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城静于心

秋已早立，白露也过，疫情的紧张渐渐消散，但还没有风敢把这儿肆虐得满地“飘摇”，竟没有一片真正秋天的叶子。小城虽在早晚凉了许多，但每个人的心底仍旧服了它的余热。蜗蜇家中，虽是得了些凉爽，终觉无趣，装一筒胶卷，心已神往，一脚蹬到了老西城。

老淮江路上，梧桐、老榆和槐树都夹道恭立，老顽童似地抓耳弄腮从叶子间漏出点光来，照在我的脸上。我躲也不及，避也无益，索性眯起眼睛对着这生活中难得一窥的亮点，“咔嚓”一声定格它在我的世界，心也如此俏皮地光亮起来。

我来了，乌鸫和麻雀肆无忌惮地欢跃，无睹我的脚步。残喘的寒蝉理当是要收起它那沙哑的破锣儿，却不曾想一只比一只敲得更绵长嘶哑，还变着调门起伏跌宕在这个是秋似夏的季节。反倒捉弄了我轻轻地逃离，唯恐惊了它们对生命的赞颂。无有词表，就叫人与自然的和谐吧！

琵琶闸的“天桥”上，垛子间升起的空气不再歪歪扭扭地蒸腾。“南门大街”的牌坊复又红绿斑驳，开始记录着我们见证过的岁月。它和南门的老街一样，即便敲敲打打，修修葺葺，无论多少轮回，给人的总是宁静清凉的古朴。一砖一瓦，一店一铺，随意着青深灰浅，丝毫没有时代“炎热”的不适，自然风凉，厚重从容。

下去走一走，河水潺潺之声止于石狮子的脚下，不信你自己去听！大石板高低凹凸，但亲近脚板底的感觉是多么老街，多么踏实，就像头顶翻飞的鸽子对于天空的自信。

猫犬们藏在杉木铺板后面，眯着眼养精神，没有透出一丝夏去秋来的惊讶，能表现的依旧是一副很是消受的生活态度。

目眺这些风风雨雨后，仍保持着安逸的鳞次栉比，是慰心的。最讨喜的就是生在屋檐的狗尾巴草，没有人刻意种它，它也不会打扰迎来过往的人们。早晨赏着朝阳，日落，傍着露珠就睡着了。安然在黛瓦缝隙之间，风来就动一下，没风就一动不动地等;雨下，不顾颜面地痛饱一顿，干渴时就只能用根须听着老街坊的故事打发时间。一切都是那么随意，那么自然，那么令我羡慕。

这里的一切都是些有心思的精灵啊！与运河里的水，故道上的尘，驿楼中的鼓一样，都叫自然。正如生活，可以书画棋琴，可以锅碗瓢铲，也要包容满地鸡毛。四象八生，天地人气，谁能如老城般，从容面对自然的皈依？那就陪老城在岁月中老去，顺之安然，不紧不慢地生活。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也想着。行人要去哪？车船要去哪？不知！却笃定这条街，这座城，永远不会离开。它固守着一方百姓，呵护着一隅宁静。失聪般的静了，即便浃背湿漉，也是满心清凉……

文：王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