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密监视敌情61

严密监视敌情

——观察兵眼中的自卫还击战之六十一

文 平伟明

赴昆学习 带回器材

十月刚过，11月份的事情就多了起来，上级给了我们观察哨两个学习名额，但是不是学习新闻报道，而是去学习一种新配发的器材。哨长指派我和东川兵张兴强一起去学，我们俩人坐着朝北的汽车，向400多公里之外的云南省会昆明市驶去，往北到昆明比往南到越南首都河内还要远100多公里，汽车紧追慢赶到昆明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直接赶到学习的报名地，位于官渡区关上的云南省军区第二招待所，接待人员做好登记后说你们直接赶到饭厅，马上就要开饭了，我们赶到饭厅，看到四张大圆桌上菜已经摆好了，就等着吃饭人的到来，我们两个是第一批到，桌上的菜品散发出扑鼻的香味，吸引了我们的眼睛，我俩凑过去，一看有鸡蛋炒西红柿、花菜炒肉、木耳炒肉片、回锅肉等八菜一汤，汤里的香料放的不是葱，而是韭菜。这种做汤方式和我们贵州是不一样的。这些菜名听听都舒服，别说用鼻子闻起来喷香喷香的了，我们在边防一线呆了差不多一年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丰盛的美味佳肴，肚子越发饿得厉害，眼睛越发闪着亮光，鼻子开始不争气起来，鼻子影响了嘴巴，嘴巴馋的像猫一样，按照每桌就餐的规定，要座好十个人才能开饭。我们盼望着早点开席，尽快满足我们的食欲和填饱我们长途路程饥饿的肚皮，说来也凑巧，第二批进来的是八位四个兜的干部，他们刚刚参加一个会议，结束了先走，看到我们两个兜的士兵很热情，说快坐快坐，你们也等饿了，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说我们从河口来的。几个干部说哦，河口我们知道，有个说我还去过，他说快坐下。那里生活比较艰苦，你们好好吃，多吃点。肚子一饿，我们也顾不了多少客气，抓紧吃起来，有一盘好菜在对面，我们两个又不好意思站起来，伸得长长的手，拉了几筷子，那个干部马上站起来，把这盘菜端到我们的面前，说你们辛苦了，你们多吃点，搞得我们还不好意思。那时候的干部从这一点上就看的出来，非常体贴关心一线的边防战士，普通士兵，另几个干部也把面前的菜盘端到我们的面前，实在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在干部面前，我们也不用太装蒜了，吃得满嘴是油 ，高兴的不得了，一高兴讲话就比较随意，我开起了玩笑，讲了一个现在已经记不得的玩笑，全桌人大笑起来，有个人没有注意，一笑没有控制好，把刚吃进嘴里的饭菜喷到了桌面上，笑声引起了左邻右舍另三桌进来吃饭的人观望。因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吃饭时是不能大声喧哗的，也不能随意说笑的，干部更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在前线呆的太久了，也没有正规的食堂，正规的饭厅，边吃边讲话边嬉笑打闹，也习以为常。这时候一位50开外的领导干部，个子不高，胖胖的，走到我的跟前，说小鬼跟我走一下，我还以为犯了什么错误，可能高声喧哗影响了他人。首长很客气地说，吃完了吗？吃完就跟我走一下，我起身站起来说，首长不好意思，我错了，首长笑笑，我说我跟你去哪里？他说陪我散散步，听到他这么说，我放下心来。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这是上了点年纪的人，特别注重的健康生活方式。首长背着手，我陪着他在招待所的院子里围着走，首长问了我是哪里人？是从哪里来的？你们观察哨对面的敌人最近有什么异常？在部队感觉怎么样？我一一如实做了回答，他说小鬼好好干，多学点东西。我说，首长，我就干三年，因为我在当兵前是有工作的，已经当了两年的工人，回去争取换个好工种。他有点不高兴了，他说你还没到考虑回家的时候，少想这么多，在部队一定要干出点名堂，努力学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困难可以向连队，方便的话也可以给我讲，看着首长的脸色有点不太高兴，我只好答应，但心里面我想我的，他说他的，他说你不要想着走，如果让我知道我是不会放你走的。走的快分手时，他说我们总共走了多少步，走了多少时间。我如实回答不知道。他说要做个有心人，我们总共走了多少步，多少时间。作为观察兵一定要细致加耐心，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目标，要细心观察，精准判断。陪同首长随意散步的这二十分钟左右，使我受益匪浅。没想到就是散个步，也能散出这么多生活中的哲理，斗争中的哲学。我只注意对话，没有注意脚步，时间。作为一名合格的观察兵，一定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智慧和力量都要同时作用，同时着力。

第二天开了个简单的开学典礼，主持的参谋说，下面请省军区侦察处仇处长讲话，就是昨晚叫我陪他散步的那位干部。处长讲了很多鼓励的话，勉励大家要好好扎根边防，好好学习，不懂得尽管问。我们这个班是云南省军区潜望镜首届学习班，总共学员就是十个人，除了一个来自昆明军区敌后侦察大队的，其余九个全部来自云南边防一线的观察哨所，简短的开业典礼很快结束，接着就上理论课，主要是光学方面的和如何迅速地隐蔽自己，捕捉目标。

潜望镜是一种海上潜水艇上用的光学器材，随着战争的形式变化，陆地地道里，坑道上也开始用起了这种观察仪器，它的优点是不容易被对方发现，容易隐蔽自己，利用光学多次折射的原理，可以更好地观察敌人的可疑目标。

