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长白山区插过队，进过青年点集体户的人都知道，林海雪原中的雪原狼有多凶。即便自己没有在林海雪原中经历过狼害，但道听途说的狼故事，也足够惊心动魄的。

偏偏张青和赵飞经历过了一段和狼的生死搏斗，这让他们终生难忘。

★老牤牛不肯拉着爬犁上老虎岗

1969年冬季，曲柳屯知识青年集体户的户长告诉张青和赵飞：集体户没有干柴烧了，明天你俩赶着牛爬犁到老虎岗砍干柴去，那里的枯木站杆多。

站杆，就是没有倒下的枯干树木。这样的树木因为干燥，砍伐回家就可以做烧柴。

吃过早饭，张青和赵飞坐在大牤牛拉的爬犁上，沿着山中雪道向着老虎岗迆逦走去。但是刚刚接近老虎岗，素来温顺的大牤牛突然踟蹰不前，不管张青和赵飞如何吆喝和驱赶，就是不上老虎岗。真是邪了门了！

两人被大牤牛折腾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忽然间，张青打了个寒战，说我怎么莫名其妙地发冷呢？赵飞也打个激灵说：邪门！我也汗毛倒竖，好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山里人说，老牤牛耍脾气不上山，和他俩猛然打激灵，都是“前边有猛兽，危险在即”的预兆。但是他们俩并不知道。

★两知青砍柴，被三只狼围在林海雪原中

张青看老牤牛不肯上山，就死死地拽住牛缰绳往前边拖，赵飞用树枝狠抽牛屁股。老牤牛在两人的严厉夹持下，只好慢吞吞地向山上走去。但走得很不痛快——耳朵支棱着，像雷达天线一样四处转动，两眼瞪得铜铃般大，鼻孔中呼呼地喷着粗气。两位知青只知道大牤牛在和他们耍牛脾气，根本不知道它已经预感到危险来临。大牤牛知道，危险是针对它的。只不过它在爬犁套中，又有两人前后夹持着，逃走不了罢了。

好不容易来到老虎岗山坡上，大牤牛打死也不肯再走半步，反倒是一副随时逃跑下山的架势。赵飞急忙将缰绳死死地拴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然后把爬犁上带来的一捆稻草扔到牛嘴前，算作对它的安慰。但是大牤牛看看拴死的缰绳，反倒大为不满。

老虎岗林中的站杆枯木果然很多。不一会儿，两人就砍倒了十几棵，装了满满的一爬犁。两人正要解开牛缰绳准备下山时，忽然身边响起了一声狼嚎。两人吓得一激灵。平时天天夜晚几乎都能听到狼在周围的山林中嚎叫，声音凄厉、瘆人，但从来没有见过野狼在身边嚎叫。二人抬头看去，三只矫健的狼并排站立在上山时的爬犁雪道上，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此时，大牤牛反倒不再紧张，而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梗着脖子，低着头，鼻孔中呼呼地喷着气，一副要和狼搏斗的架势。

张青和赵飞一看狼和牛的架势，冷汗立刻顺着脸面滚滚而下。日已偏西，绝不能被狼困在山上。唯一的办法就是突围下山。可是，大牤牛敢于拉着爬犁突破狼的阵线吗？

★牛爬犁突围下山，狼不敢阻挡

二人商量了一阵，除了驱赶爬犁突围，别无良策。如果迁延到黄昏，正是野狼活跃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如何突围，如何下山？两人乘坐在爬犁上，驱赶着大牤牛拉着爬犁冲吗？显然不行。因为套在爬犁上的牛不自由，牛会害怕狼咬它的脖子和腿。

由一人牵牛挥舞着大斧子开路，另一人坐在爬犁上的站杆上，手持大斧，以免狼跳上爬犁从后边咬牛屁股，此法最好。可是，前边牵牛的人力量单薄，只能用大斧子护住前方，而大牤牛的两侧则无人保护。三只狼肯定会一只在前，两只从两侧攻击大牤牛的左右，咬牛腿，啃肚皮。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长长的牛缰绳中间拴在牛头上，两端各拴在两人的一只胳膊上，两人的另一只手挥舞手中砍柴大斧，可以有效地保护左右一侧的前前后后。

此法果然有效。二人攥紧缰绳，叱咤一声，挥舞着大斧子，驱赶着大牤牛启动爬犁。大牤牛有人在两侧护佑，不再胆怯，一低头，身子一扭，拉起装满站杆枯木的爬犁，顺坡朝着堵在雪道上的三只狼冲去。

三只狼凶相毕露，呲着牙，呜呜地嚎叫着，毫不退缩。大牤牛低着头，鼻孔呼呼地喷着气，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挺着一对粗壮的大犄角向前猛冲。张青和赵飞单手挥舞着大斧子，口中呼喊着。一牛二人，加上哗哗向下碾压过来的木材爬犁，有股子摧枯拉朽、排山倒海的气势。任狼再凶狂也不敢做挡车的螳臂。

但是，三只狼很能坚持。它们前腿伏地，后身高耸，一副要猛然跃起，杀人吃牛的架势。张青和赵飞有股子背水一战的气概，加上大牤牛的视死如归，竟然把三只凶狼吓得在眼看要被碾压的刹那间，才嗖地跳跃到路旁的雪地了。

张青和赵飞大喊一声，胜利！拽着牛缰绳，一气儿滑到到了坡底的山谷平道上。张青回头看一眼山坡说：幸亏是刚开辟的雪道，如果是老爬犁道，爬犁一跑坡，咱俩就得全部牺牲在这里。

