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在线」《鸭绿江告诉你》空袭下刻出的木刻作品

#红星在线# #头条红色文化#

#头条读书院#

《鸭绿江告诉你》

连载14：

空袭下刻出的木刻作品

孙佑杰（96岁） 鸡鸣书屋

第十三章 空袭下刻出的木刻作品

进入 1951 年 2 月份，27 军部队转入军事训练阶段。报纸转为正常出版，不用通宵加班了。一天晚上，我整理挎包内东西发现了木刻刀和木版，心里顿生一个念头:从祖国把它们带到鲜来，一直还未发挥作用，现在编辑工作不太紧张，是否可以抽暇刻一些木刻作品呢?接着我来到隔壁对曲中一社长说:“最近我想集中精力完成一些反映英雄人物的木刻作品，不知能否抽出时间来?"

“刻木刻?”曲社长脸上泛起惊喜的表情，认为刻木刻不同于编稿子那么简单，要有全套的工具和材料才行，便问:“你抗美援朝还带着木板和木刻刀?”

“是的，”我点点头，第一次向社长暴露了此事，“入朝时木刻板、本刻刀等全带着，为的是形象地反映部队的英雄事迹。

“你真行。”曲社长显然十分赞赏我的举动。入朝前部队在江南驻防时，我曾经刻了一些木刻作品发表在《胜利报》上，对活跃和美化版面起到了作用，受到了曲社长的好评。然而，他没有想到在如此艰苦残酷的抗美援朝战争中，我还做了继续刻木刻作品的准备。因此，他既高兴又干脆地回答说:“你刻吧，可以全力以赴，要几天时间就给你几天。"

“在朝鲜战场上刻本刻作品，恐怕是独一无二的。”坐在一旁的王文之编辑对我说，“老孙，你把要编的稿子全给我，只管刻你的木刻作品就是了。”

有社长和王编辑的大力支持，热情鼓励，我的信心更大了。尽管当时天气还比较冷，自天还要到野外去防空，刻木刻作品的条件太差，但我决心让本刻作品在困难中诞生。

那是 1951 年 2月 15 日的早晨，天气睛朗，气候暖和。这是在野外刻木刻作品的好时机，我决定全天进行木刻创作。考虑刻木刻在膝盖上凑合不行，来回搬动桌子又麻烦，于是就向房东借了一只方凳，带上全套用品，同报社其他同志一起来到了野外防空区，各人都在自己分得的防空洞处办公。

这里虽然远离前线，但美机的袭击不分前后方，为了尽量减少美机轰炸的损失，各个防空洞之间都有很远的距离，互不干扰。因在洞内点蜡烛刻木刻作品光线不足，我决定在洞口处利用阳光。我的防空洞北侧有茂密的山林，可避寒风，南侧是开阔地，光照很好。这时太阳已经从东方的远山中冒出来了。

我将方凳放在洞口固定好，作为桌子，放下的背包，作为小凳，拿出木刻刀和木板等工具，就干了起来。刻木刻作品用的木板，是一块黄杨木料，面积约一百平方厘米，厚约二厘米，过去在国内曾在上面刻过木刻，入朝前我把刻的画面刨光、磨平，以备入朝后再用。我今天要刻的木刻作品主题，是反映 27 军一级战斗英雄孔庆三牺牲前的壮烈场面。

他是 80 师炮兵团九二步兵炮连的五班长，牺牲后我曾经到他所在的单位采访过，并仔细观察了他牺牲的地方。他为胜利而献身的大无畏精神震撼了全军，也使我永远为之感动，由于他的英雄事迹活在我的心中，加上事前同张作良同志研究了木刻草稿，所以，我现在只用铅笔在木板上画个简单的轮廓线，就操起刀来用心以刀代笔来作画了。

我一边挪动着木刻刀，一边凝视着木板上的画面，英雄孔庆三的事迹便一幕一幕展现在我的面前。

二次战役于 1950 年 11 月 27 日打响后，我各路大军突然勇猛冲入敌阵，把故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中80师主力由东、东北、东南猛攻新兴里之敌，

新兴里是长津湖明一个小村庄，原来估计只有敌人个把营的兵力在据守，而实际上隐藏着美军第七师31团全部，32团一个营，师榴炮一个营及战车一部，比原来估计的兵力多三到四倍。这就给战斗带来了艰难性和残酷性。

当我80师步兵部队向新兴里冲锋时，虽敌炮离我太近发挥不了作用，但却被面前一个独立家屋的敌人火力点所阻。恃险顽抗的敌人，从这里发射出猛烈的火力，如同爆豆般的密集。封锁得我突击部队一步不能前进，伤亡惨重。如不迅速将敌人的火力点摧毁，势必影响整个战局的顺利发展。