下午把我们全部拉到云南天文台附近的野外训练地，那里视野开阔 ，观察目标点多。

带队的是省军区侦察处的一个云南籍罗参谋，脸圆圆的，一说一个笑，很有耐心，只要问到他，就给我们做解释，在训练休息间隙，他很健谈，他说你们学习的这地方，几年前我们就是在同样的地方培养越南军队的连排级干部，教他们的进攻，连排的组合，排与排、连与连之间战术配合，连队武器的交叉组合合理使用，没想到教会了他们现在来和我们作对，真是一帮狼子野心。他说你们认真学习，掌握本领，好多教训教训他们，不认师傅还了得啊，数典忘祖，这种人就该揍。几天的学习很快就结束了，参谋说你们都来自边防一线，很难有机会来昆明，借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玩他个一两天，等器材一到你们顺便一起带回去，把它运用起来，尽快投入工作， 训练结束最后一天的下午，还带我们到昆明巫家坝机场合影留念。

我是第二次到昆明，第一次在新兵时呆了从早到晚，由于调度运输方面的原因，然而我们不能离队，更不能离开队伍出去自由活动。这次可以好好的见识见识这座美丽的春城。

昆明和我们贵阳一样，同样是一个省的省会城市，但是比贵阳的面积大，人口比贵阳多，气候不冷不热，是管我们贵州省军区，云南省军区、14军、11军的大军区昆明军区的所在地。

我买了一张昆明市区图，和张兴强一道，游了大观公园、翠湖公园、西山公园、筇竹寺。去大观公园时要经过一所特殊的43医院，也就是昆明军区总医院。这座医院在十年的对越自卫还击战中救护了许多伤病员，把许多战争中的危重伤员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是我们边防军人最尊敬的军中守护神。

到了滇池边上的大观楼，楼柱子上有一副左右两边组成的号称天下第一的长长对联。一开头就气势非凡：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据传是清朝乾隆年间云南名士孙学士所写，的确有点震撼人心。爬到大观楼对面的西山龙门登高望远，极目远眺，再来回味大观楼长联的悠悠韵味。颂扬滇池的风物人情，赞美昆明的广阔无边，农民的辛苦劳作，气势磅礴，恢弘撼人。

最想去看的还是昆明军区国防剧院举办的自卫还击保卫边疆对越作战胜利展览，这场展览已经展出了好几个月，现在人已经不多了，偌大的展厅里就是我和张兴强两个当兵的，我们从前言、第一部分看到最后结束部分。

印象最深的就是武器展览，我军在西线方向缴获的各种越南军队的武器，最先进的就是苏联制造的冰雹式火箭，火箭架有点像迫击炮的形状，但是火箭架很高，说是可以打20多公里，还有美国制造的枪榴弹，更多的是中国援助越南的武器，越南鬼子就是拿这些武器来侵犯我国的边疆，骚扰我国的军民，使我们很多年轻的生命就牺牲在这些武器射出的罪恶枪炮下，对于这些罪恶的敌人，只能以牙还牙，用自卫的方式来对敌人进行沉重的打击。

我们带着满满的收获，带着新配发的潜望镜回到观察哨，把它放在观察洞里，只要把上端的观察镜放出来，下面的部分直接挖个孔插在观察洞里，通过手柄180度面向越南方向，全方位的都可以观察到，对于我们观察兵来说，有了潜望镜这种器材，敌人的冷枪冷炮对我们造成的危险小得多，观察效果也好得多，望远镜和潜望镜可以同时使用，晚上我们更多的使用望远镜和步兵侦察雷达。

11月份也是老兵退伍的时间，我们观察哨的秦发良、余清贵、龙秀明、班长刘建尧列入了退伍名单，三位老兵是因为身体不好，而刘班长是因为没有提上干，心情一直不好，他和哨长是一年的兵，哨长当了属于干部编制的排级干部，他只当了属于战士编制的班长，本身性格又内向，再加上自我封闭，一直闷闷不乐。哨长以大局为重，处处让着他。有一次他和我去连队打饭，打完回来后看见该吃饭的人还在睡觉，他喊了几声，吃饭了，吃饭了。没有人回应，他越想越气，飞起一脚把我们刚刚打来的饭盆子一脚踢到山脚下，我劝他，班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生怕他再把菜盆踢下去就完蛋了，因为菜留着，我们备有干面条，还可以自己煮面条把菜当成配汤，我不劝他还好，一劝他他更来劲，一脚把菜盆子也踢了。哨长一看见这种情况，只是生气没有发作，一发作两人肯定要吵起来。他说的也有理，太不像话了，饭菜都打来了，叫起来吃，还不起来吃，太懒了，我知道他在借题发挥，因为训练值班也是件累人的事，抽空睡上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喊不醒去把他们推醒就行了呗，没等我去推，你都把饭菜给踢掉了，那怎么再去喊他们咯？后来听说他由于性格回到单位也过得不快活，经常生闷气，在工作的时一走神，出了个大工伤，又生病，几年前就走了。太可惜了，人是个好人，只是性格有点古怪，所以说性格决定命运，用宿命论的话来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若求”。提不了干，还不是可以更好地发挥自己的特长，他的电工技术很好，很钻研，肯动脑筋，就是与人相处有点困难。

老兵走了，新兵来了。河南的彭道华，李根明，云南的石兆纪、杨丙才来了，贵州的张德义、高明俊来了，连里对班组相互调整间又来了几个贵州三月份的兵，把一位77年超期服役的贵州老兵陈昌龙调来当班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