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茉莉花开 （第8集 挂号）

文/添翼

“英子又给你爸开药”坐在挂号室内的李玲玲看见站在窗口前的英子习惯性问。

英子摇头回答“这次是孩子病了。”

“唉，现在孩子多大？”李玲玲关心继续问。

“一个月零八天”英子说着拿出一个红色塑料软壳家属证，从窗口处递了进去。

李玲玲打开英子递来的家属证，上面有家属姓名，与职工之间关系，出生年月，证件编号以及一张家属持有者的登记照。她用眼略微扫了一下，拉开左边最上层抽屉，拿出一个手工制订的本子，快速抄录下上面信息。

按规定将家属就诊姓名登记，主要是医院为避免他人冒用或替换，以此享受江山机械厂给职工家属的福利。另一方面，医院虽归属江山机械厂，但由于医疗技术和人员配备在当时的区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医疗水平，周围农户或其他厂矿人员，头疼发烧之类，也会到江山机械厂职工医院就近医治。所以，将就诊家属进行登记，是为了医院财务上的区分和结算。

李玲玲比英子小2岁，曾和英子在同一个车间共事，英子现在工作的车床，就是当年李玲玲工作过的。这位顶替母亲进厂的女孩，一米六三的个子，体型宽厚肥大，按理说看上去属于耐吃苦的人，可因为她家父母三十多岁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一个独生女，有什么吃的，用的，第一时间就想到她，为躲避下乡劳动，她的母亲想尽办法，该走动的走动，该托人的托人，好不容易办理下病退让她顶替进厂。

齿轮车间在江山机械厂好比一个“心脏”，整装出的机床最主要、最核心的齿轮就出自这个车间。由于车床在钻孔，打磨齿轮时，切割出的铁屑碎粒容易扎烫人，再加上每天工作必须站立坚守在运转车床旁8个多小时。在家享福惯了的李玲玲工作不到两个月，大呼小叫要求父亲李茂全托人调动。

当年，李茂全虽说在厂里只是一名普通厨师，可认识的领导从上到下，从厂级到科级，一个也不陌生。每天，一到吃饭点，李茂全就和其他厨师一起将各类熟食摆放在平台上，并分工负责几道菜的收票和掌勺打菜工作。

三分钱餐票一勺炝炒白菜；五分钱餐票一勺红烧茄子；八分钱餐票番茄炒鸡蛋…，虽然食堂给每道菜标有价格和打菜标准，可勺子毕竟掌控在人手上，手又掌握在人心上。看见不顺眼的人，掌勺师傅心情不好，手一抖，那勺子里的菜就从勺沿四周纷纷掉落下来。

“师傅，菜是不是少了点？”排队打菜的人小心对掌勺师傅说。

不料，掌勺师傅心情更差，心中埋怨道“要打就打，不打就滚。”手再一抖，本来勺中三分之二的菜，经过两次抖动只剩二分之一多一点，这下排队打菜的人不说话了，立马伸出手中饭碗，接住菜后转身离开。

看见顺眼的人就大不一样了，特别是像李茂全，见不得头上有帽的人，这个帽还不是一般的帽，都是在单位上有点权力和官位的人。只要看见某某领导来此打菜，那张脸立马由阴转晴，笑呵呵说：“张科长，今天菜不错”、“李主任，来打菜呀”…那手中的勺子也奇怪，立马随李茂全的心情膨胀起来，满满鼓鼓的一勺不说，还重重叠叠冒出一座小山。所以，大家背后都称他为浮上水之人（意为巴结领导）。

虽然，李茂全喜欢带帽之人，可他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上级单位一到江山机械厂检查，厂长胡国华直接点名要他掌厨，也不知他的手具有什么魔力，看似普通原材料，经他手一弄，色香味美全出来了，一道炒青菜也会让你看得两眼发亮，口水直往下咽，更别说红烧鱼、卤鸭、小肚、酱肉、西施豆腐…菜肴，完全可以与满汉全席媲美。直到现在，已退休多年的他，还时常被请回食堂指点迷津。

话说回来，当初女儿李玲玲分配在齿轮车间工作，他也特别难过，尽管没从事过一线工作，但在食堂看见那些满身沾有机油味，动不动手上，腿上就带有伤口的职工，他就明白一线工作不轻松。特别是齿轮车间环境差，任务重，虽然收入高，可对于李茂全来说，更心疼女儿的身体。但是女儿的读书成绩实在不好意思说，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科科成绩倒数一二，本来小学都无法毕业，好在当时妹妹李茂秀在江上机械厂子弟小学教书，这才想些法子让女儿李玲玲顺利毕业进入初中。

那时候，女儿直嚷着要调动，他的脑袋不停转呀转，想呀想。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当年厂职工医院院长刘凤。刘凤是从部队转业下来的一名军医，曾就读南京一所大学，抗战时期入伍参加中国共产党，一直参与抗战一线救护工作，解放后，主动要求到地方医院传授医疗救护经验，现如今，厂职工医院有这么大的规模，她功不可没。

刘凤的爱人胡国华，当时任江山机械厂厂长，和刘凤是大学同学，两人一起参加革命，一起转业到地方，结婚生子，儿子胡立志时年8岁，当时正在厂子弟小学上二年级，他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便是李茂全的妹妹，李茂秀。由于两夫妻都是高学历人才，所以对孩子的教育也特别上心。孩子成绩稍有一点波动，作为母亲的刘凤就会主动与班主任老师联系，沟通询问孩子近段在校的表现，一来二去，加上这样的特殊关系，刘凤和李茂秀也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有时候，刘凤和胡国华工作上忙不过来，胡立志放学后就跟随班主任李茂秀，到她家里做作业，甚至留下来吃饭。偶尔，李茂全在家弄点新鲜好吃的菜，拿到妹妹家中享用，恰遇这孩子也在，便跟着李茂秀一家享口福。时间一长，胡、李两家关系越来越密切。孩子胡立志也常常在家对父母说起在老师家中吃饭、做作业的情况。两位大人听后，对孩子的班主任也很满意。

当年，就在李玲玲闹着、嚷着调工作2月后，正在上班的李茂全得知职工医院挂号室一名职工快退休，他寻思比较一番车间和医院的工作环境，立马从食堂跑回家，与老婆张红梅商量（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笔名添翼。代表作散文集《似水柔情》。作品《木凳》获全国第五届“书香三八”征文一等奖；《使命》获重庆市首个“中国医师节”（记者、作家组）三等奖；《光明使者》获“电力故事 家国情怀”庆祝改革开放40年征文奖等国家级、市级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