细节，整体提升了画面的清晰度。

在爱奇艺ZoomAI视频增强技术的基础上，结合厦门大学修复团队的人工精细修复及专家调色，最终双方在不破坏原片艺术风格的前提下，尽可能恢复了《小兵张嘎》的影像原貌。

在音效方面，爱奇艺也利用AI算法保证了修复后声音的效率和质量。具体来说，是通过自研声音增强算法，自动去除老片中常见的雪花声、底噪声以及裂纹声等噪声，同时使用自研的深度学习算法将增强后的单声道音频，进一步提升为双声道立体声和5.1声道环绕立体声，全面提升老片音质及氛围感、沉浸感。

以《小兵张嘎》的修复为合作起点，在今年金鸡百花电影节的“影视教育与产业发展高端论坛”上，爱奇艺联合厦门大学正式宣布成立电影修复联合实验室。

一边是爱奇艺在人工智能领域（包括视频理解、图像识别与视频增强领域）的技术专长、平台的内容版权资源优势，另一边是厦门大学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在电影史研究、电影文献保存与维护领域的积淀，爱奇艺-厦门大学电影修复联合实验室”的成立，将合力驱动探索电影AI数字化修复和人工修复相结合的方法论，以技术为艺术注入更强生命力，推进电影修复效率与品质平衡的全新标准。

爱奇艺在这次论坛上透露，目前爱奇艺已修复经典电影并在全球范围上线140部，其中包括张艺谋、陈凯歌、田壮壮、黄建新等第五代导演的知名作品。广电牵头的“经典电视剧数字化修复工程”已全面完成并上线，让《渴望》《金婚》《激情燃烧的岁月》《宰相刘罗锅》等好剧再度焕发出经典的魅力。

凭借在电影修复领域的贡献，爱奇艺也在去年荣获第28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老电影修复荣誉表彰”证书，在经典影视遗产的保护与传承方面的努力与持续创新得到了来自业界的肯定。

在厦门大学科学艺术中心与师生进行交流时，负责ZoomAI技术研发的爱奇艺高级总监刘俊晖介绍：“爱奇艺自主研发的AI算法可以在批量、高效修复老电影、电视剧的同时，为用户带来老片独特的‘修旧如旧’感观体验，爱奇艺技术与艺术相结合让珍贵影视遗产得到更好地保护与传承。”

AI修复技术并不是万能的，电影中高级的置景、配色等，常常融入了导演的创作意图，AI很难完全把控。“修旧如旧”，是大多数修复师处理老旧影像的宗旨。爱奇艺让技术为艺术服务，给大批老电影修复带来“修旧如旧”的效果。因此，爱奇艺在老片修复过程中邀请了一些资深专家来做人工指导，例如经典电视剧《渴望》（1990）的修复是由爱奇艺出资主导、中国电影资料馆人工修复完成，在修复过程中获取的影像参数也让爱奇艺AI算法深度学习系统不断优化。

如今，爱奇艺与厦门大学强强联合，采用“AI+人工”修复结合的方式：AI技术可以标准化并且可以大量并发，适合走量或者粗修，人工修复更具备艺术性，能够保证审美水平，对精细画面进行修复。在上色等主观性强的领域，人工还可结合AI进行半自动工具的研发尝试，进一步发现AI的优化方向。

接过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影像，爱奇艺在用AI技术书写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