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穿好

小莲花和她一样美

这是一件真事

小时候，对门邻居，莲花的爸爸，那一天，天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还未回家。她爸爸浓眉大眼壮实如牛，靠挑筐卖菜维持一家人生活，早出晚归。

同住一条巷子，蓮花爸爸的挚友刘大伯，因老婆今天过生日，才没和莲花爸爸一起外出卖菜。他送走拖儿带女，哭着上门求助的好友老婆。进屋拿起陪老婆喝酒后身体有些发热，刚脱下的外衣，看了俏脸泛红的妻子一眼，长叹一口气，走出门外。

黑夜漫漫，到哪去找呢？

天边露出鱼肚色，蓮花家里传出一阵凄凉的哭声，四邻不安。过后，街坊邻居慢慢才知道了事情的缘由。那天，莲花爸爸因不堪生活重负，走到江边寻死。要不是一个江边钓鱼的老头子发现，默默的在江边守了他一夜，直到刘大伯找去，三个莲花爸爸都葬在江底了。

四个孩子，一个乡下老婆靠他一人赚钱养活，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后来无儿无女的刘大伯成了这家孩子们的干爹，一直到莲花哥哥从技校出来上班，他这副担子才卸下来。

这件事发生时，我刚上小学，莲花是我同学。记得当时奶奶针对此事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人这一辈子啊，得有几个朋友，要不人生的路难走。”我谨记奶奶的话，也被刘大伯的侠义感动，一直遵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仗的家教做人。

为友情干杯

从学生时代到进入职场，交了不少朋友。但论知心的朋友也就那么两三个，而真正的死党只有一个：杨帆。这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铁哥们，我们俩可以说是肝胆相照，无话不说。平时大家各忙各的，闲时河边垂钓，登山野游，打几圈小牌喝几盅小酒，因为都没有太高的理想，日子也过得滋润快活。

刚有同事介绍了一个女朋友，约好这个星期天见面。星期六晚上看完一场足球比赛就洗澡上床，早睡早起，明天有个好状态。谁知半夜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砸醒，睁眼两秒钟都在发愣。按亮床头灯，大声喝问：“谁呀？”

“我，开门！”听到声音，我“嘘”了一口气，是该死的杨帆。

“大半夜的，搞什么鬼？”我忙不迭下床，赤脚就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个人倒进怀里。我连拖带抱把他整进屋往地板上一放，就去闭门。关好门，转头看看摊在地板上一堆烂泥似的杨帆，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就让他今夜睡地板！上床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想。弄到沙发上，我实在没那把力气。

坐下来后我才发现：就这么折腾一一这小子手里还拿着一瓶已经喝了一半的剑南春。

“这大半夜的，到哪儿去灌猫尿啦？还醉成这样！”我没好气的吼他。

杨帆，这小子是生活的宠儿。不仅人长的帅，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家庭条件，个人事业，在玩得好的几个哥们中，绝对是第一。大家出去玩儿，只要有他在，谁要掏腰包，就是见外，瞧他不起，这已经成了习惯。如果他兜里空空如也，你一眼也能看明白，他离掏钱的地方老远，根本不沾边。

新朋旧友，只要有他在。保管笑声飞满天。第一个他耐看。谁不喜欢看好看的人？第二个他说话做事无遮无拦，直来直去，没有一点坏心眼。什么糟心的事儿，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是招人恨，也不招人烦。

朋友聚会

例如一个朋友恋爱中有点花心，脚踏两只船：一个经济条件好，可长相一般；一个农村妹长的实在好看。我们都嘲笑，骂这个朋友不地道：贼心必有灾。朋友恼怒：说我们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酒桌上，杨帆抿嘴一笑，对那朋友说：“你知道的，我这人说话糙，可话糙理不糙。别看你小得意，其实你对两个女孩最大的资本，可能连你自己都还没弄明白。

