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常玉：29岁闻名法国，中年家破妻离，如今作品卖出天价

以半生苦难换得精神上的自由：

一个错生时代的画家，内心不变的信仰。

电影《梵高：画语人生》的结尾说道：

“画家一死，人们就会花重金购买他的作品。”

2011年5月30日，罗芙奥香港拍卖场中，一幅名为《五裸女》的画作，被拍出了1.28亿港币（约合1.07亿人民币）的天价，刷新了华人油画的最高成交记录。

让人目瞪口呆的是，8年后，这幅画在佳士得香港又一次进行拍卖，经过激烈的竞价，《五裸女》最终以3.039亿港币成交，一举成为亚洲艺术品最高价。

按道理来说，作品能卖出这样的天价，其画家必定是梵高之流，名声享誉世界。

然而，事实却与人们所想的大相径庭，《五裸女》的作者不但并非名声显赫之人，甚至很多人都对他闻所未闻。

生前久居陋巷无人识，死后许多作品拍出天价。

他叫常玉，一个在异国他乡颠沛流离大半生的画家，流落街头，刷过盘子，当过油漆工，死后一个星期遗体才被发现，作品按捆售卖，价格不过一百法郎。

他和徐悲鸿是至交，与毕加索关系莫逆，认识许多近代画作大师，朋友都出了名，可唯独他还在艰难度日。

而国内对他的那寥寥几笔记录，最终也不过将其评价为“终生失败的画家”和“被女人和性毁掉的”。

好友说：“常玉本该早就出名，可他却选择不出名。”

所以，常玉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何他的画作如今能卖出3亿的天价？

常玉生前最喜欢看的书是《红楼梦》，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和这本书，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

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常玉的一生，就像一本翻版的《红楼梦》。

1900年10月，常玉出生在四川顺庆（南充市）的一个富裕家庭，按如今人们的话来说，他的家里是要钱有钱，要文化有文化，妥妥的高富帅。

常玉的父亲常书舫是四川有名的画师，在“画动物”有着得天独厚的见解，其中，画马和画狮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

常书舫虽然子女众多，可唯有六子常玉继承了他的艺术基因，不过“上帝在关上门的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其他子女尽管在艺术方面没有天赋，但却个个都是经商高手。

长子经营着四川最大的丝绸厂，被人称为“常百万”，二子则手握上海最大的牙刷厂，日进斗金，其他儿子也有着自己的事业，说常家家大业大并不为过。

常玉成了继承父亲“手艺”的唯一希望，而哥哥们又对他疼爱有加，有求必应，在这种环境下，他几乎是生活在锦绣堆中，从来没有为钱而发愁过。

和贾宝玉一样，靠着父兄的蒙荫，常玉养成了洒脱无拘束的性格，朋友评价他：“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无愧于常玉之名。”

常玉10岁时，和家里人主动提出了要学画画，笑得合不拢嘴的父亲，立马请来了当时四川最有名的画家大师，被誉为“晚期第一词人”的赵熙，来给儿子当老师。

赵熙教常玉学习中国传统绘画和书法，常玉也很争气，一向“三分钟热度”的他，唯独在学画这件事上，表现得极为认真。

天赋异禀加上刻苦学习，让常玉在快速掌握“国画”的同时，渴望学到更多不同的画技。

16岁那年，常玉带着满心期待，进入上海“美专”当起了插班生，旁听绘画课，不久后，他又远赴日本，在东京美术学院继续深造。

无需对钱财担忧，不用为残酷生活买单的常玉待人温和，对朋友热情，他像不谙世事的小孩，怀着赤子之心，浪漫而单纯。

如果没有意外，他的人生将会在幸福中度过，但人生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意外。

1920年，怀着继续深造梦想的常玉，和林风眠、王季冈等好友，踏上了前往法国巴黎的轮船，在甲板上，几名年轻人心怀远志，眼中有光，似乎隐隐能看见美好的未来。

但命运的转折点却在此时悄然到来，这场欧洲之旅颠覆了常玉的一生。

人生的大起大落，终究是后知后觉。

多年后，徐悲鸿、王季冈等人先后回到国内成为艺术大师，唯独不见常玉的身影，好友们在提及他时，眼中也纷纷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有羡慕，也有惋惜。

