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房的烦恼

今年，莆田村的刘三准备建房了。

刘三现在住的房子，是他的爸爸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建的。几十年的风雨，房子已经老态龙钟，摇摇欲坠了。他几十年的积蓄，还是凑不够建房子的钱。

日影斜了，天气凉了，刘三蹲在老房子的门槛上，闷着头，抽着烟，心中如翻江倒海：“这年头，啥都涨。砖头涨，沙子涨，水泥涨，钢筋涨，瓷砖涨，工价涨……一切的一切都涨。我劳苦了一辈子，却建不起一栋房子。”

老婆在厨房里喊：“刘三，吃饭了。”

“哦，知道了。”

低矮的厨房，亮着灯，还是黑乎乎的，沉闷闷的，一走进里面，就感到有一股压抑的气氛。

刘三瞅了瞅桌上的菜，又是老三篇，一碟猪肉，一盘甜瓜，一个菜汤。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砰”一声坐下来，凳子扭了扭。

老婆白了他一眼，没有吱声。刘三的脾气，老婆一清二楚，不言而喻。一碰到难办的事情，刘三总是闷闷不乐，愁眉不展。

舀饭，举筷，吃吃吃。刘三默默地吃着。

老婆说：“你吃饭后，去邻村问问李壮那帮工匠，一平方米多少工钱。我们村里的刘阿长，死活不同意减价，一定要一平方米400元。”

“今年建房子的人多，那些工匠都忙不过来，就故意开高价，爱理不理的。去年，一平方米400元，今年疫情原因，价格420元以上。好不容易积攒那点钱，一下子，东西又都涨了，又不够建房子了。”

“如果今年不抓紧时间建房子，以后就更建不了了。这物价，涨了就降不下来了。你去向你的姐姐借点钱，我也去向我的哥哥借点钱，凑合着，赶快建起来，不要再拖拖拉拉了。”

“嗯，嗯！”

刘三扒了两碗饭，推出摩托车，到邻村找工匠李壮。

恰好，李壮在家里，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喝茶呢。刘三递烟一支，寒暄几句，就扯到正题。

“刘三啊，你是知道的，现在的价格不好减。我是工头，如果包的价格低了，雇佣的工匠价格也低，他们就不乐意干了。这年头，一天赚不到一百多元，很多工匠宁可呆在家里，也不愿意干活。”

“是的，是的。这情况，我知道，但你能不能酌情减点价？”

李壮嘿嘿笑起来，摇摇头说：“谁都是这样的价格，我不能破坏这行规啊。实话告诉你吧，上半年是400元，下半年槟榔价格猛高，工匠的价格还要涨，你犹豫不决，到时候又要后悔莫及了。”

刘三苦笑几声，从语气中察觉到，李工头不会让步了，多谈几句，就多浪费口舌。他说：“我知道会涨，但没有想到涨得那么厉害，那么迅速。”

“谁都没有料到会遇到这局面，我也是跟随市场行情，市区里一平方米的工价是420元了。涨价是大趋势，跌价是臆想。你想一想，几年前的商品房价格是多少钱，今天是多少钱，都翻几倍了。”

“呵呵，是啊，涨价很快！跑得过涨价的速度，太难了……我回去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好的，你要快点，找我建房的人很多的。”

从李工头家里出来，天色灰暗一片，夜色渐浓了。刘三开着摩托车的照射灯，一束不太亮的光照在路面上，仅仅够他看路行走。路两旁的房子，大部分都亮着灯，明晃晃的，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