★山谷平坦雪道上，三狼围追堵截

两个人正说着，三只狼又嚎叫着从老虎岗的山坡上冲上了山谷雪道，依然是占据着前方的爬犁道，一副强盗劫道的架势。

张青和赵飞有了“挟牛下山”的经验，认为此法继续可行。谁知爬犁刚刚启动，就陷入了危境。除了两只狼在前边堵截牛爬犁外，第三只竟然绕到爬犁后，跳上爬犁上的站杆木材，居高临下地向前啃牛屁股。

大牤牛的感知能力很强，好像后边长眼。站在站杆木材上的狼刚要咬它的屁股，它就猛然向前一窜，竟然把狼闪下了爬犁后边。等这狼再次跳上木材咬它屁股时，大牤牛又四蹄叉开，猛然停步，也亏得它力气大，这带有惯性的爬犁竟然被它一下子滞住。那狼竟然被它一下子闪到了爬犁前边，差点碾进了爬犁底。但狼毕竟是狼，它竟然趁机咬了大牤牛后腿一口。

狼有一种猎捕办法叫做“掏肛战术”，对于牛马等大牲畜特别有效。因为一旦狼咬住牛马的肛门就会猛然撕下来，这样，随着肛门被咬掉，牲畜的肠子会立刻流出来，接着便失去战斗力，成为狼的口中美餐。

★老牤牛脱套逃回青年点

张青发现牛缰绳拴在胳膊上影响战斗力，急忙吆喝赵飞解开，双手挥舞大斧子，战斗力居然相当于原先的二倍。二人正挥舞着砍柴大斧游刃有余地对付两只截道狼的攻击时，第三只狼第三次跳上爬犁上的站杆木材，居高临下要对大牤牛实行“掏肛战术”。

大牤牛对自己的屁股看护得很紧，发现爬犁套严重影响着自己的防御能力时，立即连蹦带跳地拼死挣扎，终于挣脱了爬犁套，呼咙一声钻出了套外，低着头，挺起犄角朝着一只恶狼抵去。恶狼哪敢接招，急忙逃向一边。大牤牛又低头抵向另一只截道狼。这狼同样不敢接招。大牤牛最痛恨的是那只想对它实行“掏肛战术”的恶狼，趁着把前头两只恶狼逃跑的机会，抵向爬犁站杆上的那头狼。那狼狡猾，知道大牤牛势不可挡，只好跳下爬犁逃之夭夭。

张青忽然一斧柄擂向牛屁股，大喝一声：大牤牛，快回家报信儿！

不知大牤牛能否听懂张青的意思，正巧那两只刚被赶跑的狼又回到了雪道前头。大牤牛又扬开四蹄，低头抵向那两只狼。把两只狼吓得再次逃之夭夭。大牤牛却趁此机会顺着雪道一直向屯子跑去。

★两知青背对背，两柄大斧战群狼

大牤牛跑了。赵飞埋怨赵青不该放走大牤牛，那可是打狼的生力军。张青却看得明白，说大牤牛是饿狼的主要目标，它只能自保，对狼没有杀伤力。它在这里反倒分我们的神。说着喊一声：上爬犁！二人急忙登上爬犁，背对背地坐在木材上手持大斧子，居高临下，威风凛凛。三只狼恨这两人放跑了牛，因而走马灯似的围着爬犁转，几次试图扑上爬犁，结果只要两人手中的大斧子一挥舞，吓得立即后退。

因为狼最怕受伤。每次进攻时它们那双毒辣的狼眼紧盯着的绝对不是人，而是人手中的武器。狼一旦被这武器伤了，寒冬腊月伤口很难愈合。受伤就很难捕猎。捕不到猎物就会饿死。所以，狼的第一要务是盯紧武器，防止受伤。

但是，狼的兴奋时间到了。每当日暮黄昏，是狼的猎捕时间，所有的狼的神经都会自动兴奋起来。这可能是生物钟的作用。只见三只狼分三个方向仰头朝天长嚎起来。

★大牤牛报信，集体户知青总动员，雪道救出两知青

黄昏时刻了，张青和赵飞的砍柴爬犁还没有回来。今年闹狼，户长有些担心。恰巧大牤牛一阵风窜回青年点。牛不会说话，只是冲着他“哞”了一声。户长发现大牤牛的后腿有伤，鲜血淋漓，而爬犁和人没有回来，知道出事儿了于是立即号召所有知青，带上民兵排的枪支，急急向老虎岗赶来。等赶到大山沟里头时已经暮色沉沉。

此时，张青和赵飞正站在爬犁上大声叱咤着和群狼搏斗，爬犁下已经围上了五六只狼。周围还有声声的狼嚎传来，说明依然有狼向这里汇集。

户长急忙向着四围的山野连开四枪。四围的狼嚎声立即沉寂下来。

知青们怕枪伤张青和赵飞，十几条枪只能朝着空中一顿射击，吓得围攻张青和赵飞的几只狼立即四散逃走了。

赵飞哭咧咧地说：谢谢弟兄们及时赶到，否则我俩就成了这群狼的晚餐了。

户长说：这要感谢你们放回了大牤牛。是它的伤口说明你们已经遇到麻烦了。（作者简介：王天祥，山东青岛人，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旅游文学、报告文学、历史文化、旅游文化、诗词赏析、企业管理、市场分析、成功学、人才学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