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老兵赵功明的戎马生涯 | 作者：段允生

赵功明，是我的远房姑父，1928年4月出生于河南省济源市承留镇赵老庄村的枣树庄。2016年春，为给他提前过九十大寿写祝寿词，我看到了他亲笔书写的回忆录，方才较为详细地知晓了他的戎马生涯。

为人民服务十三岁参加杜八联抗日自卫团

赵功明的童年，家里上无一片瓦，下无一垅地，靠父母给富裕人家扛长工、打短工维持生计，主家只管饭不给工钱。1938年2月，日军攻占济源城，并对农村进行扫荡，兵荒马乱，人们四下逃荒顾命。1941年腊月，因家里没有吃的，过不了“年”，赵功明跑到驻在大沟河的杜八联抗日自卫团三大队，求中队长冯道义救个活命，被收留下来。当时他才十三岁，人没有枪高，不能扛枪打仗，被安排在大队部喂马、磨面，走上了革命道路。

1943年秋，他受三大队领导委派，为北山党组织派往杜八联工作的程远谋、杨廷佐等带路，从大沟河去驻大庄村的杜八联抗日自卫团团部。完成这次任务之后，领导把他调到六中队当步兵。扛枪打的第一仗，是由马明山团长带队消灭驻在卫佛安的伪军，旗开得胜。接着，他所在的六中队奉团部命令，到黄河岸边防守，不幸被日军包围。突围出来的赵功明，得知收留自己参加革命的中队长冯道义被日本鬼子枪杀，发誓要为恩人报仇。

1944年8月底，程远谋、杨廷佐、马明山和八路军十八团团长、政委设计摆设“鱼饵宴”，生擒了日军小队长小岛；杜八联抗日自卫团配合十八团作战，拔掉了日寇在杜八联境内的最后一个碉堡，又乘胜消灭了几股伪军，彻底解放了杜八联。赵功明回忆录的原文是：“我亲自参加了这一鏖战，两天两夜结束战斗，所有日本全歼之。此战结果了杜八联境内的所有日本鬼子。”回忆录接着写了把侵入杜八联的土匪千余人驱逐到坡头以东，将侵入砚仙联的伪军赶至大峪以西。杜八联抗日自卫团在大庄村整编，马明山率自卫团三百健儿全副武装奔赴山西阳城，被编为“太岳四分区游击二支队”。赵功明因年龄小，没有随团出征。十八团政委王诚林代表济源县委宣布成立杜八联区委和抗日区政府，把自卫团留下的一个中队改编为区干队，赵功明升任区干队二班班长。

十六岁调到济源县抗日独立营

1944年秋收之后，赵功明被调往党领导的济源县独立营当通讯员。他的任务一是送信，二是跟随营首长行动。营教导员是赵守训（1984年从北京市人民政府农林办公室副主任岗位上离休），营长先是贺思铭（因积劳成疾于1945年7月逝世）后为杨力勇（1983年从武汉军区工程兵政委岗位上离休）。

凡有杜八联的联系信件，营首长都派他去送。一天夜里送信途径石村大庙西，被庙里的日本鬼子发现，几个日本兵带着一条狗追来。他急中生智，把信件藏到鞋底里。日本兵追上搜身，侥幸没有让他脱鞋，见他是个孩子，手一摆让他走了。从此以后送信，他都把信缝到鞋帮里。另外三次送信途中遇到日本兵，都被他机智地躲过了盘查。

赵功明跟随营首长转战济源，在克井烧毁了日本炮楼，在庙街烧毁了伪军炮楼；截获过日本兵从县城往克井炮楼送的食品，截获过伪军从白涧村搜刮的民财，截获过伪军头子李大海从王屋掠夺的牛驴骡马，截获过李正德从群众家抢走的几群羊，把这些战利品归还给被害百姓。

他们独立营配合主力部队攻打承留镇，把土匪王同玉的全部人马逼退至西留养东寨。接着向南攻打盘踞在坡头寨及其外围的伪军发起进攻，迫使卫安生带领七百余人缴械投诚。驻武山镇的伪军，也在李喜超的带领下缴械投诚。返回来，又里应外合攻打西留养东寨，俘虏土匪二百多人，自己无一伤亡。太岳四分区陈康司令员叫着独立营营长杨力勇的名字高喊：“打得好！打得好！”

