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青春》(连载1)

这是码于2009年之前的文字,是一些纪实式的文字,是步入社会初期的所经所感所思,之前标题想着用《一路走来》,感觉意思不够,标题还没想好,姑且先用《红尘青春》吧。

《红尘青春》

《红尘青春》(连载1)

第一部分,初涉社会

其实我是喜欢文字的,一直很喜欢,总是喜欢写写画画,就是一种爱好吧!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其它的爱好,唯一可以算作是爱好的,我想就是文字。喜欢写那些很乱的文字。不管写的好不好,也许都是瞎扯。我认为文字是真实的,比打电话,当面的去说,去表达要真实的多,因为你在说话的时候思想是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所以有时说的并不一定会是真得,也许你是无意,只是一时情感的冲动。但文字却不一样,当你选择去写的时候,你的心是静的,文字是你内心情感的一种真实的外泻,是不含任何杂质的,是你最真实的感受,我一直这么认为,所以很多时候我在表达情感的时候选择了写,不管是和朋友,家人,还是爱人,我不习惯用口去说,那种最真的情感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也许是言拙口笨的缘故吧。和我熟悉的人都知道我这个毛病。我习惯用写去与人沟通,当然我说的沟通是一种心灵上的,精神上的。

我这个人,在那些不熟悉的人眼中,也许就是个神经病,有着奇怪思想的人,一个难沟通的人,一个很冷的人,一个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人,不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到就很有好感的人。有很多朋友说我乍一看不像个好人,呵呵,,,我就是这样,但当那些不熟悉的人真正的与我接触过之后,我想不是他们之前认为的那样。我其实就是一个凡人,一个很好相处的,很好沟通的人。

在我刚开始写这《红尘青春》的时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要写这些,我也不知道写这些是为了什么,要说明什么,也许文字会略带悲观,对人也没有什么激励的作用,但我还是决定要写,也许是和我经历的有些多的缘故,想通过一些文字写出来,在文字里把自己的那种内心的压抑的东西释放出来吧。先感谢能够读到我文字的朋友们,哪怕你们就只瞄那么一眼,或是只看到我写到这,这对我来说都是一种鼓励,一种支持。

仅以此文献给那些正行走在打工之路的漂泊人。

一,海涛的求学之路结束

海涛退学了

海涛其实连个初中毕业生都不算。2002年在离中考还有38天的时候海涛退学了。是在那种不再想增加父母负担与急切想帮父母分担压力的心情下作了个逃生。因为海涛实在是不忍再去看父亲为撑起这个家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的重担已开始把他那在海涛眼中曾强壮挺直的腰杆慢慢压弯。岁月的风轮已不断在他的面颊上刻画着一道道的皱纹,那个不属于他那个年龄段的皱纹。海涛不忍再看,天真的想,够了,能上到这个样子够了,也该知足了,不该再让父亲过分的为自己操劳了,该是自已与父亲共同撑起这个家的时候了。如果海涛选择继续读下去的话,海涛就不会放弃。但海涛的执着却不知要增加父亲多大的压力,海涛不忍心,也不愿意,海涛知足了。

那天海涛是第一个到学校去的,到教室的时候,班里还没有其他同学过来,海涛用粉笔把黑板上的倒计时,迎考时间的倒计时改到了第38天。匆匆的收拾了一下课本,离开了教室。海涛怕同学看到,走的时候没有给任何一个人说,就连父母当时都不知道,海涛就是在那种没有一点征兆的情况下从学堂里逃跑的。当时推着自行车走在校园的路上,心情有一种解脱,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当然这并不是因为终于离开学校,不用过学校那种无聊烦燥的日子而庆幸的心情,而是一种终于可以减轻父母负担的心灵上的安慰。海涛没有太多的伤感,也没有太多离开学校,离开老师,离开同学的不舍,反而是很淡然的感觉。在出校门的时候遇到了班里的同学。看到海涛拿着课本推着自行车,问海涛干嘛去,海涛匆匆回应:回家。“当时在想:“别了,我的学校,我的同学们,我的老师们,请你们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吧。”同学们疑惑的看着海涛,海涛没再说什么,推着自行车走了。

