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李文为什么要自杀（全文）

夜深深，雾朦朦。

半山腰李家的坟地出现了霞光，将三米多深的荆棘树映照成了五彩树。

起夜的人都看到了异相，感觉惊奇。这是个好兆头，莫非李家要有好事发生。李家没有人了呀！唯一的一下人李文，下山做了上门女婿，三十多年没有回来了……。

正当人们疑惑的时候，听到了哭声。那悲伤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子，惊醒了更多的人。

那声音粗旷又悲伤：

爹、娘，儿子回来了，儿子已经七十多岁了，仍然是光棍一条，没有一男半女，让二老失望了。我下山做了上门女婿，三十多年了把人家的孩子养大了，都成了家。我成了没有用的人，孤苦伶仃了八年。

当牛做马三十多年啊！到老了被撵回来了，儿子真的伤透了心。我的亲娘呀！回家来一无所有，房子也塌了，我到哪里安身啊！……。

天亮了，好奇的人，上坟地查看，发现李文已经死在坟前。地上放着空酒瓶，一兜子的衣服，还有一瓶除草剂。

乡亲们把他埋在了他父亲的身边。

乡亲们都为李文的死感到悲伤。有惋惜的，有人觉得太不公平了。有猜测的，也许，李文在人家没有真正出力干活挣钱。有的说：现在的人，招养老女婿就是招夫亲子，孩子养大了，你还有什么用，孩子又不是你的，就没有亲情。………。

现在的人呐，自己的儿子还不赡养老人，更别说人家的儿子……。

说什么的都有。李文的死成了全村人的议论话题。

一辆轿车驶进村子，下来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抱着孩子，向正在议论的人们打听李文的家。人们停止了争论，面面相觑后开始审视她们，都没有说话。

一位老者问他：你们是他什么人？找他做什么？

年轻人自我介绍：我叫刘俊豪，是李文的儿子，我想接他到城里去住。

有一个女人刻薄地说：假惺惺地，知道李叔死了，就来找他，难不成还要卖掉他的家产，可惜了，房子塌了，只剩下一院子的杂草……。

俊豪迟疑了一下，向那老人问道：老伯，是真的吗？

老人：唉！太可怜了，前天晚上回来的，在爹娘的坟前哭了半夜，服毒自杀了，没有留下什么，是乡亲们自主地把他草草地埋在了他爹的脚下了。

他的坟墓在哪里？在半山腰上，我领你们去吧。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跑着领路去了。许多的人也跟着看热闹。

到了坟前，俊豪一下子跪下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叔叔，儿子来晚了，没有再见您最后的一面。觉得很痛心，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呀！我的好叔叔……。

我六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留下了妈妈和妹妹，三个人相依为命。妈妈为了我们，把半条命都给了我们，真的太难了。

后来，您来了，妈妈轻松了许多。您待我们象亲生儿女一样，我们重新获得了父爱的温暖。您拼命地干活，打工挣钱撑起了这个家。

我和妹妹都上了大学，都是您的功劳。为了我们，您不舍得乱花钱，连一瓶啤酒也没有买过，妈妈曾经劝您多注意身体，您总是说：没有事。

为了多挣点钱，您到工地建大楼，去搞外挂粉刷。那时候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饭舍不得吃好的，只是蒸馍加咸菜，身体垮了，从架子上掉了下来。肋骨断了三根，命是保住了，妈妈三个月都没有睡好觉，精心地照顾着您的起居。

妈妈为此流了许多的眼泪，并告诉我们，等我们有了出息，不能忘了您的恩德。

我们都毕业了，找到了工作。为了给我娶媳妇攒钱，您到煤矿上上班，一下子 就是六年。

我结婚了，您非常高兴地说：您要当爷爷了。

妹妹不听话嫁到了千里之外，您总是耽心她的幸福，两天一次的电话是您的惯例。

妈妈走后，您大哭了一场，生了病也没有告诉我们。自己一个人忍受着孤独和病痛的折磨。您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把您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没有钱在城里买房子，不能把您接到城里去。为了买房子，我们没有回去看您，让您失望了。

前几天，我向朋友借了点钱加上妻子的私房钱，将房子买下了，想接您到城里去住。没有想到您回来了。

我就晚了一步，……，你就这么地想不开，走了——………。

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您。前几年就想改变称呼，不应该再叫叔叔，您做到了亲爸爸的义务，我应该叫您“爸爸！”

您走了，活着的时候没有听到，现在，我从心里喊出来。俊豪的妻子走上前来，和俊豪一起喊道：爸爸，您一路走好！

俊豪和妻子转过身来，向乡亲们鞠了一下躬：感谢乡亲们把爸爸下葬了，我十分感激乡亲们的帮助，谢谢乡亲们！

俊豪走到那老伯的跟前问道：老伯，在你们给爸爸下葬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用的东西。

那老伯疑惑地说：有用的东西，没有哇！……，你说的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儿子过百天的时候，爸爸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元钱，说是给孙子的压岁钱。我说什么也没有要，让他留着自己用。他一直带在身上。

老伯生气地说：俊豪，我们山里人，虽然是穷点，但是我们有骨气，从来就不会拿别人的东西，……，你记得清楚吗？

有几个李姓的年轻人生气地说：你骗人的吧！如果有十万元钱，叔叔会自杀吗？你是想我们山里人好欺负，上这里来讹诈人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是真的！

几个年轻人说：好！如果你说了谎话骗人，我们揍死你。扒坟！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钱，扒！

俊豪急忙劝道：不要扒了，我不想让爸爸死了再受折腾，让他老人家安息吧！……。就算是我说谎话骗人了，你们看着办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几个人上来一顿乱揍。俊豪的妻子哭着说：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他说了谎话骗人，看不起我们山里的人，想讹诈我们。

俊豪没有动手，让他们随意地打。俊豪的鼻子出血了，他的妻子大哭起来，儿子被吓得也大哭起来……。

一个女人大声喊道：不要打了，那个……，银行卡我拿了……。

那个女人哭着说：孩子的爸爸外出打工没有寄钱回来，家里面没有钱，孩子考上了大学，学费还没有着落，所以，我……。

那老伯生气地说：咱山里人有的是骨气，把银行卡还给俊豪，孩子的学费，乡亲们给你凑齐。

那女人将银行卡递给俊豪说：兄弟，对不住了，是嫂子一时贪心，拿了银行卡，还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俊豪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嫂子，那十万元钱当作孩子的学费，我想，爸爸若是活着也会这样做的。

俊豪走了。

村子里的人又开始了新的议论。李文有十万元钱，为什么要自杀？

我看俊豪那孩子是好人，不会虐待李叔。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

说的比唱的好听，他待李叔肯定不好，李叔偷藏了十万元钱，今天他不是来要钱的嘛！

也许，李叔受不了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