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母亲只对自己的权威和后代的婚姻感兴趣。

从我读初中开始,便不断给我张罗找对象。印象中,有我的同学,有我姐姐同学的妹妹,也有我同学的妹妹,还有同村的其他姑娘,时间长了,反正我也记不清张罗了多少个多少家。

我成了母亲手中的提线木偶,听从母亲的安排,走东窜西,最大的好处是吃了人家不少的好东西,在那个缺吃缺喝的年代,觉得很是幸福了。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大哥的离世,加上后来的孩子夭折,让我成了家里的大男儿,母亲很是期待我们尽快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但我有一点非常坚持,那就是读书,结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娃的生活,当然,最后我赢了,母亲也很高兴,逢人便说,家里是穷,但我们培养出了有文化的大学生。

说来仿佛是命运在故意捉弄母亲,后来我们姐弟三人的婚姻,都没有按照母亲的意愿去完成,而是走了自由恋爱的道路,现在想想,也是十分地有趣。但母亲在家里拥有绝对的权威,这是事实。不过,这个权和威不是以德服人的,而是强制性的。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母亲是出了名的大小姐脾性。在我们家里,从我们姐弟到儿媳妇、女婿再到孙子辈,四世同堂,都要接受母亲灵魂般的拷问:你喜欢母亲(奶奶、外婆)还是喜欢父亲(爷爷、外公)一些?这是必答题也是单选题。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在这种拷问面前,答案只能唯一,属于客观题,不能主观回答,否则,将是一场暴风雨般的责问和声讨,有持不同意见者,在母亲眼里都是白眼狼,会让母亲一直怨怨地叨叨不已,有时甚至会哭上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你回到她确定的正确选择上来、而且声明是发自内心的选择而不是违心的表达为止。而在遇到争执时,家里也只有两条法则:第一条,母亲(奶奶、外婆)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如果母亲(奶奶、外婆)错了,请参照第一条执行。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一个灵魂拷问,一个相处法则,从此确定了我们家必须坚定不移地维护以母亲为核心的家庭领导地位。在这方面,姐夫做得最好,我夫人次之,小弟媳是个闷头不作声者,常常被母亲责怪不懂规矩没有礼貌,但心里还是常常会记得弟媳的好。而我们姐弟三人,则没有一个算驯从者,典型的口服心不服,偶有反抗,但最终也只是“米粒之珠,也放光芒”的喟叹与退让。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在母亲面前,服从是唯一准则,但仅有服从是远远不够的。她的心思你别猜,即使你猜中了,你也要假装没有猜出,然后小心翼翼地沿着她的思路去应对,才有可能成功。争辩是万万不可的,一旦开始争辩,就会进入一个死循环:你争,是你不尊重她;你认可她,她会认为是敷衍她;你沉默,她会认为你在忽视或者蔑视她。总之一句话,千万不要起争执,否则让你进退不得、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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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相信过主席的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特别喜欢鲁迅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但最终结果是:反抗没有成功过,沉默也没有灭亡。在这种环境下,让我们从小明白了,反抗是没有用的,如果你无法反对,不如去适应,也许那是一种别样的享受。但也许是言传身教和耳濡目染,也从此培育了我善辩的特点。其实,我是不喜欢我这性格的。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在母亲面前,父亲只能算个仆从了,母亲就是父亲的小公举。什么事都得由着母亲的性子,即使我们给两位老人买东西,也必须坚持一条原则:首先是给母亲买,顺便给父亲买,贵的属于母亲,给父亲的再贵也必须声明很是便宜,否则,母亲是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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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霸道在外婆家也是出名的,经商精明的外公,在家里也怯这个大小姐,有一次酒醉后,外公愤愤地说:我就怕你这个张玉钏!“玉钏”是母亲在家的本名,新中国成立后,破四旧,就不再使用这当时认为所谓具有明显封建时代色彩的名字了。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母亲的霸蛮有时还扩张到外部,出集体工的时代,生产队里、农场每年要评先,她总觉得自己是当仁不让的先进,如果别人评上了先进而她没评上,她肯定会要闹上一阵,但不是无理取闹,不达目的不罢休,奖品可以不要,奖状是必须要的,属于典型的不争馒头争口气的那种。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那时虽然没有包产到户,但是也是给每家包了任务的,或者是按完成数量和质量来定收入,比如插秧,插一亩田多少钱的那种。父亲经常不在家,姐姐有了工作,我和弟弟都得出工。插秧最关键是要有秧可插,因此往往是天没亮,母亲就出早工扯秧,这样早餐后我们就有秧可插了,嘱咐我在家做早饭,是那种用铝锅放煤炉上煮饭,中途烧开后,需要把多余的米汤滤出的那种,有时米汤也是可以做成菜汤的,现在能吃到米汤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因为年龄小,贪睡,经常是淘好米,把锅放煤炉上,就又去睡回笼觉了。梦里经常梦见饭熟了,香喷喷的,母亲早工回来表扬我。而现实往往是被母亲扯着耳朵醒来,才发现饭已经糊了。那时,时常会发生迷迷糊糊中端着铝锅去滤米汤,一不小心打翻了铝锅,烫伤了腿和脚的事。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记忆中,在炎炎烈日下插秧是一个痛苦的过程,面朝黄土背朝天,烈日下田里的水是烫人的,而且水蒸汽会蒸得人有些缺氧,喘不上气来,弓背弯腰久了,不仅腰酸背痛,如果赤膊上阵,还经常晒得背上脱皮,晚上疼得只能趴着睡觉,母亲就给我们在背上抹酱油以减轻疼痛。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那样的日子,我们只恨太阳久久不得下山。而母亲就开始数落起我们来了:这点苦你们都吃不了,将来长大了怎么得了,父母总会老的,你们将来都得担起家庭的担子的,你看看人家的孩子,好能吃苦,做事从不偷懒,再不加把劲,人家又会超过我们了。

我的父亲母亲(续二)

后来,我也渐渐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只有超越别人,才能证明你真的比别人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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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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