当时配合 27 军作战的炮 16 团还未进入战区，等待榴炮、野炮的支援已来不及了。无奈，推毁敌人火力点的艰巨任务，只好落在本师的九二步兵炮连第五班身上。

时值严冬，漫山冰雪，气温在零下 35 摄氏度左右，不用说无法做工事，就是把炮运上来也较困难。孔庆三受领任务后，马上带领全班战士，通过凹凸不平的冰雪沟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步兵炮推上了一个山岭，在距离敌人火力点仅有二十儿米的地方，迅速架炮准备射击。

然而，这个山岭坑坑洼洼，竟找不出一小块平地面架炮，坚硬如钢的冰冻地面又无法整平。好容易选了个炮位，将炮的右架尾落下地面，左架尾却悬在空中，根本无法开炮。而独立家屋的敌人，发现炮口对准了他们，简直像捅了马蜂窝，轻重机枪子弹一齐吼叫着飞过来，打得步兵炮的防危板当当作响，火星四溅，更给五班的架炮增加了困难。

情况十分危急。独立家屋的射口在喷着火舌，我突击部队在焦急地等待冲锋，战局的发展要求步兵炮分秒必争地赶快打炮，怎么办?在风雪呼啸的酷寒气候下，孔庆三头上冒出了热汗，他想找点什么东西垫起那只悬空的炮腿，可现场什么也找不到。他试图搬儿块石头垫一垫，结果一块石头也动不得。在这分分秒秒都有战友在流血牺牲的时刻，在一切办法都无济于事的情况下，孔庆三决心用自己的躯体作炮架，以身殉国了。他双眉紧锁，两眼怒视了一下敌方，毅然卧倒在炮的左架尾下，先用铁锹抵空的那只炮腿，再用肩胛抵住铁锹柄，严肃而镇定地对全班下令：“开炮!"

同志们都很清楚，且不说炮位就在本炮的威力圈内，就单炮的巨大后坐力，也会把孔庆三班长压碎，开炮就是他们班长死亡，谁能忍心执行班长的命令?

一炮手与朝夕相处的孔班长有深厚的感情。他迟疑地望着孔庆三说:“班长，你......”

孔庆三是干炮兵出身的，当然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严重后果。但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战争的胜利，哪里还顾及上个人生死，他再次坚决命令炮手说:“打!打!别管我，完成任务要紧，快!”

随着步兵炮的一声巨响，刹那间，敌人据守的独立家屋被推毁了，30 多名敌人倒在血泊里，7 人被俘，其余全被打死。我突击部队趁机冲进了敌阵，战局很快地向攻占新兴里的纵深发展。但孔庆三却因受火炮后坐力的巨大撞击，整个人被弹出好儿米远，壮烈牺牲。

孔庆三这位优秀的共产党员为了战友，为了胜利，甘愿牺牲自己的伟大献身精神，极大地鼓舞了部队的士气，不几天就全歼了新兴里的守敌，创造了完整歼敌一个加强团的光辉战例。战后，孔庆三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他的闪光事迹载入 27 军《抗美援创战争战史》中，他的名字被排列于 27 军军史中的“入朝作战全军英模录”的第一名......

我在聚精会神地刻着。突然，我的思绪被传来的敌机马达声打断。讨厌的美机天天捣乱，今天也不例外。我抬头一看，四五架美国战斗机还远着，没有理会它，就继续刻下去。

不料，美机在远处扔下几枚炸弹后，又径直向我所在的上空飞来了，只转了一圈儿，就突然俯冲下来。我一听那刺耳的尖叫声，就知道我在受袭击的范围之内，急忙钻进了防空洞里。与此同时，机枪和炸弹响成了一团，洞外一片烟火，洞内泥土下落，我躺在铺草上，等待着可能降临的厄运。

当敌机飞走之后，我知道自己又脱险了，只担心洞外没刻完的木刻。我急忙爬起来，抖了抖身上、脖子上的泥土，就从洞里爬了出来。

“糟糕!”我不禁为面前的景象所惊呆:洞口附近被炸弹炸了一个大坑，凳子被气浪掀出老远，本刻刀和木板也不知哪里去了。我急忙四处寻找，还很幸运，木板完好无损，木刻刀也全找了回来，只是方凳腿被弹片炸残，坐的背包被子弹穿了几个洞。

此时，太阳被一片浓烟所遮蔽，敌机还在附近的山沟轰炸，寒风也阵阵呼啸而来。心想，天天处在这样的条件下，刻木刻实在是太困难了，干脆收摊子以后再刻。可当我细看木板上那幅未刻完的画面时，内心又受到了强烈的责备。孔庆三为战争的胜利可以献身，而自己为反映英雄遇到点困难和危险就想打退堂鼓，两相对照，这差距何其大啊!于是，我又下定了决心，任凭条件如何的困难，也要把木刻刻下去，以此来告慰死难的烈士。

正当我摆好了方凳，准备继续刻木刻时，离我较近的王文之编辑急匆匆跑来，老远就关心地问道:“老孙，你怎么样?"

