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一味清欢

15年前，陈凯歌执导的电影《无极》一上映，就迎来滔天争议，当时他曾放言，十年内没人看得懂《无极》。

时光荏苒，一晃15年过去了，当时对《无极》骂声一边倒的景况，早已消匿在岁月长河中，但大众的负面评价，却成为陈凯歌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心病。

所以当李诚儒在节目上毫不客气地批评《无极》形式大于内容时，浸淫娱乐圈几十年的陈凯歌竟不顾风度，当场就用极其难听的话语挤兑了李诚儒这个老艺术家。

陈凯歌"不大度"的行为，不可避免地引来各方争议，于是时隔多年，《无极》再掀波澜，然而陈凯歌当初所说的"时间会证明一切"的预言，却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实现。

15年后，大众对《无极》的定位，依然是"烂片"。

时间没有为《无极》正名，反而证明了烂片就是烂片，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丝毫改变。

但客观来讲，《无极》并非像一些网友所说的那样"一无是处"、"烂到极致"，从影片中，我是感觉得到陈凯歌是想表达什么的。

只可惜正如李诚儒所说，陈凯歌看重形式大于内容，同时想表达的又太多，最终呈现了一部画面优美，却故事松散、内容空洞、主题隐晦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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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看出，陈凯歌在《无极》里的野心极大，他试图拍一部西方人能够看懂的东方新奇幻电影。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无极》里既没有传统国产奇幻电影常见的仙神佛鬼妖，也没有各种上天入地、神通广大的法术，它采用了许多诸如命运女神、长老会审判等西方元素。

但与此同时，《无极》又蕴含了大量的东方哲学和文化隐喻。

比如海棠花。

古人称海棠花为"断肠花"，有"苦恋"之义。

影片中大将军光明（真田广之 饰）与倾城（张柏芝 饰）居住的地方，就有大量的海棠花和海棠花物品。

当倾城离开后，海棠花落，光明一边借酒浇愁，一边等待倾城归来的场景，充满了愁苦的味道，喻示着这段恋情不会得到圆满。

比如日月同辉。

关于日月同辉，有一个传说。

太阳神的小儿子刺日，和月神的女儿暗月相爱，当他们看到大地上的恋人们互相埋怨对方不够爱自己时，便决定一同出现在天空，告诉恋人们不要互相埋怨，其实对方很爱你。

也因此，日月同辉有着美好的寓意，一起看到日月同辉的恋人，会一生相守。

影片中命运女神满神（陈红 饰）对光明说，"鲜花盔甲将会有新的主人，只有这个人才是天下的战神，只有他才会得到最美丽倾城的爱，当海棠花凋谢的时候，日月会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他们将重逢。"

倾城与昆仑（张东健 饰）重逢时，恰如满神所说的那样，日月同辉的景象出现，喻示着倾城最后会爱上昆仑，两人最终会在一起。

再比如台词中蕴含的哲理。

关于渴望："你那不是跑，是逃，只有你心里有了渴望，你才能真正学会奔跑。渴望是什么？渴望要你自己去找。"

关于时间："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落月升，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来，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关于命运："命运可以改变，倾城，就像时光有时倒转，春天雪花飘飘，生命可以从头来。"

在《无极》里，陈凯歌将自己的东方哲学和文化隐喻紧紧地融入其中，充满了一种东方文化的浪漫与诗意。

02

说完陈凯歌的东方哲学和文化隐喻，再谈谈电影的两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明显是取舍。