虽然彼此都说是“勤工俭学”，但常玉在巴黎的生活对比其他人，却显得太过优渥。

常玉的大哥，每个月都会给他寄来一笔生活费，这笔钱足够他在异国保持体面的生活，所以，当其他中国学子为了养活自己，不得不去餐馆刷碗时，常玉已经开始享受起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穿着考究的礼服，或是在咖啡馆看书、拉小提琴，或是和美貌的法国女子闲聊艺术、谈天论地，又或是和本地的同学去草地打网球，一起运动。

王季冈曾回忆常玉，说道：“其人美丰仪，且衣著考究，拉小提琴、打网球，更擅长撞球，但除此之外，又不嗜烟酒、不赌、不跳舞，爱好皆天然，是翩翩佳公子。”

当然，“靠人吃饭”也会有风险，有时候大哥寄钱晚了几天，“月月光”的常玉身上没有积蓄，就能只啃面包喝白开水。

但他也不抱怨，富裕也好，贫穷也罢，都怡然自得，乐在其中。

心起而喜，心落而悲，不为外物所动，这就是常玉。不管有钱没钱，只要是朋友就都一视同仁，纯粹得让人嫉妒。

对于艺术的追求，常玉同样是随心所欲。

同行法国求学的中国学子们，几乎都想要进入正规的美术学校，接受最正统的教育，如林风眠、徐悲鸿，都相继进入了巴黎国立美术学院，攻读油画和素描。

而常玉却是个“异类”，他厌恶学校那些框框条条的束缚，毕竟曾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选择从上海美专退学。

为了不受约束，常玉选择进入大茅屋画馆自由地学习画画。

说是学习，但其实那是一家私人美术画馆，没有老师，只有学生，不管什么人，只要买了门票就能进入里面参加速写班。

每天晚上到隔天早上，常玉要么和朋友聚会，要么蒙头大睡，只有下午2点到5点这段时间，他才会守约赶到画馆里，对着模特练习画画，不论刮风下雨，都不曾失约。

没有人约束，画什么、怎么画，全靠自己发挥，自由又蓬勃的学习气氛，让常玉很是中意，都说“心情好，学东西也格外迅速”，在符合心情的学习环境下，常玉的作画水平进步快速，画出来的作品常常让好友们赞叹不已。

虽然彼此学的都是西方艺术，但常玉的画法却显得有些另类，他喜欢用中国的毛笔作画，不追求写真感，而是将西式的素描和中式的意境结合起来，融汇为一体。

天赋异禀又不拘一格，性格洒脱而独立特行，这就是常玉。

曹雪芹笔下的贾府有多繁华，常玉的前半生就有多顺风顺水。

在巴黎的前十年，是他人生最快活的阶段。

大茅屋是常玉每日必去的地方，久而久之，他成了那里的名人，靠着一手精湛的画技，许多人都对他倾慕不已。常玉每次作画，旁边都会有许多人围着，看着他笔下栩栩如生的裸女，时而发出赞叹，时而低头深思。

毛笔挥舞，墨水跃动，寥寥随意几笔，一副别开生面的女性酮体就浮现在纸上，虽然画的是“禁忌”般的全身赤裸，可人们不管是在常玉的眼中，还是画作上，都不曾看到一丝情欲，只有纯净和曼妙。

用意境表达蕴意，作品中唯有对艺术的追求，而无邪念，这样别具一格的画风，让常玉很快就在画家云集的巴黎脱颖而出。

“出名要趁早”这句话，在常玉的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当徐悲鸿还在画室里埋头苦练，默默无闻时，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1925年，常玉在巴黎秋季沙龙中展出了自己的作品，引起了不少巴黎画商的注意，画商们对他的作品赞赏有加，纷纷想出钱买他的作品。