在海涛还没有消失在学校围墙拐角处的时候,后面的同学赶了过来。是海涛几个最要好的同学。他们是在回到教室发现海涛把什么都搬走之后才知道海涛退学了。然后就追了出来。同学们把海涛的自行车拉住,一个同学把海涛的书给夺了过去,同桌抱着海涛哭着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出了什么事了吗?”海涛没想到同学一个大男孩会摸鼻子,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放开我,让我走,你们不明白的。”他们一味的劝阻没能改变海涛的决定,到最后海涛只有狠下心的说:“如果以后还想是朋友,就不要管那么多。”海涛清楚的知道说这些话很伤他们,他们是不舍得自已,是对自已有感情,但海涛不得不这么说,海涛要马上离开,不想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在他们面前因感动这份友谊而哭出来。海涛是感激他们的,感激他们给了自己这么深的友谊。但海涛要走,海涛无法再承受那种不适合我年龄的心理压力与包袱。海涛只有选择离开,海涛清楚的知道自己留下来的后果,不是学上不好,而是自己已没了面对这种心里压力的信心,怕长时间处于这种心理负担下精神会出问题,而自己又不懂是调节。海涛甚至在想,也许这就是命,命中注定自己不会在求学这条路上走太久。所以海涛选择离开,断然的离开,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一群男同学哭着看着海涛的背影消失。海涛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后,正准备出门的父母看到海涛回来,还拿着书。

“咋回来了?放假了?”父亲不解的问

“不上了。”海涛同样是用淡淡的语气回答父亲。

抱着书就回到了房间,父母当时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听到台湾要返攻大陆,那么的让人不可思异。要不是海涛亲口说出,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现海涛带书回家的原因。他们万万想到不在他们眼中每天学习到很晚,多次催促下还不睡觉的儿子说“不上了”这三个字来,这三个份量很重的字。也万万想不到一向坚强的儿子在离中考还有38天的时候会做个逃生。一时间,父母急得不得了,耐着性子问海涛原因

“咋不上了?”

“因为啥?”

“给同学吵架了?”

“老师骂你了?”

父母站在海涛的房间门口不知所措,慌乱的一遍一遍的问着。其实他们是知道的,海涛是不会跟同学吵架,也不会被老师骂的,但他们是真得慌了,慌得不知道怎么问。海涛坐在床上不想回答。问急了就回一句

“不想上了,没意思”

从始至终父母没有骂过海涛一句,也没有责怪一句。这点让海涛很高兴,因为父母是理解他们的儿子的,在他们眼中海涛就是个小大人,所做的决定他们都会尊重。他们理解,知道海涛做的事一定有原因。虽然这是个人生中的大事情,但父母还是没有过分的追问,至少是没有当面的过分的追问。他们知道海涛有一定的原因。只是劝海涛好好再想想。至于当时他们到处打听海涛为什么不上这件事是海涛退学三年后从别人口中才得知的。海涛不上学的原因也是三年后才告诉他们的。但当初海涛的自动退学却不被老师与邻居理解。很长一段时间,遇到村里的人听到的最多的是那些惋惜的声音。老师也托同学捎话给海涛让他回去上课,以至后来在海涛去工地的路上碰到代过他课的老师,那种劝告还是不断。但他坚持当初的决定,离开学校。就这样海涛算是正式的进入了社会,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

一个建筑工人

1.做了一个泥瓦小工

这是海涛进入社会的第一个职业,打的第一份工,也是海涛这一生中忘不了的一段经历。也为他能在以后的各种环境下待下去打好了基础。他甚至现在很庆幸自己当初还好没有把第一份工作选择在工厂里,庆幸自己选择了建筑工地。在这里海涛学到了很多,也锻炼了海涛。但也给他造成了一些一生也无法磨灭的记忆。也让海涛真正的明白了:人,在这个世界里的渺小与不堪一击,生命脆弱到让人无法想像的地步,碰都碰不得。

