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追婴记

一个出生刚满十八天的女婴,被一对操外地口音的神秘夫妻“买”走,孩子被抱走后,其母反悔,在派出所值班室哭天抢地,伤心欲绝。民警接警后,连夜出击,分头行动,仅用8小时,行程近500公里,成功将抱往外地的女婴追回,一个即将破离的家庭得以重新团聚。

千里追婴记

警营哭诉

2018年1月22日晚8时许,淅川县公安局城镇派出所餐厅内灯火通明,几位警员正围着餐桌津津有味地吃着晚饭,边吃边聊着手头的案件。

今天是周一,虽是本周上班的第一天,可是这几位警员为了手头的案件已经连续奔波了三天没有休息了,他们一个个头发凌乱,眼圈发黑,疲惫的神态布满了眼角眉梢。

餐厅窗户哗啦响了一声,一阵寒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看了天气预报,估计很快要下大雪了!”民警王芳丢下手中的碗筷,走到窗边关好窗户。

“下雪多好!案件少了,大家也能好好休息几天,我可是三天都没回家了!”坐在一边吃饭的王立成丢下碗筷,从餐桌纸盒里拽出一节纸片,擦了擦嘴唇。

“你没回家,哪个回家了?”围着餐桌吃饭的张振平抬头看了王立成一眼,“我看休息还是想想吧,群众的事无小事,说不定报警的警铃马上又要敲响了!”

几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门外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并伴随着女子的哭叫声。民警王芳霍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房门,跑到院内聚拢的人群中去。

“警察同志,你们快救救我的孩子啊!求求你们救回我的孩子!找不回孩子我也是不活了……”民警王芳走到人群中间,只见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弯腰搀扶一名坐在地上大声哭闹的年轻女子。

女子年龄十七八岁上下,声音哽咽,哭声凄惨,见到王芳、王立成、张振平等民警走到身边,更是捶胸顿足,嚎啕连天。

这般年轻女子,不顾体面地如此哭闹实属少见,想必这哭声背后必有隐情。想到此,民警王芳走到中年男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叔,外边天冷,有事请到值班室说话吧。”王芳回过头,示意王立成和张振平搀扶女子到房间内了解情况。

一群人来到值班室坐定,王芳给中年男子递上一支烟,王立成和张振平也不闲着,麻利地给两人倒上一杯热水,并喊来女警段爽和谢晓芳安抚该女子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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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找回我的孩子啊!”年轻女子擦了擦挂满泪水的脸庞,声音有些哽咽。“我的孩子被我男朋友给卖了,你们一定要把我的孩子给找回来啊!”女子说着话,又捂着脸抽咽着呜呜地痛哭起来。

“大叔,你来说吧,你们这到底是咋会事?”民警张振平扶了扶面前的电脑键盘,抬眼看着坐在一旁一个劲抽烟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回过神来,扔掉手里的烟头,指了指坐在身边的女子,声音沙哑地说:“这是我小儿媳妇张莹莹,我是她爸。我的孙女被我小儿子给卖了!”

“啥时间的事?”

“今天中午。”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问话的张振平。

“你叫啥名字?家在哪儿住?”

“我叫刘金平,你喊我老刘好了,我老家内乡的,带着小儿子刘二宝在淅川打工,在红旗路租房居住。”中年男子声音低沉,眼角里布满了血丝。

“让他讲讲事情的经过,到底咋回事?”坐在一边的王芳用胳膊肘碰了碰张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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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我来讲。”老刘端起茶几上的纸杯喝了一口热水,“中午我回到家里,没有见到在家坐月子的莹莹和我的小孙女,我打电话给刘二宝,二宝电话关机,我又打电话给莹莹,莹莹哭着说孩子被二宝给卖了!”老刘说着话,伸开巴掌擦了一把眼角滚落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我一口气跑到二宝卖孩子的宾馆,但孩子已经被一对操外地口音的男女买走了……”说到这里,老刘呜呜地抽咽了起来。

“孩子多大了?”王芳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抽泣的二人。

“今天是出生的第18天。”莹莹声音低微地应了一句。

王芳看了一眼张振平,又继续询问,“孩子卖了多少钱?刘二宝现在在哪?”