换成其他人，也许就欢天喜地地答应了，毕竟艺术也需要金钱去支撑，但常玉毕竟是常玉，不按常理出牌的他，拒绝了画商们的要求。

有人会说：“也许是常玉看到了自己作品的潜力，故意等别人抬高价格，好大赚一笔。”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常玉的好友庞薰琴回忆道：

“我很多次看到常玉被喜爱他作品的人包围着，大家纷纷提出要买他画的线描人物，他把画送给人家，却没有收钱，画商找上门要他画画，他也拒绝了。”

是的，作为外人的我们很难去想象，常玉这么一个随意的人，却唯独在对待自己的画作时，有着远超常人的底线。

没钱的时候，常玉经常会典当身上的一些物品，但不管手头多紧，他都不曾把自己的画拿出去卖，在他看来，自己学的是艺术，艺术是无价的，岂能用“黄白之物”去衡量？

有人说他是持才傲物，也有人说他是视金钱如粪土，不管外界如何评说，常玉都我行我素，他是巴黎的浪子，游荡在咖啡厅和书馆，用艺术的眼光打量着路人，并将他们记录下来。

那段时间里，光人体临摹，常玉就画了不下上千幅，而这些画作无一例外，都是女人的裸体。

他对裸女的喜爱众所周知，而以“开放”出名的巴黎，当时依旧对此忌讳莫深，但常玉不在乎，他甚至对徐志摩说：“我不能忍受一天没有一个精光的女人，在我面前让我供养、安慰，喂饱我的“双眼”。”

这种与时代格格不入的作画之道，一开始确实饱受人们的诟病，可从未有过一个女模特说过他行为不端，常玉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对艺术的渴望，远超身体的欲望。

当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在拥有超凡脱俗的技艺后，还能始终保持君子风格，这样的人，就算命运也会对他十分钟爱。

命运从不吝啬对常玉的宠爱，就像贾宝玉没有任何理由，就成为贾府上下的“团宠”。

1929年，常玉遇到他一生中最大的贵人，那是他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那一年，在画展上，他认识了巴黎最大的收藏家——亨利·皮尔·侯谢。

侯谢有多厉害？

他是毕加索、杜尚的经纪人，是巴黎艺术的风向标，是画界的巴菲特，能被他看入眼的画家，未来必定会有一番成绩。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看到常玉画作后，立马对他称赞不已，侯谢在日记中写道：“他真的很了不起，而且才在刚刚起步中。”

看着这只“潜力股”，侯谢自然不可能放弃，他当即和常玉结交，两人成为好友，而常玉得到侯谢的认可，无疑是拿到了通往欧洲主流艺术界的门票。

斯坦因说：“侯谢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将任何人介绍给任何人。”

确实，侯谢不但买下常玉的许多画作，而且还将他介绍给毕加索、马蒂斯等著名画家。这群画界大师闲来无事，坐一起谈天说地，聊艺术，聊女人，笑容甚多。

觉得常玉合自己胃口的毕加索，甚至还为他画了一副画像。

除此之外，侯谢还经常带常玉认识许多有名的画商和收藏家，因此来扩大他的名气，有了侯谢的大力支持，常玉在巴黎的知名度如同坐火箭般飞速上升。

于是，法国的艺术沙龙里，经常能看到常玉的身影，就连在整个欧洲都排名第一的法国杜勒里沙龙，也对他发来邀请，常玉的名字被写进了《法国艺术家名人录》。

他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写进去的中国人。

而同在巴黎的艺术留学生们，勤奋如徐悲鸿，才华如林风眠，还在画室中无人知晓。

但命运的眷顾到此并没有结束，常玉在事业有成的同时，还收获了羡煞旁人的爱情。

他与自己的学生，巴黎贵族女子玛素相识，并顺利结婚。玛素对常玉一见倾心，甚至不惜以中式婚礼把自己托付给他，婚后两人的幸福生活，让许多在巴黎留学的同乡很是羡慕。

徐志摩在给国内好友写信时，还“嫉妒”地说道：“常玉的妻子很是有美有德，做的面条格外好吃，我恨不得把嘴伸长到巴黎，和他们共享这个福分。”

