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六年级四班：三、谁在耍流氓？

人说好事多磨，一点不假。

人说好事多磨，一点不假。就在老校长要退休的那年，出了档子事儿……本来老校长心里早盘算好：他退休前打报告，请上级领导部门考虑把学校老教务主任提升为校长；把语文组组长，青年教师骨干，也就是我们的李老师一一提升为教务主任。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老校长的报告写了一半的时候一一出事了！这也是那天故地重游。碰到了老校长，老爷子讲给我们听的。

那一次，碰见老爷子我们都高兴。我们几个把老爷子请到路边小饭馆里，叫了几个菜，点了两瓶酒，一口一声老爷子，把老爷子叫的心花怒放。一个疙瘩在我们心里多年解不开。今天终于踏破铁鞋无觅处，正巧碰见解铃人。打铁趁热一一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酒过三巡，老爷子脸上泛红，我朝大炮眨眨眼：你要不眨眼，这个憨子会一个劲的添酒。我把菜盘子往老爷子的面前推了推，说：“老爷子，酒量还行啊！多吃点菜，多吃点菜。”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我。嘴一张，妈呀！把门的将军全没了。“有八十了吧？老爷子。”“七十八”老爷子笑呵呵答。

时机成熟，我赶紧话风一转：“老爷子，你看我们都成人了，可心里有个疙瘩，一直解不开，今天您老帮我们解了吧！因为这个疙瘩只有您老能解。”

“对对！”一直跟花生米较劲的大炮也停下筷子，望着老爷子笑。

“什么事啊？”老爷子不是装，他真的有点犯糊涂。

“就是我们李老师，当年说他耍流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会不会说话呀？不会说别说！”我横了鼻涕虫一眼。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嘛！”鼻涕虫有点不服。

大炮朝他背上拍了一掌，说：“你闭嘴吧！”

老爷子在笑，他笑着往嘴里夹了一口菜，又笑着看我们闹，等我们静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说：“唉！看来李如山没有白教你们一场。这么多年，你们还惦记着你们的老师，真难得！好！今天就冲你们这份师生情谊，我把话说透，解开你们的心结。”停了一口气，他指了指坐在我旁边的铁锤说：“你这孩子，从上桌开始就没说一句话，来一一你给老爷子倒杯酒。”铁锤望望我，我点点头。

“老爷子，喝完这杯酒，就暂时停一会儿啊，等解完我们心里的结你再喝。行不？”

“听你的，喝完这杯就解结。”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铁锤一下，意思让他少倒点。谁知这闷驼子缺心眼，他到了冒尖一杯，笨死了！

老爷子低下头，就着酒杯抿了一口酒，满意的砸了砸嘴唇。我早发现：中国人和外国人不一样。外国人年轻时五官棱角分明，好看。可是一到老就勾鼻凹眼，像妖怪；而中国人年轻时五官较平坦。可越老越耐看，一副慈祥菩萨样。看着眼前脸色微红。慈眉善目的老爷子，我自心底发出一声赞叹：还是我们中国人好看。

老爷子最后一口酒喝完，他把杯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把我们四个人轮番看了一遍，点点头，开始了回忆……

只有在回忆里，才能依稀看见过去的时光。

“那一年，你们李老师确实犯了点小错。他在和田老师谈恋爱时，亲热的有点过了头。”

“我们李老师到底把她怎么啦？”大炮按耐不住问。

“他不但搂了人家，还亲了人家。”

“就这？”我问。

“就这。”老爷子答。

“这算什么呀？”鼻涕虫咧着嘴笑“你看如今这些电视剧，一见面就亲，三分钟就抱，不亲不抱不成调啊！”

“那是如今。可在你们小时候那个年代，年轻人谈恋爱，牵个手都要躲着走。”老爷子对鼻涕虫笑着说。

“老爷子，别理他们，你接着说！”我怕话题扯歪了。

“别急！”老爷子笑眯眯看了我一眼“一下午，够说。”

“那个田老师啊，今天咱们话哪说哪了，你们几个听完就拉倒啊一一”

“您放心吧！我们知道。”我笑了，在老爷子的心中一一我们始终还是学生娃。

“那个田老师啊，我看压根就配不上你们李老师，无论从相貌还是工作能力。开始听到一些传闻，我压根儿不信。后来几次看到田老师给你们李老师带饭带菜，我才信了……也不知那孩子看上田老师哪一点？当时我们几个年纪大点的老师就猜：可能是你们老师家庭太困难，上有老下有小，人家姑娘又主动追……他就将就了吧！田老师是独生女，家庭条件确实不错。父亲是一个国营大厂的中层干部，母亲是一家商场的会计。

“谁知那天，田老师哭着找到我办公室，说你们李老师耍流氓。我说，你们不是在搞对象吗？她说，搞对象是搞对象，可装着搞对象，不肯结婚，不是耍流氓，是什么？我当时也一下堵住了。就问她：他到底怎么你了？你说他耍流氓！这话可不能乱说，为人师表要慎重些。这田老师当时已经完全失常，一点不顾形象了，在我办公室大哭大嚷：不想结婚，谈什么对象？不结婚，搂什么亲什么？我又不是卖身的妓女！唉！人一燥，什么话都敢往外冒。我一看，窗外已有学生头晃动，赶紧出外把学生娃们撵走，回身关上门，闭紧窗户。在跑的学生中，我好像看到过你的影子……”老爷子指一指大炮。

大炮点点头，“当时，我们几个孩子正在操场踢球，听到你办公室里的哭声叫声，就跑来看，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叫您出来撵走了。”

“我就弄不明白，田老师那么丑，金鱼眼大嘴巴，脾气还吓人。有一回跟学生生气，一把把个玻璃杯捏碎了！这么一个人，我们李老师怎么会看上她的？”鼻涕虫抓着头皮不解。

“是啊，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们李老师就是跟她搞对象了，你说怪吧？”老爷子笑着去拿酒杯，放到嘴边才明白，酒还没斟上呢！笑笑又放下。我赶紧拿酒瓶给老爷子倒了半杯酒。

“鬼迷心窍！”我第一次对李老师有了怨言。

“既然这样了，为什么又不愿意和她结婚呢？闹得满城风雨，把自己差点变成坏人。”不爱说话的铁锤闷声闷气开了口。

“是啊，事情闹成这样，我们校委会一商量：先把李老师叫来，问清事情，不能光听一面之词。这事要快处理，否则，在学生中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要知道当年，你们李老师一一可是我们学校的脸面呀！”老爷子说到这，自己笑起来。

听着老爷子的话，我一下想起一个情景。就在田老师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下午：放学时，我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本。闷头站在窗前的李老师叫住我，让我叫王国文到他那去一趟。我回教室跟王国文一说，他起身就跑一一

放学回家路上，国文对我说：“一会，我们到李老师家去一下。”我点点头。

到了李老师家，李老师的妈妈，我们叫她王阿姨，正在炉边炒菜，炉子放在露天院子里。我们走上前去叫了一声：“王阿姨”王阿姨认识我们几个常到她家去的学生，见是我俩，直起身，笑着点点头。“王阿姨，学校派李老师出去搞一个外调，可能要晚点回来，叫你先吃饭，别等他。”国文说。“哦，去什么地方了？”国文没料到王阿姨有这么一问，他向来实沉少机变，一下问住了。我赶忙接上去，实话实说：“李老师没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哦，那谢谢你们了！快回家吧，天都快黑了。”我俩走出那个院子就一溜烟似的跑起来，谁也没心思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