“卖多少钱不知道!也不知道他跑哪儿了,从卖过孩子到现在他手机一直关机。”莹莹擦了一把泪水,伸手拢了拢额头烫染得有点卷曲的头发。

“段爽,晓芳,你们在这里陪他俩说说话,我们到李所长办公室去一下。”王芳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招呼张振平和王立成一起离开了房间。

锁定“买主”

窗外寒风呼啸,路灯下的行人已寥寥无几。张振平将目光移到会议室墙壁上跳动的时钟上,指针已指向晚上十点三十分。

房间内聚集了十几个人,刑警大队大队长凌宏建、城镇派出所所长李占魁、指导员张洋、刑警大队大要案中队中队长冯胜伟、视频侦查中队中队长王燕斌、副中队长赵俊等几人正聚在一起紧张地研判着案情。

大家眉头紧蹙,面色凝重,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危机感压迫在每个人的心头。

“把人员分成两组,一组由宏建大队长带领刑侦干警,调取运鸿宾馆及周边路口监控视频;一组由我带领派出所干警,从操外地口音男女二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查找线索,继续深挖细节,找出突破口。”

“好!就这样办!刑侦人员开始行动!”大队长凌宏建霍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对讲机,面容凝重地大步走出了房间。

会议室内,民警王芳、王立成、张振平继续找来张莹莹详细询问,希望能从莹莹模糊的记忆表述中,找到一点线索。

据莹莹表述,其男朋友刘二宝无工作,无经济来源,无力抚养刚出生的女婴,连日来一直在微信上添加朋友,发布信息,想把孩子送人。考虑到生活的艰辛,莹莹当时也默许了刘二宝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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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刘二宝带着莹莹和孩子来到运鸿宾馆等待抱养人,由于自己身体虚弱,躺在里间卧室内休息,孩子被抱走的过程都是二宝在客厅与一陌生男子单独交涉的。孩子被抱走后,醒来的莹莹问刘二宝孩子哪去了,刘二宝口称孩子已经被郑州一对夫妻抱走了。见不到孩子的张莹莹撕心裂肺地痛哭失声,立即给在外做活的老刘打了电话。刘二宝见势不妙,丢下虚弱的莹莹转身逃离了宾馆。

现在刘二宝手机关机,下落不明,张莹莹又没有亲眼目睹“买主”男女的真实面孔,也没有“买主”的联系方式,案件侦破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窗户玻璃上映衬着街面路灯的光亮,雾蒙蒙地附着一层细微的水珠。窗外偶尔会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说明街市上还有忙碌的夜归人在赶路。

突然,桌上的对讲机传来了呼叫,所长李占魁拿起对讲机靠近脸庞,“收到!收到!凌队请讲!”

“我们调取了监控视频,视频资料显示:对方一男一女,乘坐淅川号牌出租车到达运鸿宾馆,女的没有下车,男子下车后进入宾馆内,五分钟左右抱着一婴儿从宾馆内走出,乘坐出租车离开现场!”

“我建议应继续跟踪出租车的去向!”李占魁将对讲机往嘴边移了移。

“查过了。出租车到达丹江大道龙泉加油站附近停了下来,一男一女换乘一辆郑州号牌东风日产黑色天籁轿车,往南阳方向行驶。”对讲机里声音停了下来,李占魁下意识地又将对讲机往嘴边放了放。