“你家境一般，一个女孩比你强；你模样就是不难看，第二个女孩要看长相，根本不会上竿子把你找。可为什么你一直能东边日出西边雨在两处乐逍遥呢？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是你在用信誉作担保。两个女孩都相信：你会一生一世对她们好。可一旦事情暴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里包不住火，都是迟早的事儿！首先被烧掉的信不信？就是你这薄情郎。你的信誉已经一钱不值。可以说，你唯一最有价值的资本已经输掉。而俩姑娘呢？什么都没失去。因为她们都是实实在在的拥有。

“条件好的，依然拥有资本去重找；漂亮的，依然有人因为她漂亮，愿意和她相交。可你呢？我直白的说吧！你本身就没有什么本钱，再加上名声一臭，这样的事他妈传起来比飞机还快！以后你还想把什么样的姑娘找？”

“别说了，他妈的！”朋友又羞又恼，当场走掉。半个月后传来那朋友与农村妹子订婚的喜讯。

说他粗也好，说他浅也罢，他说话虽然有时特招人恨，可也最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朋友之间有难言之隐，想找人帮忙，他总是最佳人选。尽管进他屋难堪，出门一头汗。

可这人在我看来有个最大的毛病：看得清别人，却看不清自己。就像医生只能给别人治病。老大不小，马上三十的人了，朋友圈中除了我，他是唯一对自己情感最拎不清的人。我是从农村求学走出来的，因大学时相交的女友家庭强烈反对而失恋伤透了心，婚姻才耽误到现在。可他呢，各方面条件都是拔尖的帅哥，参加工作后不久，就跟单位一个离婚且带孩子的女性传出绯闻，而且一拖四、五年。到现在：男未婚女未嫁不清不白，也不知闹的什么景。这大半夜的，肯定又是和那女的闹腾的。

把衣服穿好

“你说，你说为什么呀？……她凭什么这么样……这么样对我？”地上的烂泥“噗嗤噗嗤”冒了几个泡。

“我说？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说什么？”

“我他妈出差回来……连家门，連家门都没进！就到她那里去了，我想她呀！我想她。我知道今天是星期六，她儿子不在家……”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把给她和她儿子买的礼物拿出来……”

“后来呢？”

“她当然很高兴啦，嘴角眉梢都是笑啊……那个笑得美嗨！”

“再后来呢？”

“再后来，再后来……她让我亲让我抱……“说完这句话，他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象睡着了一样，脸上还荡漾着可耻的甜笑。

…………

“再后来呢？”

“再后来，再后来她问我吃了晚饭没？……后来她炒了几个我爱吃的菜，拿出两瓶酒，一瓶红酒一瓶白酒，她只喝红酒。”

“后来呢？”

杨帆一下从地上坐起来，“他妈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下就翻了脸。”

“不可能！怎么会呢？”

“你说一一不会？”一个酒嗝打上来，杨帆捂胸往下咽。“可他妈的一一她就是翻了脸呀！”眼看杨帆抬起头，伸长脖子，又要往嘴里到酒，我一把抢过酒瓶，拿起临睡前喝了半杯的水递给他。

“不对！这当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这样的情景，就是在电影中也不会出现。你仔细想想，吃饭时发生了什么？”

杨帆一口气把水喝干，把茶杯放到地上，双手抱头，身子萎顿下去，又成了一摊泥。

“我什么都没做……也没什么可以做呀？……不对，对！我给她讲了一个好笑的事儿。”

“什么好笑的事？”我心头掠过一丝阴影。

“嘿嘿”杨帆象个泥捏的不倒翁摇晃了几下，自个乐起来。

“什么好笑的事儿？讲啊！”