退学回家待了一段时间,海涛就正式给父母提出要出去做事。父母看到海涛不上学的决心是真得已定了,无奈也没办法,就同意了。海涛当时是想出去闯闯的,只是没想过自己到底要怎么去闯,去做些什么,没想过,只是纯粹的想:不上学了,就出去做事,多挣些钱,让父母少点压力。其实那时海涛还是很幼稚,至少现在想想是的。本来村有很多年轻人都去南方的工厂里去打工了,海涛最初想的也是想像他们一样去南方找个厂子打工,但父母不同意,怕他刚下学,什么也不懂,一个人到外面作难。

想先让他到周边比较近的地方先找点事做。可是他刚下学,什么技术都不会,也找不到什么事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到工地上去做小工,搬砖,提灰等一些出苦力的活。刚开始海涛提出去做这的时候,父母很是不舍得,但在海涛的一再坚持下还是同意了。

2002年7月6号,这一天,在邻居阿根叔的帮助下海涛来到了市内的一家建筑工地,正式做了一名小工。海涛家在郊区,离市区很近,骑车子半个小时不到就可以到了,所以才选择到这来做。晚上可以回家,当然这也是父母所考虑的。

第一天,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海涛有点兴奋,匆匆吃了母亲在赶他起来之前就做好的面条,跟着阿根叔在淡淡的月光下就出好了,背后传来的是海涛母亲的叮嘱声。清晨的乡路是很安静的。唯有那些早起上工的民工们的自行车的链子声,偶尔也会传来几句笑骂声。那是民工为了打消早起的磕睡发出的。一路上,阿根叔不住的叮嘱海涛:上工时要注意什么,怎么给大工们相处,要怎么怎么注意安全,干活要活泛点,机灵点,什么的。海涛略显兴奋的应着。心想终于可以自己挣钱了。来到工地的时候,天已大亮,已经有很多的民工也赶到了,大家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都在天亮的时候赶来了。后来海涛才知道,这是规定,天亮就上工,天黑才下工。没有过多的程序,领工把海涛带到了4楼交给了两个大工,一个高高胖胖,另一个瘦高,面色很黑。都在40岁上下。领工让海涛负责给他们提灰,搬砖,和做一些杂活。海涛没被分到跟着阿根叔,海涛喊两位大工叫叔。当时他心里怕怕的,毕竟和他们不熟,自己又是新来的小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客套话,就那样木讷讷的,两位大工让做什么就卖力的做什么,两位大工也没有对海涛显现出过多的冷淡,但也没有表示出什么很大的热情,也许像他们这样的大工,小工是不固定的,是常常换的。一个上午海涛说的话不超过五句。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阿根叔从另一层楼里过来叫海涛一块去吃饭。见到那两个大工就跟他们提到了海涛,说海涛是自己带来的,刚下学,什么都不懂,让他们多担待多照顾下。两位大工这才知道面前这个缅甸的小男孩是阿根的侄子,高胖的大工和蔼的笑了笑:“呵呵,,阿根,这是你侄子啊,孩子挺老实,不爱说话。”黑瘦的那位接着话说:“阿根,这孩子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会照顾的。”看来阿根和他们的关系不错。海涛当时有点感动,说不出来的感动,觉得很是感激阿根叔和那两位大工。后来中午他们四个人在一块吃得饭,阿根叔出的钱。也没吃什么好的,就是那种街边的小摊上,大饼,两块钱的可以吃饱,有面汤,不要钱的。民工们都是吃那个,抗饿。工地上没设伙房,民工们自己出钱吃,那时大工是一天三十二块钱,小工是一天二十十块,含两块钱的伙食费。海涛一天只给二十,因为没干过,又是刚下学的学生,所以给开的少了两块,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海涛反而有点庆幸,本来没想到会给开二十块一天的,当时只想到可能一天会给个十五块吧。

下午的时候,由于有阿根叔打过招呼和中午在一起吃饭的缘故,两位大工热情了很多,第一次让海涛感受到了民工的淳朴。海涛与他们之间也开始有些话聊了。其实主要是两位大工主动说,海涛缅甸的被动回答。

“海涛,你多大了?”