有心爱的艺术，知名的朋友，贤惠的妻子，常玉的人生任谁看来，都已经完美无缺，就像贾元春回家省亲时的贾府，风头无二。

可常玉始终太不世俗了，于是他身上所有的世俗之物，都被命运一一收走。

人们都说“元妃省亲”是《红楼梦》的分水岭，高不可攀的贾府从那时开始，逐渐走向衰落。

而命运对常玉的舍弃似乎也是如此，来得突然，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好像他前十年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剩下的只有不断的噩梦。

1931年，常玉的大哥常俊民因肝病去世，家族企业相继倒闭，远在异国他乡的常玉瞬间失去了经济来源，习惯花钱大手大脚的他，一下子陷入窘境。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曾经深爱着常玉的妻子，也在此时提出了离婚，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性格。

常玉一直靠大哥供养，几乎没有过赚钱的经历，这也导致他在成家之后，不但没有努力赚钱养家，而且还把大哥寄来的钱快速挥霍一空，就算偶尔卖出画作，也是把钱拿来请朋友吃饭，丝毫没有给妻子留下半点持家的费用。

甚至，手头实在没钱时，还拿妻子的首饰出去典当。

这些事情，玛素都忍了，唯独让她忍不了的，是常玉的“风流”性格，他每日往返在诸多裸女模特之间，尽管没发生什么“偷吃”的事情，可作为有夫之妇的玛素，依旧对此感到很失望。

她觉得丈夫肯定在外不正点，不然为何会大手大脚地花钱，甚至拿自己的嫁妆去变卖？

忍无可忍的玛素，最终选择了离开，哪怕常玉苦苦哀求，她也不曾回头，几年后玛素另嫁他人，常玉送给她的翡翠首饰，晚年还一直保留着。

或许，玛素的心里一直有常玉，只是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接受丈夫那“风流成性”的性格。

而常玉在失去了玛素后，自此终生未娶，孤独一人。

昔日壮丽辉煌的“大观园”就此崩塌，无数的荣誉化为尘埃，但毕竟还有残骸存在，命运试图抹去常玉身上的所有“世俗”，经历了在没钱和离婚后，又一记重锤向他袭来。

异国他乡举目无亲，深陷泥潭的常玉，只能靠好友侯谢维持生活，一次两次，长久以往，两人因为金钱的问题，逐渐生出了矛盾。

常玉给侯谢写信：“我现在的口袋空空如也，剩下不到十法郎。”

侯谢则回复道：“好像我们彼此之间，都要多占对方一点便宜。”

侯谢给常玉的帮助甚多，可常玉却因为“性格问题”，屡屡给他造成麻烦。

画商到常玉那里买画，往往都要“约法三章”：先付钱，画的时候不能看，拿到画立马走人。

要求苛刻就算了，常玉还经常放他们鸽子，看到不顺眼的画商，对方付完钱，他却连答应的画作都不愿意画，直接失信爽约。

常玉得罪的画商越来越多，让侯谢苦恼不已，加之两人因金钱问题而导致关系变差。

1932年，侯谢断绝了和常玉的往来，他唯一的依靠，也彻底覆灭了。

多年后，常玉的同乡、林风眠的学生席德，在其所发表的文章中评价常玉，说他是“终身失败的画家”，是“被女人和性毁掉的人”。

就连吴冠中也说常玉：“因为放任和不善利用时机，落得终生潦倒。”

然而，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常玉，本就是一种错误，他难以被归类，更准确地说，他从未有过世俗之心。

和侯谢断绝往来后的几十年里，常玉一直过得很贫穷。

他的画一年到头卖不出去几幅，为了生活，半辈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开始四处打工。

