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岁月之游学杂记

朋友闲聊，曾有人问我，在哪里上的学？我一时语塞，竟不知从何说起，因为这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的，虽说统共念了不到十年书，却跨越陕、甘、宁、内蒙四省区，如今想来也挺有意思的。

七十年代初，父亲脱下军装转业，到了长庆油田在陇东的后勤单位，从此我们一家人，开始了逐油气而居的颠沛生活。

由于没有解决户口，此后很多年里我们的日子，一直过的都很拮据，不仅要买黑市高价粮，还要不时接济老家的几位老人，为了补贴家用，母亲干过很多又脏又累的零活。

刚开始我们租住在当地老乡的窑洞里，后来自己建起了土坯房。好象也是受没有户口的影响，害的姐姐耽误了两年，和我倒成了同一年上学的了。

我们最早两年的学，是在陇东庆阳的一个小镇上，弟弟就出生在了那。记得那会天天都有露天电影看，可是我写字很慢，每次看完电影，都要挑灯夜战到很晚才能上床。

有一次，父亲特意在课间，把我和姐姐接回去照相，因为是单位熟人可以免费的，我当时穿的上衣还是借邻居家的呢。那张照片上就属我笑的开心，可能是穿着新衣服的缘故吧。

等到我们要上三年级的时候，父亲被抽调要去内蒙临河的钻井前指，因为情况不明，就把我们送回陕西商洛的山区老家了。

大山里的景致是不错的，但八十年代初的山村生活，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啊！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家家都住的是，夯着土墙的石板房，靠天吃饭，点煤油灯，守着自个的一点地，养些家禽生活。

一年到头花钱的地方，就是买点盐、煤油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再就是盘算着怎么在过年时，给老人孩子扯点布，做身新衣服罢了。基本上天天都是吃玉米糊糊，偶尔来个客，能来碗酸水面，就算好的了！

山里学校的设置，也很有意思，一般都是几个年级挤在一起上课，老师也基本是民办的，一年挣不了几个钱，日子很是清苦。

大冬天里学校也没有什么取暖设备，每个学生都提个烧着炭的小火盆，搁在脚下取暖。

学生的作业本，也是自己买来大白纸裁剪成册，用牛皮纸捻成细长条，再用锥子在裁好的纸边戳两个眼，把牛皮纸条塞进去一绑，作业本就齐活了。

当时我们那山上，有一个小学校，可惜只有三个年级，也就一间教室，还分隔成三块，一进大门，右边大半间是教室，左边前半间是老师办公室兼宿舍，后边一小间是老师的伙房了。

小学校连个茅厕也没有，是老师带着我们大一点的孩子，去山上砍了些松枝搭建了一 个简易的旱厕，就设置在屋后。

到了四年级，我们只有到山下去上学了，因为路远，母亲心疼我们，每天来回跑辛苦，就联系住到亲戚家，把柴火、玉米面啥的，都按时送到亲戚家搭伙。

愁人的是山下也只有四个年级，到了五年级，离家就更远了，这下只有彻底住校了。

寄宿的同学都是从家里背上柴火、包谷面到学校，称一下斤两，学校会给我们发自制的柴票、粮票，多少粮配多少柴的这么吃饭。

做饭也是我们这些住校生自己，每天两个轮流值班，挑水、劈柴、搅和玉米糊糊，一年中也没有什么新鲜菜吃，大伙就是提些自家的咸菜、酸菜凑合。再另带些爆米花、炒黄豆、饼子之类的干粮，就算是打牙祭了。

记得那一年有次双休，赶上雨季连阴雨，我和姐姐跑到姥姥家，因为担心我们在路上出事，姥姥硬留我们住了一个星期。把我们校长急坏了，跋山涉水了几十里，把我们找了回去。我对此一直铭感五内，不知可敬的老师，如今是否安好！

小学还没上完呢，父亲又把我们接到了塞外的内蒙，我们住在自建的土坯房里，上学的地方是所回民小学，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少数民族的老师，他们习惯戴着白帽子，面色红润，待人和善。

这期间，我不幸在一次玩耍中，撞断了右小腿，那段时间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整天架个拐蹦来蹦去的，可把家里祸害苦了。

父亲那会还不会骑车，就每天早晚推着我来回跑，因为路远，姐姐每天午后，会从家里给我带点饭。

有一位女校长，还特意给我做了一个小板凳，让我垫脚。还有一位男老师不时叫我去他家里吃饭，同学们也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师友们的情义让我至今难忘！

眼看跑了三个省区了，我们这才小学毕业啊！没想到，初中才上了半学期，父亲又要调到油田在宁夏的单位，于是我们又举家拔营起寨，来到塞上江南的一个小镇上。

不过好在这时条件改善了，虽然这里风沙很大，但住宿环境要好的多，单位给父亲分配了两间宿舍，学校也是油田自己的，因为走的匆忙，我们连成绩单都没有，记得报名那天，班主任还把几门课搅和到一起，测试了我一下，虽然成绩不咋样，好在还是让上了。

没多久，我们家的户口终于也给解决了，惭愧的是，我的学习一直不怎么样，自己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大概是换的地方太勤，又偏了课，所以学业终无所成，辜负了家人师长们的期望，至今引以为憾！

初中一毕业，我就参加油田招工，去野外上班了，这也算是子承父业吧！

如今回首游学那段经历，我想可以用两句话做一个总结：十年游学路，一生念师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