“这次出差在回来的火车上，我的邻座啊，是一个姑娘。谈不上美（他又打了一个酒嗝），模样还算过得去。……开始我俩谁也没搭理谁，一个看书一个看报。那姑娘看的是一份地方性的小报纸。不知看到什么“咯咯”笑起来，我转头瞄了他一眼，正好碰到她也在瞄我的目光，你想，这种情况下，肯定要无话找话说两句啊！我就随口说：“看什么有趣的事呀？”那姑娘把报纸往我面前茶几上一放，原来是一张外国图片：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坐在一个男青年大腿上。标题是：老少恋也幸福满满。扫了一眼，我也笑了。……后来又随便聊了几句，这姑娘说她是……好像是一个小城镇的人，跟朋友一起出来打工的。他还问了我干什么工作？到什么地方下车。我哪能跟她实话实说呀，随便瞎扯了几句。不在一个层次，也没什么话可说，看了一会书，困劲上来，我趴在茶几上就眯着了。杨凡说到这，不知是酒劲还是别的什么，脸色倏的一下通红起来。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觉得不带劲……一只手在我身上乱摸……”

“小偷？”

“不是。”

“那摸什么？”杨帆的脸红的更厉害了……我一下明白过来。

“摸你那儿？”我忍不住笑起来。

“嗯。”杨帆望着地上点头。

“后来你就一直装睡，直到下车。”

“妈的，你还幸灾乐祸！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喊，我说她耍流氓，车警上来，一车的人围观，那姑娘再问一句：我怎么耍流氓了？我，我说的出口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狂笑起来。

“后来你把这事就当笑话讲给她听啦！原封不动的讲给她听？”

“不知道。我酒喝多了……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的……真的记不起来了……”

“后来呢？”

“后来……我实在太困了，也实在太想她了，洗都没洗就进了她的卧室，往那张床上一躺……闻着枕头上熟悉的味道等她……”

“后来呢？”

“后来，我一等不来，两等不来就有些急了……你怎么还不来呀？我都快急死了！我喊她。以前我俩也经常这样闹着玩。”

“后来呢？”

“谁知开始还能听到收拾碗筷，脚步走动的声音，后来就全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

“我也纳闷哪！是不是她儿子回来了？一吓，酒也醒了一半。虽然她儿子知道我和他妈的事，但毕竟还没有结婚。我赶紧下床，悄悄拉开一点门缝往外看：只见她端端正正坐在客厅里沙发上看电视呢！不过，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小。

“你在干嘛呢？我有些生气。”

“把衣服穿好。”

“穿什么穿！”

“把衣服穿好。”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我俩僵持了约半个小时。我真急了！又气又恼，她又不是第一次跟我睡觉！我打开房门走出去，直挺挺站在她面前。”

“光着身子？”

“一丝不挂！我有什么怕羞的？人早就给她了，她什么没见过！”

“后来呢？”听到这里，我的心不知被什么重击了一下，闷闷的，一点笑意也没有了。

“她就一句话：把衣服穿好。”房间里的空气也静寂起来，我望着杨帆，有一丝陌生感。

我突然有种厌恶自己，有种要发疯的感觉。

“把衣服穿好。把衣服穿好。把衣服穿好……我突然间有种厌恶自己，有种要发疯的感觉！我害怕这几个字，害怕这几个字再从那张我亲吻过无数次的唇中吐出来。我穿上衣服拿起桌上这瓶酒冲出门……不知怎么就冲到了你这里？……”

我默默走过去，把他拉起来，扶到沙发上坐下，又倒了一杯水给他。

“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洗完了澡好好睡一觉，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了。”

第二天我睁眼是被卫生间冲洗的水声吵醒的。“我昨天把你折腾的够呛吧？”杨帆甩着刚洗完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对我笑着。

“还好。”

“今天准备干什么去？”

“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九点钟在瑞山公园见面。你呢？”

“我还能干啥去？跟人家陪罪道歉呗！”我笑着点点头。

公交车站，我要的车先来，上车后望着站下，微笑着向我招手的杨帆，突然鬼使神差般的冒出来一句：“把衣服穿好。”

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