他在餐馆端盘子，当服务员；出过菜谱，赚取稿费；甚至是连水泥工、陶艺工都做过。

可就算生活如此艰难，他也从未放弃作画。“纵然身陷黑暗，但依旧仰望星空”，这或许是对他最好的描述。

常玉请不起模特，买不起材料和油画布，于是他把报纸上的女人剪下来临摹，用油漆和纤维板作画。

他的生命中来来往往过许多过客，只有画画，成了他的唯一。

常玉曾有过改变现状的机会，但他拒绝了。

1956年，中国文化艺术代表团访问巴黎时，曾特意去拜访常玉，看着这位天才艺术家、画界大师沦落自此，代表团中有人劝他回国，找个美术大学当教授，安稳富足地度过余生。

常玉拒绝了，或许在他看来，贫穷也好，富足也罢，只要能画画，哪里都一样。

画家黄永玉问常玉：“你今年多大了？”

常玉回答道：“不记得了，大概60岁，只要身体好，过得快活，年纪再大也感觉年轻。”

后来，黄永玉在回忆录中写道：

“常玉很老，生活很艰苦，独自住在一栋很高的楼房的顶楼，但他不认为这叫苦难，自然也并非快乐，他需要的只是这种多年形成的无牵无挂，他自由自在，仅此而已。”

尽管贫困交加，疾病缠身，但常玉还是多次拒绝了离开巴黎，他说：“一个人过的惬意就好，爱画就画，爱玩就玩，自在，不孤单。”

纵然身处世俗，但只要心不蒙尘，就不曾被束缚。

1965年冬天，巴黎格外寒冷，65岁的常玉在顶楼中瑟瑟发抖，窗户破了，寒风呼啸着涌入房间，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爬上梯子修理窗户，结果摔了下来。

楼下的邻居听到巨响，不放心，上楼找常玉，这才救了他一命。

但常玉最终还是走了，在摔下梯子的几个月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里，人们发现了他的遗体，死了好几天，在那间狭小的顶楼。

房间里充满了瓦斯味，常玉受伤的脚用不起纱布，绑着厚纸板，他躺在地板上，胸口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这一幕好似画作，寂静而沉重。

半生富贵，半生窘迫。常玉下葬时，身边没有一个亲朋好友，就连墓地也是他生前打工的餐馆老板买的。

三尺坟墓，成了这位画家最后的栖身之所。

电影《梵高：画语人生》中，“梵高”在影片结束时说道：

“似乎他从选择绘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何种颠沛流离、穷困潦倒的一生。”

常玉的人生，和《红楼梦》有着太多相似之处，带着几丝洒脱，几丝没落，最终都化为绝唱，令后来者叹息。

但是，就像常玉不愿接受世俗的束缚，人们也不曾理解常玉的追求。生于画作，寂于画作，这或许就是画家最好的归宿。

“天才总是孤独的”，这一点，在常玉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相比于年轻时热爱“裸女”，晚年的他，更多地是把心思放在画动物上面。常玉的动物作品，多表现为苍茫大地，或是黄沙孤道，唯有那渺小如沧海一粟的动物，静静地感悟周围的孤单。

常玉生前画的最后一幅画，名为《孤独的象》。

苍凉荒芜的旷野中，一头小小的象正在孤独前行，天地俱静，万物寂灭，让人深感悲凉。

常玉指着画中的小象，自嘲地对朋友说：“那就是我”，说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出了他的洒脱和自在，笑出了他的怀才不遇，半生悲凉。

有人说，常玉和梵高很像，都是生前落魄不得志，死后闻名世界的天才艺术家，但相比于梵高那被动卷入贫穷的生活，常玉却有所不同，自始至终，他都是主动选择了穷苦的命运。

不管是富裕还是潦倒，不管是无名还是成名，或许常玉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始终只有画作，能够安心画画，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们不喜欢常玉，是因为他的放任自我与世俗格格不入，我们喜欢常玉，并非因为他的才华横溢，而是他由始至终，一生为之坚持的自由。

不媚于世俗，做真实的自己，这恰恰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得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