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桂花粥

#淮北情感故事# 小惠病了，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也不知已是何时了，朦朦胧胧的看到窗外在飘雪。也许是幻觉吧，小惠想，但还是欲起床，看一看是不是有飘逸的雪花，然试了几试，终因头重身子轻，也只是晃了晃身子，反而徒增了些许虚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惠似乎听到了锁响，心想肯定是男友大永回来了，强打精神把疲惫的眼撑开一条缝隙，似乎看到了大永身上的一层白色，软绵绵的问：“下雪了吗？”

　　大永边一只手拍身上的雪边说：“下了，洁白的雪花飘在红叶间，可美了，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拍雪景。”说话间，已把雪拍掉了，关上门，把另一只手里的药和菜放在了茶几上。

　　小惠听后，叹了口气。

　　大永转身来到床前，说：“叹什么气呀，让我来看一看可好些没有哇。”便把手放在了小惠的额头上，说：“气色好多了，也不怎么烫了，我看明天就可以去红枫林拍雪景了，再捎带上你的小猫小狗。”

　　小惠听着笑了，那是她睡觉时搂着睡的布娃娃，便用手轻捶大永。大永也笑了，也任她捶，说：“笑了，那就好，那现在想吃点什么呀？”一提到吃，小惠似乎还真感到有点饿了，但一想到油腻腻的饭菜，又感到心里满 满的。大永说：“喝点粥，养养胃好吗？”当提到粥时，小惠竟脱口而出：“桂花粥！”这是母亲常熬给她喝的粥，尤其是在她有病时，好久没回家了，没有见到母亲了。大永听说要喝桂花粥，便起身穿衣服，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买。”小惠说：：“多穿点外面风大。”话音没落地，大永已出了门。

　　雪在窗外飞，小惠的思绪也在飞，飞向那遥远的家乡，飞到母亲身旁。此时，母亲也许正在熬粥念叨着呢，因为过去每到冬天就会熬桂花粥给小惠喝，这是缘于小惠儿时曾得过一场病，差一点没能扛过去，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呢。　

　　儿时的乡下，每到冬天，雪也多还都下得挺大的。七岁那年的冬天，也是雪舞北风的日子，而那时的小惠已是几天水米没进了。

　　这天，父亲蹲在地上吸着旱烟袋，母亲坐在床边垂泪，小弟则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雪。

　　母亲哽咽着说：“这水米不进可咋好呢？不会就这样了吧？”父亲没有言语，只是狠狠地抽着旱烟袋，家中所有的声响只有父亲烟锅里的滋滋声。

　　忽然，小惠神智有些清醒，母亲赶紧擦一把泪，俯下身子，便朝父亲摆手，说：“他爹，快过来，孩儿醒了。”父亲没有过来，只是摇摇了头，而小弟则蹦着过来：“俺姐好了！”母亲说：“孩儿，你想吃点啥？”小惠则断断续续的说：“桂－－花－－粥。”母亲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说：“好，娘这就给你熬去。”起身就走，却在米缸前站住了，猛地想起：“这冰天雪地的，到哪儿去找桂花去呀？”把话说给父亲，父亲也在一旁正愁着呢。父亲说：“这可能是孩儿最后一口饭了，说啥也要让她喝上这碗粥，。”母亲说：“这上哪找去啊？”父亲在脚上磕了磕旱烟锅子，说：“出门，挨家挨户的找。”说着，拿起大厚袄便出了门。母亲转身对小弟说：“孩儿，在家看着姐姐。”小弟闹着也要去，母亲说：“不行，外面风雪太大了，听话，啊！”母亲在安顿好小弟后，也跑进风雪中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雪已把屋里照亮，弟弟在吃了凉馍冷饭后，不肯去睡，坐在床上打着盹；更不知过了多久，父母才像移动的雪人蹒跚的回到家中，匆忙看了看小惠，母亲都来不及拍去身上的雪，就打开炉子，又去淘米，父亲则小心翼翼地展开一个不大的纸包，还散发着淡淡幽香的金色桂花，就成现在眼前，父亲双手如捧着珍珠一样，来到锅前，母亲则用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拿起几朵桂华，慢慢放进锅里，看到桂花在水中渐渐展开，似盛开的桂花，母亲笑了。父亲正忙着给炉子扇风呢，看到母亲笑了就问：“笑啥呢？”母亲说：“看到桂花在水中开了。”父亲则憨憨的笑了。

　　这时母亲看到父亲头上的雪在融化，才意识到身上的雪还没有拍打呢，急忙去拍打父亲身上的雪。

　　当母亲把桂花粥熬好，在试了温度正好后，才让父亲端着碗，自己才把小惠轻的叫醒，揽在怀里，用汤匙慢慢喂，父亲站在一边看着，直直的。

　　说来也奇怪，自喝下那碗桂花粥，第二天小惠似乎有了胃口，父母看到小惠的脸上有了稍许的精神，这也许只有父母才能够看得到，也着实的高兴一番。母亲又给小惠熬来桂花粥，小惠似乎也很受用这一碗碗的桂花粥，病竟慢慢的痊愈了。过年时，父亲特意买来一盘大炮，在院中响开了花。

　　开春后，母亲让父亲找来两棵大桂花树，栽在院中，每到桂花飘香时，母亲就会采摘下来，晾干它，留着给小惠熬粥喝，每当捧起香甜的桂花粥，小惠就神清气爽的。

　　后来，当小惠问起那晚的事情时，母亲轻描淡写的说起来。

　　那晚，母亲和父亲蹒跚了大半个村子，才在一个远房亲戚那儿，找到一小包桂花，那是他家女儿放在衣橱里用来熏香衣服的。回来时，父母想跑着回家，然而雪太厚了，摔倒了好几次，虽隔着厚厚的棉衣，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才感到了疼。回到家，把粥熬好，小惠喝了小半碗后，父亲才把小弟叫醒，母亲要给小弟半碗桂花粥喝，小弟却说，留着给姐姐喝，我不饿，尽管眼巴巴地望着那碗粥。

　　小惠听哭了，母亲轻轻的摩挲着小惠。以后每当小惠不舒服时，母亲就熬些桂花粥给她喝。

　　小惠想着想着，又落泪了。

　　这时锁孔又响起，定是大永回来了。

　　门开了，只见大永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关上门，没有脱去外套，便直奔厨房，拿出碗倒上。小惠已闻到淡淡的沁心沁肺的香了。

　　大永已端碗来到床前，扶起小惠，揽入怀中，然后用汤匙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小惠也很享用这温暖的怀抱，宛如当年依偎着母亲。

　　大永喂着说着：“我跑了几个地方都没有买到桂花，好不容易在一个菜市街才找到。回来的路上，我想这粥该咋样熬呀？万一熬不好，这不就耽误喝了吗？还是找人家熬吧。我找到卖小吃的大娘，让她帮忙，她还把保温桶借给我用呢。好喝吗？”小惠说：“好喝，那外面的雪下的大吗？”大永笑了笑，说：“忘了。”小惠说：“傻样！”

　　小惠歪着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肩膀似乎宽阔了，又想到了母亲，她肯为自己栽上桂花树，而眼前的人为了自己，却不知窗外的雪有多大，想必是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想着，小惠的脸有了些红晕，把手放在了大永的手上，感到了桂花粥的温度，落泪了。

　　大永忙问：“怎么了，不好喝？”便用纸给小惠擦去泪水。

　　小惠哽咽着说：“这是世上最香甜的粥了，因为它是用心熬的粥呀！”

　　小惠和大永对视，开心地笑了，笑声随着桂花粥的清香，飘到窗外，和雪在红叶间蹁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