“车主身份已锁定,孙华成,男,郑州市中牟县人。”没等所长李占魁开口,对讲机里又传来了大队长凌宏建的声音。

“现在还不能确定车主孙华成就是抱走女婴的男子,我们这边正在继续查找买主信息,一会儿有结果了再碰头!”话音一落,李占魁将对讲机放回到桌面上。

“继续询问张莹莹,看她与刘二宝有没有其它的通讯方式!”李占魁将目光看向了坐在身边的指导员张洋和民警王芳、王立成、张振平四人。

四人立马行动。经询问张莹莹得知,刘二宝平时有到网吧上网的习惯,平时联系不上都是通过QQ或者微信留言联系的。

在征得张莹莹的同意后,民警立即登录了张莹莹的QQ号,以张莹莹的身份和口吻语气给刘二宝留言。

很快,刘二宝试探性地回话了,但警惕性很高。他在Q聊天中只字不提孩子卖了多少钱的事,只说把孩子送人后担心被父母责骂,一个人跑到南阳师院附近躲了起来。

民警继续以莹莹的口吻询问“买主”的姓氏和联系方式,刘二宝声称只有对方女士的微信号码,至于对方叫什么名字,具体家是郑州哪里均不知情。

聊天中,刘二宝将对方女士的微信号分享给了莹莹。办案民警张振平除了在该女士的微信主页得到一个郑州的电话号码外,没有发现其它有价值的信息,拨打该电话号码,该号码提示已关机。

车主信息是男的,微信号主人是女的,两人是否为一对夫妻,办案民警不得而知,案件侦破似乎又走进了困境。

千里追婴记

“用微信上留下的电话号码添加支付宝朋友,或许可以得到该女子的部分信息。”一直坐在旁边思考的民警王芳打破了沉默。

民警王立成、张振平立即行动,很快,两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支付宝信息显示,该女士姓氏被隐藏,名字‘云清’。”张振平眼含喜悦地向所长李占魁汇报,“应该继续查询车主孙华成的家庭成员信息,进一步确认孙某之妻与支付宝上叫“云清”的女士是否为同一人。”

“振平思路正确!”李占魁点了点头,“抓紧比对!”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不知疲倦地跳动着,房间内鸦雀无声,只听到张振平敲击键盘的声音。

“李所长,信息出来啦!”张振平用拳头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车主孙华成之妻陈云清,与支付宝上叫“云清”的女士名字相同,应该是同一人!”

“好!”所长李占魁抓起桌上的对讲机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凌队,案情有重大进展,请火速带队到派出所碰头!”

千里追婴

23日凌晨1点20分,淅川县公安局城镇派出所会议室内依然是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会议室坐定的大队长凌宏建一行人,说话时口里吐着白雾,眉毛上也挂上了白霜,室外温度料定已在零度以下。

“为了稳妥起见,刚才王芳、立成和振平又把孙华成的电子照片发给刘二宝辨认,刘二宝确认抱走孩子的陌生男子正是车主孙华成!”所长李占魁看了看坐在桌子对面的凌宏建一行人。

千里追婴记

“时间很紧,估计今天白天会有大到暴雪,我们必须连夜行动,在天亮之前赶到中牟,这样也防止孩子被二次转卖的可能!”大队长凌宏建呷了一口热茶,“由我带领大要案中队和视频侦查中队成员,再加上所里的两个弟兄,准备两辆警车,马上出发!”

“好!”所长李占魁坐直了身子,“王芳、振平,你俩跟着凌队去趟中牟,抓紧准备一下,我来安排车辆!”

一根烟工夫,一行人穿戴整齐,利索地分坐在两辆警车内。派出所大门被缓缓拉开,两辆警车闪着警灯,冒着凛冽的寒风消失在沉睡的夜色中。

一路无话。23日天刚放亮,两辆警车停靠在中牟县公安局院内。

郑州的清晨格外清冷,院内花丛中一棵棵常青的树木在呼啸的寒风中不停摇曳,地面上布满了一层白白的寒霜,忽如昨夜下了一场小雪。

从车上走下的大队长凌宏建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他整理了下衣袖,转身嘱咐大家当心地面路滑。

