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甜甜南瓜饭

余春明 来源：梁园网

南瓜在家乡被称作“变瓜”，是重要的蔬菜。它既可以做菜肴，又可以当主食。记得小时候家里稻米供应不是很充分，生活艰难，父亲会起早摸黑在田间地头、房前屋后的空地里挖出一个个南瓜墩栽种南瓜。南瓜墩圆形，直径不过一二尺，可大可小，择地而定。挖好后再在中间埋下牛屎，浇好大粪，施足基肥。等到春天里南瓜籽发芽长出幼苗后，就在每个南瓜墩上栽两三根。南瓜藤生命力强，只要在幼苗期防止萤火虫的咬噬即可。一旦长出藤蔓，生长速度极快，要不了十几天就会伸向四周的高坡或平地，不用操心。南瓜藤的主茎中空粗壮，叶子宽大肥腴，绿色。茎叶上都长出无数细微的刺芒，触之稍有刺感，但不疼。藤蔓长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开花。南瓜花黄色，花蕾开始呈电灯泡状，盛开后如喇叭。底部合为一体，顶端才分为五瓣，远远望去，又像一颗颗金光闪闪的五角星。花瓣里有三根花蕊，似涂上了厚厚的金色米粉，招惹着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南瓜花期较长，大概七八天吧，花冠渐渐萎缩，底部却慢慢变粗大，形成果实。果实一天天长大，开始是青色，到了秋天成熟期变成黄色。成熟后的南瓜形状不一，大抵是不规则的圆形。最好看的是柿子状，被称为“柿变瓜”。一墩南瓜的藤蔓上会结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南瓜，产量高是南瓜的特点。每年摘南瓜时，父亲总要用谷箩挑，要挑十几担。有一年，菜园岸边的一墩南瓜藤上结了一只硕大无比的南瓜，父亲挑回来一称，足足二十斤，别提有多高兴。这也难怪，南瓜丰收了，不光养猪有了足够的饲料，还可以弥补大人小孩口粮的不足；就是那些南瓜籽，把它们洗净晒干炒熟，也是小孩子们难得的零食呢。

其实，成熟的南瓜做成菜肴并不怎么好吃，倒是和米饭拌在一起相当可口，当然做法有一定的讲究。那时候，大概也是从节约的角度考虑，家乡时兴胀饭耐饿地“捞饭”。所谓捞饭，是在早晨煮粥时多放些大米，待到米粒充分膨胀、爆开后，就用锅铲把饭粒捞起装在“筲箕”里，捞多少起来要根据中、晚餐的需要决定，剩下的就留在锅里煮粥。待筲箕里的米汤滤干了，就挂在厨房横梁垂下的钩上，既保持空气的流通，又防止了小猫的偷吃。这种饭就是捞饭，也叫“饭婆”，因为还没熟透，不能直接吃。中午做饭时，先把切好的一定分量的较粗较宽的南瓜块放在锅底下，拿甑皮盖好。甑皮是铜或铝制品，半圆球状，上面布满黄豆大的洞眼，起透气的作用。我们家没有甑皮，就用竹篾编好的类似筲箕的器物充当。盖好甑皮，在上面铺上捞饭，用锅铲扒成中间高、四周低的土堆状，拿筷子往下多插几个孔，还是为了透气，再从锅边沿加进少量的水，就可以开始烧火煮了。这就是所谓的“烹饭”。

饭熟了，娘待每人盛了一小碗米饭后，就把底下的甑皮拿出来，将南瓜块用锅铲按成糊状，再把剩下的米饭和南瓜糊拌匀，稍微加点食盐，就成了香甜可口的南瓜饭了。听娘说做南瓜饭最好是粉南瓜，粉南瓜淀粉多，糖分少，和米饭拌在一起，干爽结实，耐饿。而我倒喜欢无粉的南瓜饭，糖分多，甜甜的，好吃。于是，南瓜上市时有南瓜饭吃，成了小时候我每年的期盼。后来念中学了，平时住在学校，只有星期天才能回家。每次回家，娘总要煮南瓜饭我吃。如今，几十年没吃过南瓜饭了，但是，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就感觉暖暖的，甜甜的。

南瓜可结两茬，只是秋南瓜细小，青色中间夹杂着白花纹，有点像小西瓜，但没那么圆。秋南瓜基本无淀粉，不能做饭，却是一道不错的菜肴。把它切成薄片或刨成细丝，加上辣椒、大蒜之类的佐料一起炒，吃在口里脆脆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相当好，是家乡秋天餐桌上难得的佳肴。

那香甜可口的南瓜饭啊！每当我唱起红歌“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味好香”时，我就想起了你，你将永远伴随着我，铭刻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