“十五,,”

“咋不在家好好上学,跑这些做这掏力的活?”

“我学不会,不想上了,上了也白花钱。”

“呵呵,这孩子,白花钱,你不是学到知识了吗,学点总比没学好。”

“我脑子笨,学不会,不费那钱了。”

“你爸叫什么啊?”

“李振明。”

“哦,振明是你爸。呵,我认得你爸,和他一块做过活。人很好,实在,怪不得你这孩子这么老实。”

海涛嘿嘿的憨笑。

由于两个大工认识海涛的爸,热情又进了一步。做事时不住的提醒海涛,让注意点,工地上的很多技巧的东西也一点点耐心的教给海涛,这让海涛很是温暖,他没有遇到传言中那种大工喝斥小工,刁难小工的事,相反,让海涛感受到了社会最底层民工的淳厚与善良。

一天坚持下来,晚上回到家,父母已吃过饭,给海涛留的饭放在锅里。刚把自行车放在院子里的柿子树跟前,母亲就赶了出来。

“涛,累不?能不能撑得了?

“那些大工没刁难你吧?”

“没有,大工们对我很好,我跟的大工还认得我爸呢。”

在海涛提到有大工认得海涛爸时,海涛爸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那两个大工叫啥?”

“一个人别人喊他高胖子,另一个别人喊他猴子。”

“哦,是他俩啊,高建华,和孙敬明,好,好,他们都是实在人,跟着他们没事。”

海涛母亲扬着手中的围巾,甩打着海涛身上的尘土。

“洗把脸,吃饭去吧,饭在锅里放着。”

“嗳!”

吃过饭,洗了脚躺到床上,这时海涛才感觉到累,就这一个字,只感到累,海涛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一会就睡着了。就这样海涛的第一天工作算是过去了,也没有想过真正的有多苦,第一天给他的感觉就是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感到胳膊酸痛。但他没有告诉母亲,怕母亲会心疼,仍坚持着去上工。

月底时候,发工资了,那月海涛上了二十三天的班,他是六号去的,除去有两天下雨工地没开工,海涛没有耽误一天,领了460块钱,海涛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钱,拿到钱的那一刻海涛在心里对着自己说:“海涛,你长大了,你看,你能挣钱了,你可以分担父母的压力了。”口袋里装着460块钱,海涛慢慢的蹬着自行车,一路上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有兴奋,有感慨吧,一个月的时间里,让海涛对这个职业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与感受。这个职业让海涛感到,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苦”字是再贴切不过的了。一天到晚做的都是力气活。那种在清冷的早晨,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冒着冷风匆匆赶去,白天忍受那烈日的暴晒,有时热得喘不过气来,晚上披着星光在邻居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才赶回家,村子静得只能听到三两的狗叫声。每一张民工脸上都刻满了风吹日晒的印痕。每个民工都有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海涛找不出什么好的词语也描绘民工的辛苦,只知道自己现在也是一手的老茧,在最初的时候,茧子刚生的时候,早上上工时,手一碰铁揪,那个手就生疼生疼的,那时很是羡慕其他工人们有那么一双不怕磨的手,现如今海涛的手与他们一般无二了。但让海涛也有了些许的伤感。他感叹到钱的来之不易和父亲撑起一个五口之家的艰辛。这一个月来,海涛饭量大增,皮肤晒黑了,人也瘦了,不过身上的肉也结实了许多,比以前更有力气了。海涛也真正的尝到了劳动果实,这果实是海涛用汗水一点一点的浇灌出来的。他尝到了不再靠父母的喜悦。

披着月色,海涛回到了家,把自行车放下,父母在堂屋里聊着什么,海涛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

“妈,我发钱了,今儿发了460块”海涛把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递向母亲。

海涛的母亲慢慢的伸出那双粗糙的手,接过了海涛递过来的那460块钱,接得很慢,眼神中流露出对儿子心疼的目光。她也看到海涛在这一个月里瘦了,黑了。家庭的负担苦了海涛这孩子。

“饭在锅里放着呢,你洗洗去吃吧。”父亲点燃一支烟。

“嗯!”

