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别想让我多花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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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芒来小姐

出品丨曾奇峰心理工作室


“谁也别想让我多花一分钱!”


腾讯访谈片《“抠神”正传》,采访了豆瓣抠组成员王神爱。


成员高达五十万的“抠门女性联合会”,每天只讨论一件事:怎么才能更省钱?王神爱是其中一位资深“抠神”,她的省钱方式更加极致:



靠着这种抠门方法,32岁的王神爱在南京买了两套房,结婚生子,过着极简的幸福生活。


作为“抠组”成员之一,我翻看王神爱的过往回复,发现“扣神”之名言过其实,毕竟群里还有为省钱不吃肉,吃虫补充蛋白质的神仙……


不过好几条分享省钱经验的热帖里,王神爱的ID都有出现,深藏不露地回复:这羊毛,我早薅过N次了。


也是一个牛人。


我曾经一件二手衣服穿7年,同为“抠人”,我很理解她这种极致的抠门精神。


抠的感觉,太上头了,哪怕绞尽脑汁只省下一块钱,也像拥有了全世界。


抠组成员,大多是冲着这种满足感和安全感来的。


我们就像《小王子》里的国王,每天孜孜不倦数星星,拒绝消费主义诱导,津津有味过着空荡荡的小日子。


“谁也别想让我多花一分钱!”


知乎上有个问题:钱对个人有多重要?


回答者大多抱怨花钱如流水,有一个回答让我深有共鸣:钱能给人安全感。


说到钱,我会想到:权利,荣誉,尊严,自信,万能药……省钱带来安全感,因为每省一块钱,我都像又重新拥有了这些东西。


所以,每次薅到羊毛,我都会停两三秒,享受一下快感再付款。


我靠攒钱买了房,也自豪于自己这么“自律”。我以为我和钱的关系,是阴阳平衡的和谐共处。


直到某天,咨询师告诉我他要提价了,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一万头羊驼在我内心狂奔,怒火几乎要按耐不住,我吞咽两次口水才冷静地告诉咨询师:我想结束关系,又不想结束关系。


我和钱的关系没有那么平衡,它的价值比关系更重要,所以,我精打细算,衡量这段关系值多少钱,多一块钱我都不干。


为人处事时,我一直这样做,但一直不自知。


过去我以为我控制了钱,此刻我才发现:是钱控制了我。


“谁也别想让我多花一分钱!”


凭心而论:被钱控制的生活,蛮不错。


喜欢花钱的人,可以买买买来获得快乐;喜欢攒钱的人,可以省省省来获得快乐。


好像钱成了另一个“我”,他指哪儿,我打哪儿,只要听他的我就能快乐。


但这份快乐也滋生了另一种烦恼:只要不听他的,我就不快乐了。


心理咨询让我快乐,咨询师合情合理地提价了,我就不快乐。哪怕理智上知道:提价意味着他成长了,能带来更好的咨询效果。


可我的内心在说:放弃他,去找另一个便宜的咨询师薅羊毛。


这让我意识到:另一个“我”,好像并不知道我真的需要什么、什么样的关系更适合我,它只是本能地想要被满足、被填补。


比起根据生活变化圆滑权衡支出,他更喜欢“省钱”这个机械动作。


意识到这点后,咨询师问我:你联想到什么了吗?


我说:一个饥饿的小孩,拼了命想多抓点东西,他太缺了,谁拿走他就咬谁。


说完我就哭了。


因为我回忆起小时候家里穷,到处借钱凑学费的事情,那是我对钱最不堪的记忆。


20年后,这段记忆也还在不堪着。


“谁也别想让我多花一分钱!”


