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飞鹰 翱翔长空

原创 葛中山 百姓信仰 今天

记参加过奥运会开幕式的飞行机长葛军号

葛军号近照

河南省许昌市鄢陵县张桥镇有一个偏僻的屈庄寨，古树参天，街道弯窄，老人们抽着旱烟蹲在寂静的胡同口唠嗑；孩子们三三两两地冷清的土街上踢毽子、玩跳绳；村舍有砖墙，也有土墙；有现代的楼房，还有清末时期留下的古式瓦屋；农户家里也有面包车的，但更多院落里是土工粉条作坊、豆腐坊、榨菜场；村旁的田里，偶尔有小猪和山羊乱跑着啃青；靠村边，到处栽有稀稀落落的晒架、拴马桩……这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生活的村落。

我的家就住在屈庄寨的最东沿儿。一九九一年我儿子葛军号出生了，我中年得子，对他宠爱有加，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动辄对三个姐姐发号施令，俨然一个小皇帝。我的父亲是一位打过仗任过多年村支书的老革命，说这样教孩子哪行？不让他吃苦长大后怎能国家？于是我横下心，要让他知道什么吃苦，用“黄连法”培植他。一九九五年冬，在他五岁的时候，我把他拜认给了一位在当地很有名的武师葛文来做徒弟，叮嘱师傅要严格训练他，不要手软，任凭打骂。于是晨光星夜里，他便属于了师傅，每天黎明从被窝儿里唤醒，被带到村外的高坡上，跟随师傅练功。师傅先是教他武德武风武道，而后开始强制训练他蹬腿、压腰、劈叉、冲拳、站马步等基本功。一年之后，又教他大洪拳、小洪拳、少林拳等套路，并开始了硬功苦打韧炼。九岁时，儿子变得懂事又勤奋，已经是一个能飞沙走石，刀、枪、棍、鞭、剑、拳谙练的小武生啦。

儿子在习武方面天资很聪颖，为了让他得到更好的锤炼，一九九九年春，我决定让他去了嵩山少林寺塔沟武术学校上学。于是，我掂包抡被，毅然决然地把他送上了直达登封的客车……

终究没有远离过家，到了塔沟武校，儿子被紧张的准军事化管理和严格的训练累懵啦，再加上陌生的环境和突然远离父母，他想哭，但又不敢,因为班里的同学年龄都大，教练又凶。训练之余，他只有孤独地坐在山坡上眺望着家乡发呆…… 三个月后，我出差路过登封到学校看他，儿子象出水的鱼儿回到大海，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

我询问了儿子的学习情况，他告诉我散打套路在班里都数第一，我心里虽很满意，但表情很严肃，叮嘱他文化课学习也不能放松，也要在班级里成为第一。父严子尊安能迈过险滩，我始终遵循这个人生哲理。在武校饭堂，儿子一口气吃了三碗米饭，两个炒菜一条糖醋鱼全部被他报销，由此我体察到他的艰辛与负重。临走时，我给他塞兜里五百元钱，告诉他放假回家，把洛阳、郑州、开封的车票和三个城市的公交车票给我带回去，虽然登封有直通鄢陵的客车……

儿子在塔沟武校一晃就是六年。六年里，练功中他的胳膊、肩、胯、腿等处抗击打青肿不断；冲击力爆发力风闪电；拳、脚、棍、刀、枪、剑等项都已达到炉火纯青，铸就出了一身硬铮铮的钢筋铁骨！16岁时，就已经身高一米八，站在那里威风凛凛象一座铁塔！

2006年寒假，儿子回到了阔别六年的小村寨。那时村里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新建的楼房一栋栋；泥泞的街道变成了水泥路面；轿车卡车村里添了十几辆；村容村貌焕然一新。一天下午，在村上的小经销店门口，几个村民把我儿子围住，非要让他表演几下。人越聚越多，大家都夸赞说，小村寨里也要出李连杰啦……

正热闹着，所有人忽然沉静无语。只见街对面停住一辆面包车，从车上下来了几个小伙子，径直朝经销店的邻居家走去。我知道，这些人是镇上的混混儿，前天就来X X家闹事。原因是X X那天开面包车去城里,路上碰到有辆卡车把镇上的一个骑自行车的老汉撞倒了,X X走到跟前,那卡车已经逃逸。X X赶忙把老汉抱到车上送进医院。后来,老汉家人一口咬定说是X X开车撞的，硬要X X赔医疗费五万元。今天如果不拿钱,他们这些人要把X X家的面包车开走…….

众人都把目光集聚到我儿子身上。

知道了实情，我儿子从容地走进了X X家,街上的人也都跟了过去，我也紧随其后。望着镇上几个凶煞恶神般的小伙子，儿子走上前去，诚恳劝告他们要以法律方式解决此事，不要做违法的事情！哪知几个小伙子非但不听，还一窝蜂扑向儿子。开始儿子只是招架，不想伤及无辜。可后来几个人越发狂妄，竟然操起了棍棒！我看得很清楚，儿子后退了两步，迅疾用了扫荡腿、力拨泰山、隔海揽月等招术，只几下就把几个小伙子撂在地上。