与中牟县警方的沟通对接也很顺利,约莫半个时辰光景,淅川警方已经取得了与“买主”户口所在地派出所的联系。一行人马不停蹄,简易地用了早餐,便驱车直向“买主”孙华成家中进发。

警车停到孙华成家门口,已是23日上午6时28分。估计孙华成一家还没有起床,但门外的民警已能清晰地听到房内婴儿的啼哭声和妇女哄孩子的声音。

当地派出所民警敲开了房门,一位满脸倦态的中年男子从门缝里探出了头,看到一群着装威严的公安民警,吓得咣铛一声又关上了大门。

看到开门男子的面孔,大队长凌宏建会意地冲王芳点了点头:没错,此人正是“买主”孙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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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民警继续敲门,并对房内男子不停喊话。

“俺又没有贩卖婴儿,你们为啥要抓俺?”男子躲在房间内大声对外喊话。

“没有贩卖婴儿你怕啥?请你开门说话,淅川的警察是来了解情况的。”派出所民警耐心地与院内孙华成对着话。

“好!俺开门。”男子应了一句,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没有惊心动魄的抓捕场景和激烈的争吵,一切都显得从容不迫。孙华成安顿好民警在客厅内坐定,冲着一屋子民警苦笑了一声说:“俺也是昨黑儿十点多才从淅川赶到家里,这妮儿昨黑儿一直劲儿哭闹,俺与俺媳妇忙活了一整晚没睡,这天刚亮,你们可赶过来了。”

“这妮儿俺可不是买的,俺是抱养的,有俺家媳妇的微信聊天记录可以作证。”孙华成说着浓浓的家乡话,跑到里间拿出了其妻陈云清的手机。

大队长凌宏建详细翻看了陈云清与刘二宝的聊天记录,点头肯定了孙华成的说法,“刘二宝现在反悔了,不想把孩子送人了,要抱回孩子,我们就是来抱回孩子的,刘二宝的家人现在正在路上,很快就会赶到中牟。”凌宏建看完微信,抬眼看着站在身边的孙华成。

“那……那……”孙华成犹豫了一下,“人家不送养了,那俺还把妮儿还给人家。你们坐这儿等一下,俺去给俺媳妇说下。”说着话,孙华成走进了卧室。

卧房内婴儿的哭声一直没有停歇。不一会儿,一位头发散乱的中年女子从卧房走进了客厅。大队长凌宏建看得真切,陈云清疲惫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强压着心头的酸痛,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她一张口,那隐忍的痛楚就会一发不可控制。她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奶壶,示意孙华成给孩子冲喂奶粉。

孙华成担心孩子受凉,从卧室内拿来了“小太阳”对着媳妇和孩子烘烤,然后按陈云清的示意用温热开水给孩子冲兑奶粉。

陈云清接过奶壶,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喂哺了奶粉。孙华成收拾了孩子的衣帽尿布等物品,收拾完毕,一行人驱车再次赶回中牟县公安局刑事侦查大队。

23日上午10时许,从淅川赶到中牟的老刘夫妇二人,在中牟县公安局刑事侦查大队见到了离散将近一天的孙女。老刘喜极而泣,老泪纵横,他用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大队长凌宏建的手,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千里追婴记

后经民警张振平询问张莹莹得知,张莹莹在宾馆醒来发现孩子不见了,而刘二宝又踪影全无,便误以为狠心的刘二宝将孩子卖掉,独自携款出逃,故而伤心欲绝,痛哭失声,催着老刘一起到派出所报警求助。

看着离散的家庭得以重聚,民警王芳如释重负地拍了拍张振平的肩膀,调侃着说:“兄弟,昨晚我夜观天象,这场大雪马上就要下下来了,你我兄弟可要好好休息两天了!”

(来源:淅川公安/作者:杜全燕/文稿内容根据真实案例扩写,文中人物除民警外,均为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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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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