海涛是高兴的,虽然这一个月很累,但事情如他想的一样,他的退学终于可以帮到家里了。

母亲慌忙走进厨房把饭给海涛端了出来。吃过之后,海涛坐在堂屋看电视。母亲走过来递给海涛一百块钱。

“涛,给,装着,到时想吃点啥就买点,干活累了,就吃点好的。”

“妈,我不要那么多,还和以前一样,我一天就装2块钱就行了。”

“拿着,这是你挣的,你得多花点,想吃啥就买。”

“那把那零头六十给我吧,拿多了也没用,丢了就麻烦了。”海涛不想挥了母亲的意,只同意要六十块。母亲没法就把那一百收了起来,把六十块给了海涛。其实海涛是很省的,平时中午吃饭的钱海涛都是从父母床头柜子的抽屉里拿的,父亲让他自已拿,能花多少自已拿多少,在吃上从来不吝惜钱,但海涛每次就只拿两块,多一分都不拿。海涛把十块的放在了身上,那一张五十的被他压在了铺盖下面。躺在床上,海涛心里打着算盘在想:“照这样下去,一年也能挣不少钱呢,那样父母就不会那么的辛苦了。”

9月中旬的时候海涛被调到了另一个工地,工资也涨到了正常小工的一天二十二块,因为海涛有力气了,不比那些小工少干活了,所以领工就把他的工资给调高了。其实海涛是很不想换工地的,在这里一直跟着高胖叔和猴子伯已习惯了,他们对自己好,怕换个工地不如在这里干的顺心。但领工这么安排海涛也没法,只有听从,但没想到这次来到这个工地,才让他感觉到之前吃过的苦根本就算不得苦了,这次才让他更深一层的体会到做民工的那个苦,多年后海涛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都还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次来的工地,不像先前的那个工地,之前的那个工地是个学校的宿舍楼。这里是一个私人的住宅楼,有三层,要翻新,在一个小区里,前后左右都是楼房,就门前一条窄窄的过道。要做的就是把门两边的墙重新粉刷一下,再者重要的就是里面了,室内地板要重新铺,还要加墙隔道的。很是麻烦,论说如果是在大的建筑工地这不算什么,可这在小区内,空地少得就没有,很多建筑用的设备工具在这里根本就没法用,很多东西都弄不进来。像铺地板用的黄沙,水泥,地板,加墙用的砖,大车只能放在小区门外的一点空地上,小区内根本就进不来,也不让进。没办法,只有用那小推车一点一点的材料拉到那个房主不大的小院里,加海涛三个小工,四个大工,拉了二天半才算把要用的材料差不多拉完。还不知够不够。这还不算什么,毕竟是才把材料弄到院子里来,因院子小,又在小区里,往楼上运送材料的升降机根本没法装,这就是说还要把这些材料再一点一点的搞到楼上才行。这不能像刚开始那样停下来7个专门运了,大工们要马上开工,这些事让小工们做,这些天让海涛真真切切的感到了累。每天一大早赶来,三个小工把一天用的水泥先搬到楼上去。是上楼,没法两个人抬,就一个人背一袋往上爬,100斤啊,16岁不到的海涛就这样每天陪着另两个小工一袋一袋的往楼上背。一天来回跑六七次。做完这些还要马上把黄沙送上去,黄沙是不能再背了,那工作量太大了,而且效率低,他们就想了个办法,在楼房的前面靠窗的地方搭架,一层到二层中间搭一层,二层到三层中间再搭一层。搭的每层上都铺块铁皮,各层站个人,一铁锹一铁锹的把黄沙甩上去,要配合的很好才行,各层都要跟上节奏,哪个慢了的话,那层沙子堆的多了就要塌架。要抓紧时间把一天用的搞上去,不然耽误进度,一天要搞好几吨,海涛是站在第二层,一个不满16岁的男孩就那样一铁锹一铁锹的跟着另外两小小工的节奏甩着,站两层,可以想一下要比在第一层往第二层甩要累的多的多。常常海涛甩完一阵子累得的腰都直不起来,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别人能做他就得能做,他和别人一样的工资,不可能自已不做或是挑轻的做,海涛也不会这样要求。就这样撑着,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海涛没有告诉父母,但父母发现他每天回到家吃了饭倒头便睡,他太累了。这些天里海涛太累了,除了把黄沙搞到楼上之外,还有就是,这房主用的地板是那种800cm乘800cm超大型的,快一米,这个可搬不多,一次只能搬两块,还得小心点,弄碎了要赔不少钱。他要不停的搬,一天下来几乎就没有休息的空。虽然大工们让海涛他们不要急慢慢搞,但三个小工谁也不敢慢一点,哪天进度慢了,经理过来就要狠骂,经理是个出了名的黑脸,动不动就骂人。听民工们讲:如果不是他这里从不欠工人工资,照他这脾气,早就没人跟着他干了。海涛明白,谁不想碰到个不欠工资的老板呢,老板话说的再好听,不给你结工资还不是一样落个臭名。所以海涛也不敢过分的偷懒。