几个混混儿悄悄地趴起来，狼狈地溜走啦。

儿子的神武一下子振奋了全村！

寒假刚过，学校来电话：导演张艺谋要到塔沟武校挑选参加北京2008年奧运会的开幕式表演演员，催儿子立即返校。

儿子高兴极了，我也很兴奋。若能被选上，该是多么光荣的啊。临行前，他爷爷往他兜里塞了500元钱，叮咛他如果选上，一定要使出浑身本事为国争光！

儿子的爷爷最疼爱他，按中原乡俗叫“隔辈亲”。他爷爷是建国前老干部老党员，扛过枪打过仗，为国忠心赤胆。老人的脊背就是我儿子的乐园，真可谓嘴含着还怕牙挂着！

我看见，儿子上班车前，把钱悄悄地进他奶奶的口袋里。

班车徐徐驶动，我和乡亲一道给儿子送别，他爷爷站在最前边，老人眼里涌出了泪花……

儿子很幸运，两万多名学生中，他被导演选中。并被列定为第一批集训队员。经过了在塔沟武校几个月的基础训练后，2007年8月28日晚，他们第一批200名集训队员，乘专车开赴北京，开始了长达近三个多月的实地训练。2008年元月，参加表演的一千八百多名队员进驻北京特殊训练基地，儿子被任命为列队教员。

后来听儿子叙述，知道了他们参加北京奥运会表演的不易，儿子说：“备战奥运，我们这些来自山脚下的少林弟子群情激奋，宿营在北京郊区的一座军事训练基地，每周进入鸟巢的实排时间被排在夜间零点以后。如果在学校的训练是攀岩，在北京的训练就是攀险峰极顶！每天十几个小时的紧张排练，回宿舍后，躺到床上浑身麻木酸沉，即便如此，大脑里仍然回忆着白天所练的套路队形，手脚还下意识的比划着，直到进入梦乡……半年多里,所有的同学几乎都是这样入睡的。进入训练，大家谁也没有穿过干衣服，太极拳表演成了我们这些少林弟子动作、思想、语言等交流内容的唯一表达方式！

“八月七日，我们最后一次彩排。到了鸟巢，天下起了小雨，光滑的地板象涂上了油，稍有不慎就会摔跤。同学们神情专注，浩荡入阵。优美的音乐在雨声中飘扬；我们身上雨水加着汗水，洁白飘逸的表演服贴在了身上。就在表演进入“龙飞南天”、我们腾空1.60米平身卧地一刻，当时全场有十几个同学没有站起来。因为地滑，腾起动作不到位，导致落地摔伤。最严重的一位湖北的同学脚踝关节骨折，浑身水淋淋地被抬出场地。后来才知道，他的母亲也就在此时被一辆违章卡车轧在了车轮下……

“2008年8月8日下午，我们准时来到了鸟巢。下午三点，我们进入鸟巢地下停车场。每人一份晚餐：一块面包两瓶水两个咸鸭蛋一包咸菜两根火腿肠。在又闷又热又拥挤但却又非常庄严宁静的地下广场，总教练给我们做了最后临战动员。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异常的兴奋，感觉马上要给祖国争光啦，一定要做得英明神武，光芒万丈！

“终于轮到我们上场啦，所有队员心情都万分激动！万道光束绘彩霞，雷鸣喝彩似海洋，我们2008名表演队员，身着洁白的太极服，大阵容布团，超场面变换，表演规模浩大。中国传统的太极拳套路经过我们这些少林小子艰苦韧练后，一路路一招招纯青绝妙的表演，博得了全场长时间的共鸣！

“开幕式结束后，好多外国观众竖着大拇指啧啧称赞，一些外国姑娘纷纷争相和我们合影留念。一个高大的美国男人走近前拉住我的手，使劲握住不松开，我知道他是在探试我的力量。急中生智，我给他来了 ‘反掌推牛’，美国人有点吃不消，打着趔趄往后退。快要摔倒时，我‘ 鹰爪点兔’，让他回到正着……老美留下了无奈与尴尬！

“参加完北京奥运会的开、闭幕式后，我们离开首都，回到了塔沟母校。武城登封沸腾了，民众打着横幅：欢迎登封娇子荣归！一万九千多名我校师生列队欢呼，载歌载舞，汇聚成了庆贺的海洋！”

“爸，学校给我们放假十天，让回家报喜里。”儿子电话里告诉我，能听出他心情非常激动！

那天，我接他到村口上，乡亲们簇拥着把他围在中央，问这问那，欣喜若狂。我看他眼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我知道，他在寻找他爷爷。

我当时没有告诉他，回到家里，他看到他爷爷挂在墙上的遗像，如五雷轰顶怔在那里。好一会儿，他才突然跪倒，嚎啕大哭！

扶起儿子，我告诉他，在奥运会临近开幕的前几天，爷爷病逝了。在病重期间，爷爷就叮嘱不让告诉你他的病情，怕影响孙子训练！

儿子听后，突然向外跑去，一直跑到他爷爷的墓前，趴在坟头放声恸哭，狠命地在爷爷坟前磕着响头……

儿子孝顺，也很理解我，我青少年时代的日记他读了好几遍；我进入中年后作为一村支书的工作日记他也不厌烦地多次浏览。他平时勤奋读书，刻苦学习，在默默地准备了几年后，2013年，他顺利通过了体检和考试，被民航飞行学院录取。在面试时，主持老师问他为什么要从事飞行，他慷慨回答：“我家是党员世家，我爷爷参过军打过仗，我爸爸年轻时当兵就梦想做一名飞行员，我自己也喜欢飞行，我要实现我家两代人的理想，做一名飞行员！”，面试老师钦佩地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经过了四年的紧张学习和飞行训练，如今儿子已经是一名安全飞行三千多小时的机长飞行员、双发中教飞行员教员，实现了他的理想，在蓝天里自由的翱翔！

作者简介：葛中山，河南省鄢陵县人，许昌市作家协会会员。相继在辽宁《鸭绿江》、山西《名家名作》、河北《散文百家》、河南《原野》和《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花卉报》、《中国花卉园艺》、《河南日报》、《河南农民报》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和通讯报道、花卉论文；曾当选为河南省六届人大代表，长期担任过农村基层党总支书记。现从事园林绿化工程工作。

作者葛中山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