影片从头到尾都在试图传递一个观点——命运赐予一个人什么，就会从他身上夺走同等重量的其它东西。

倾城为了优裕的物质生活，用真爱跟满神做了交换，从此她拥有倾城的容貌，华丽的衣服，最强男人的宠爱，却得不到真爱，就算有人爱她，也会马上就失去。

光明在权势和倾城之间，选择了权势，最后他没得到权势，也失去了倾城的爱。

无欢（谢霆锋 饰）在小时候经历倾城的欺骗后，为了不再被背叛，宁愿做一个不相信任何人的坏人，再也做不回好人。

鬼狼（刘烨 饰）为了活着，穿上了北宫爵无欢（谢霆锋 饰）的黑羽袍，从此成为无欢的奴隶，失去自由和自我，一旦脱下黑羽袍，就会灰飞烟灭。

昆仑一开始为了有肉吃，放弃了自由，成为光明的奴隶。后来为了给倾城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主动穿上可以穿越时空的黑羽袍，永远被黑羽袍所束缚。

命运的馈赠，从来都不是天上掉馅饼，在获取一件东西的同时，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影片中的每一个人，都在不断地取舍，他们的命运也在取舍之间悄然改变，最后走出一段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

第二个主题是，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片中命运女神满神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轨迹，她所说的话，既像是预言，又像是诅咒，框定了每个人的人生。

但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

影片给出的答案是：不是，命运可以改变。

倾城的命运是永远也得不到真爱，可随着她对真爱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为了真爱愿意付出一切，最后她不仅得到了昆仑和光明的爱，还得到了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昆仑的命运是由奴隶成为鲜花盔甲的主人和天下的战神，可他丝毫不在意成为什么战神，为了倾城放弃了鲜花盔甲，穿上了永远不能脱下来的黑羽袍。

光明的命运是由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成为一个再也赢不了，不断失去，最后一无所有的失意人，可当他为了倾城和昆仑选择牺牲自己时，他就得到了倾城的爱，赢了与满神的赌约。

影片中满神看似掌握着每个人的命运轨迹，却无法去管控他们的思想和渴望，绝对保证他们在她预定的命运轨迹里没有丝毫偏差。

命运无常，只要一个人不甘心命运的安排，愿意不顾一切去抵抗，他就可以改变命运。

不得不说，陈凯歌的确是想通过《无极》来表达一些东西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说《无极》并非一无是处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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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无极》蕴含了许多东方哲学和文化隐喻，还有一些想表达的内容，但不可否认的是，影片的故事是没讲明白的，大众将它定位为"烂片"，这并不冤。

一个好的故事，首先必然有一定的条理性和逻辑性，可这在《无极》中，我是感受不到的，由此造成观影时，我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好像看明白了，又好像没看明白，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比如满神这个角色，就令我一头雾水，她的每次出现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有丝毫人物动机，好像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了推动剧情。

而且结局满神对倾城等人命运的预言都被打破，满神该出来有个说法才是，可直到影片结束，也没对满神这个人物有任何交待，让她这个工具人角色更加单薄。

另外，影片中多次提到雪国和奔跑，也让我十分疑惑。

雪国是一个纯洁的国度，那里的人互相信任友爱，非常擅长奔跑，跑得快的人，甚至可以比时间还快。

可这一设定的用意是什么呢？跟主题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想不明白。

还有黑羽袍的设定，简直是个bug。

穿上黑羽袍就可以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改变人生，有这样的神器，命运又算得了什么呢？

黑羽袍一出，影片费尽心力想表达的"取舍哲学"和"命运哲学"，轻而易举就全被推翻了，因为无论曾经做了怎样的取舍，命运提前安排了怎样的轨迹，都可以通过黑羽袍来改变。

没有严谨的故事逻辑，《无极》的故事经不起半点推敲，支撑不起陈凯歌本来想要表达的内容，最后成了一部华而不实的作品。

在《无极》中，陈凯歌把骨子里的文人浪漫和诗意发挥得淋漓尽致，可成也浪漫，败也浪漫，大道理讲了一堆，各种隐喻都用上，却忽略了影片最重要的，是把故事讲好。

所以《无极》招致骂声一片，并非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如果你因为别人骂《无极》就跟风骂，或者因为陈凯歌本人的黑点而去骂《无极》，我觉得这大可不必。

还是那句话，虽然《无极》缺点很多，但真的不至于一无是处，它的许多地方，还是值得细细品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