“安然无恙，”我回答说。

王编辑看了一下现场说:“好险哟!"

“只落了一身土。”我笑着说，“小意思。"

王编辑见我聚精会神在刻木刻，就说，“那我就不打搅你了，祝你成功。”说完就走了。

哪知，敌机像有意找别扭似的，不让我有安宁的时刻，每隔个把小时，就来这里捣乱一次，逼得我不得不时面进洞，时而出洞。

我把对英雄的崇敬情感全部聚在我的木刻刀锋:把对英雄的无限热爱，全部倾注在人物的线条之上。硝烟在我的刀下飘动，炮弹在我的刀下爆炸，敌人在我的刀下死灭，英维在我的刀下倒下，崇高无畏精神在我的刀下升华......一个鏖战场面在我的刀下渐渐地刻成。

我沿着我的创作思路刻下去，在美机又一次飞来的时候，我对它不屑一顾了，我以英雄的大无畏精神去雕刻英雄，我依然刻下去。

我激动得心在激荡，手在抖动。突然一刀下去刻在了我的手上，我手上的鲜血在滴，滴落在木刻的画面上，我用手抹了一下，我的血浸染了画面，英雄成为血铸的奇人。这时我想到，我的血与英雄的血汇融在一起了，英雄形象更加高大了。我终于完成了这幅反映英雄孔庆三的木刻作品，于太阳快落山时才回到了驻村。

木刻作品用刀的工序完结了，如何将木板上的画面拓印到纸上呢?我猛然想到政治部秘书科有油印机，当晚即去借用油滚子，将木刻画面均匀地滚上黑油墨，再把宣纸放在画面上，然后用木刻刀柄在宣纸上压磨一番，最后把宣纸揭下来，英雄孔庆三用肩膀顶住炮腿开炮的壮烈场面跃然纸上，一幅木刻作品全部完成了，

人民美雄孔庆三在战斗中(木划)1952年2月可与朝鲜战场

这幅木刻尽管从艺术水平上看并非十分完美，但看着它，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因为本刻作品是在空袭下诞生的。我高兴的是看到自己经过艰难困苦获得的成就，是人生最美好的享受，高兴的是我找到了事业成功的秘诀，就是在艰难困苦中奋斗不息。正如世界名人贝多芬所说:“卓越的人一大优点是:在不利与艰难的遭遇里百折不回。"

曲社长看过木刻作品，说:“太好了，太感人了!"

王志中、王文之学同志，闻讯一齐围了上来，也连连赞赏不已。曲社长又对我说:“此木刻作品除在志愿军报纸刊登外，还可以发到国内各报刊去。这个资料很宝贵，一定要好好保存。"

“这幅木刻作品来之不易。”王文之编辑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不定将来能进军史馆呢。"

国内各报刊在发表这幅木刻和配文时，大概也觉得木刻来自朝鲜战场实属稀罕，所以在作者署名的前面都冠以“中国人民志愿军”字样。

我又继续在整训期间刻了另一些题材的木刻作品，每幅木刻作品拓印了十多份，除发稿外都藏于我的专用手印木刻本里。

奋勇杀敌(木刻)1951 年刻于朝鲜战场

四十多年后的 1992 年 10 月，27 军军史馆几位同志千里迢迢来烟台登门见我，要收藏我战争年代的文物。我当即将从朝鲜带回来的六把木刻刀、一块木刻板、一个手印木刻本以及抗美援朝战争中获得的奖章、奖状和出版过的作品等，全部献给了军史馆。我当年所在的 27 军政治部，在发给我的荣誉证书上说:

“您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为我集团军做出了重要贡献，创造了不可磨灭的功勋。为使新一代继承和发扬老部队的光荣传统，再创新荣誉，您无私地将珍藏的十份宝贵资料和木刻本、木刻刀、木刻板等十件实物献给军史馆，深表感谢，特发此证，以志纪念。”

这幅定名为《人民英雄孔庆三在战斗中》的木刻作品，曾经鼓舞过人们去英勇战斗，鼓舞我努力去工作，孔庆三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

#教授开讲#

@中国军网 @百将文化艺术

编辑 | 百将文化艺术中心昕虹

匾额是中华民族传统的独特的一种民俗文化。它是一块悬挂在殿堂、楼阁、门庭、园林、宾馆、酒店、商店等单位的一块牌子。匾额是各种建筑物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它的意义相当于建筑的眼睛，是告知建筑物的名称及用途，也是用于宣传的一张名片。书圣王羲之是中国最著名的、成就最高的书法家，也是将军。如今用的毛笔，是秦朝监督修筑万里长城的将军蒙恬首创。百将文化艺术中心可以邀约文武双全的将军书法家和名人书法家题联题诗题字题匾和笔会展览。邀约军地教授和名人开讲。

对原作者表示感谢，公益性分享，若不妥请告知。法律顾问：北京岳成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