有奋斗，就会有牺牲。一天夜里，全营人马分头出动，从武山镇到县城，把日本鬼子架的电话线全部割断背回营部。驻在济源城里的日本军官气急败坏，把城四周的日、伪人员集中起来，报复独立营。独立营大队人马上了北山，赵守训教导员带领一个班抢占闫营寨，与在闫营寨南的小山头上的日军对峙了一白天。赵功明在回忆录里写道：“眼看日落天色晚，我一抬头，日本一枪把我的帽打掉。赵守训大喊撤下寨。正跑着，我的一枚手榴弹铁头掉了，错一点没把我炸翻。日伪军撤退途经闫营村，慢了下来。营部文书苗绵社带一个班冲下去与敌人交战，损失过半。苗绵社被日本鬼子刺死在闫营村东头的一个厕所里。......第二天开追悼会，赵守训教导员哭得连悼词也念不下来，部队人员和群众都是放声大哭。”

赵功明亲自参加了解放济源城的战斗。1945年8月14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后，赵功明所在的独立营和主力部队一起，于8月24日包围了济源县城。伪县长李惠溥从东门突出向孟县逃窜之后，他们于27日凌晨进入县城，正式宣告济源解放。赵功明在回忆录里写道：“部队包围了城周围，一旅西门，二旅东门，十七团、十八团打南门，基干二团、老二团、马支队和一些地方部队在城东摆下布袋阵，我们营的兵力随一旅......二次冲锋号响了，我们全营进北门，首先占领范登科伪司令部所在地......全部人马进城打扫战场。天一明，杨伯笙司令员也到了城内......这次解放济源城，就伤一个人。”

为人民服务十七岁随队北上参加正规军

济源解放后，赵功明所在的独立营又随主力部队向东，解放了孟县、沁阳两县。返回济源参加庆功大会和整编，独立营和区干队编入马明山任团长的独立团。为接收抗战胜利后的东北三省，独立营原营长杨力勇奉命带领一百多名班以上干部奔赴东北，赵功明当上了杨力勇的警卫员。

1945年中秋节那天，他们换穿便衣从济源出发。经过晋鲁豫边区时，又带上了五十多个被教育感化好了的外籍俘虏。一路上由当地部队和民兵护送，通过了一道道封锁线。至热河省承德市时，过封锁线受阻，经请示上级批准，将他们编入聂荣臻司令员属下的七十三团。杨力勇先后任团参谋长、副团长，赵功明在该团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他们继续向东北行进，受到国民党军队的重重阻击。在野柏愁与敌军交战一昼夜，退回凌源县城又被敌军包围。突围后，在榆林村巧设空城计打败敌军一个营，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在内蒙古，他们消灭了一股骑匪，收缴军马百余匹。向西南进军途中，他们占领了察哈尔省省会张家口，将敌军设在张家口至山西阳泉的炮楼全部拔掉。他们打入阳泉市，迫使阎锡山收留的日本官兵投降，缴获的军械和食品装了好几个火车皮。

他们攻打阎锡山固守的大同市，用了一个多月未能破城。在撤往新保安城休整时，接到奔赴陕北保卫延安的任务。走到陕南，得知党中央已撤离延安，上级命令他们部队返回河北。在河北易县的半山村，遇到了国民党部队，为掩护杨力勇团长，赵功明骑的红马被敌人的子弹从后肚射进自前膀出来。受伤的战马驮着主人跑回村，等他下鞍才卧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他们团在易县东南、东北浴血奋战，接连打了两个胜仗。该团一营打到只剩下二十八人，晋察冀边区司令员聂荣臻亲自参加了他们团的追悼和庆功大会，授予一营“钢铁第一营”荣誉称号。

二十岁因病转业，鞠躬尽瘁九旬终

赵功明在河北易县参加了追悼和庆功大会之后，因患肺结核住入部队野战医院，治愈后于1948年夏被部队派员护送回归故里。

解甲后，他历任土改工作队员，县公安局侦查员，区委委员、副书记，县委委员，县委财贸部副部长兼大许乡党委书记，济源人民银行行长、农业银行行长，县财委副主任。

离休后，他继续发挥余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每逢重大节日，都要在宣化大街上展示他剪贴的报纸，对过往群众进行革命宣传。《济源日报》、济源广播电视台，都曾报道过他的事迹。他先后被济源市委、市政府表彰为全市老干部发挥作用先进个人，被市关工委表彰为关心下一代工作先进工作者，荣获河南省委颁发的五十年以上党龄纪念章，荣获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七十周年纪念章各一枚。

2018年中秋节，赵功明结束了他的革命生涯，享年九十周岁。我因在东北旅游，未能前往吊唁，但我一直保存着他的回忆录复印件。

值此济源市文联、市委党史研究室、宏科有限公司联合举办喜迎党建一百周年“红色故事”全国征文大赛活动之际，我依据长达三十多页的赵功明回忆录及相关资料写了这篇征文，旨在告诉读者在济源和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中，有过赵功明这么一名革命战士、共产党员。

作者简介：段允生，河南济源坡头镇人，济源市人民检察院老干部党支部书记，济源作协会员。

监制：孔繁茹 李四海

审核：刘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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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陈丽 李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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