“抠神”王神爱,对金钱也有不堪的记忆。


小时候家里穷,妈妈给她零花钱,从来都是扔地上,让她像乞丐一样捡。


妈妈这个动作,让她觉得“钱特别难挣”。加上颠沛流离的生活,把她的内心撕出一个大口子。


钱,成了填补这个口子的材料。


对她来说,钱意味着尊严。心情不好时,抱着存钱罐就是最大的快乐源。


看起来,这解决了不快乐,其实不快乐的根源还是一成不变。


钱只是货币,它不应该是尊严的一部分,但我们把它当成“他”,当成一部分自我。


钱就滋生“鸟笼效应”:我们偶然得到一块钱,又会继续想得到更多钱,哪怕暂时用不上它。


我们的内心就像空荡荡的鸟笼,为了把它塞满,不得不去买一只鸟回来,然后又买鸟食、喂鸟器……最终成为笼子的俘虏。


那些对钱不堪的记忆,就好像这个笼子,它让我们的自恋受损,为了找回这部分自恋,我们把自恋投射到金钱上面,把它当成自我的一部分。


钱越多,内心越充实,但这份充实感细究起来,也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


因为钱作为另一个自我,把我们束缚住。所有的快乐,都为“钱”的快乐让步。


就像我,没办法用其他东西取代钱,来补充内心的口子,受损的自恋就和钱捆绑在一起,左右了我的喜怒哀乐。


我享受不到借钱给需要帮助的人,那份乐善好施的快乐;也享受不到花钱买更好的咨询,那份成长的快乐。


我想的是更低价、更便宜、更高性价比,而不是更自由、更幸福、更多自我效能感。


我享受的,只有“钱”的快乐。


作为人——作为一条独立鲜活的生命,我的快乐哪儿去了?


“谁也别想让我多花一分钱!”


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期间,一位朋友找我借钱。


几天前,我肯定不会借,即使我非常重视这位朋友。


可我借了。对方打出借条后,我立刻转账过去,然后预料之中感到撕心裂肺的肉疼。


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那可是钱啊,白花花的银子,那都是我的!


弗洛姆用了一个精辟的对比,来总结我的这种态度:占有与存在。


人的生活态度分为两种,一种重视占有,吸收身边的一切:金钱,权利,荣誉,爱情,友情,亲情……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另一种重视存在,放弃占有,放弃吸收,只享受路过的风景,从身边存在着的一切(无论好坏、无论归属谁)中获得幸福感。


我占有金钱,就像古人“吃心补心”,我攒钱补钱。只不过补的不是现在所缺,而是过去所缺。


我在补偿过去的匮乏感,金钱给我的初印象是不堪的,一想到钱我就没尊严,为了补偿自尊,我用攒钱的快乐来替换掉不堪。


结果,自然是替换不掉的,除非我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不然始终治标不治本。


花钱也是一样的出发点。攒钱,是占有金钱;花钱,则是占有世界。


就像婴儿找不到奶瓶,满屋子乱翻玩具。花钱的初衷,仍是占有更多东西来满足受损的自恋。


所以,攒钱也好,花钱也好,都无法根本上得到满足。


我们享受其他快乐的能力,也在这期间不知不觉丢失了。


“谁也别想让我多花一分钱!”


为了重新拥有这份能力,我做了一件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借钱给喜欢的人,哪怕收不回来。


因为在朋友的印象里,我是一个“铁公鸡”。谁找我借钱,非但不借,指不定还要骂他一顿。


但一位朋友买房凑首付时,我主动告诉她:这个钱我为你准备好了,存活期随时能取,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这话我跟好几个人说过,有人“心意领了”,有人借了并很快还清,有人打借条明年还清,也有人还不上。


为什么我突然这样做呢?


因为我得知:我那铁公鸡妈妈,小时候总是催我找老人要学费,原来也有大方的一面。兄弟姐妹欠她钱,还不上,她大手一挥“不还了,你的幸福更重要”。


就好像匮乏的内心点进来一束光,妈妈的故事让我看到金钱的另一面。


云开雾散一般,钱与自我分离了一点点,我对它新增了一个定义:有时候把钱放在别人那里,也能获取幸福。


过去我和金钱牢不可破的“占有”关系,因此破了一个小口子,哪怕借钱时我还是肉疼,但我开始为“存在”本身感到快乐了。



这些事情其实与我无关,但我感受到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情绪:正因为它和我无关,我占有不了,所以这份快乐取之不尽,绵长无限期。


事到如今,我还是喜欢攒钱。但除了攒钱,我也喜欢花钱,喜欢借钱,喜欢管理钱,喜欢看别人挣大钱……


这时我才体会到:原来金钱和人的关系,不止一种。


痴迷攒钱的人,也会在旅行中大手大脚享受;花钱如流水的人,也会为省了一笔车费欣喜不已。


这个时候,我好像才体会到“钱”到底是什么:它是货币,是死物,是东西。它服务于人,而人服务于自我。


我们渴望塑造怎样的自我,拥有怎样的快乐,钱就会帮助我们过上怎样的生活。


有钱没钱,人都有能力活得自由、通透、充实。但人的思维到这个高度,总是不会匮乏缺钱的。


毕竟一个能够活得自由通透的人,也讨“钱”喜欢。有能者有钱,知己者知钱,大抵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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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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