就这样坚持的干着,大概持续了有二十几天。这二十几天里,海涛更加的能吃了。有一次,房主也许是看这几个工人太辛苦了,中午的时候把饭菜搞的好了点,真接从外面买来的,一份辣子鸡,一份凉菜,外加一人一瓶啤酒,不吃馒头了,换了烧饼,一块钱三个的那种,夹上狗肉是不错的美味,不过没狗肉。开饭的时候,没桌子,几个人直接把菜放在了地上,每人找了块包地板砖的纸皮垫着坐下围在一块吃了起来。这是不错的伙食,民工平时是怎么也不舍得吃这么好。难得房主这么大方,那次海涛吃了十三个烧饼。啤酒给了一个大工喝了,海涛不喝酒,从来不喝,天生的与酒无缘。一碰酒浑身就通红,能把胆小的魂吓跑,有时海涛也会很纳闷,怎么会这样呢。别人都说喝酒身上红的人很能喝,可自己却不行,就算是喝一小杯啤酒,也会头痛半天,所以,海涛一直对酒比较忌讳,不喝,任谁劝都不喝。七个人就着两个菜吃了56个烧饼,直把买来的烧饼吃完。那天好像大家都很累,比往常吃得更多,吃过之后干活更卖力了,也许是那顿饭的缘故吧。这个活是经理接的一个私人的,据海涛听大工们讲,好像是一个退休了的,还有点权利的干部的房子,是免费帮他翻修的。经理图的是以后好找他办个什么事。唉,这社会,在中国不能走直线道,要曲线,先礼后事,呵呵,,这种事风绯全国的各个角落,百姓眼睁睁的看着。不过经理接了这个活,让七个人也着实有点心喜。海涛也是这么认为。也许是经理不收一分钱让房主过意不去,承诺管饭吃,经理也挺仁义,伙食费照给,不扣。这样七个人每人一天就可以省下两块的伙食费。海涛算了算,照这样一个月可以多拿60块。另一个让海涛高兴的事,就是这家房主是个很有学识的人,家里放了很多书,各个方面的都有,海涛常常趁吃完饭稍稍休息的空闲拿来翻看。后来房主发现了,很乐意的送了他几本,让海涛高兴的不得了。要是他自己就不舍得买那么厚的散文集,小说什么的。

后来,海涛又不断的在换工地,基本上都是在一个工地待上个十几二十天的,就换另一个,不过都是一个老板的,经过这些日子的吹晒,海涛成了一个地道的小工了。一个建筑工地上地道的小工了,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那些日子虽然很苦,但海涛坚持着,民工们都是很好的人,工作中给了海涛很多的帮助,是他们的淳朴,也可能是海涛的实在与卖力,从来没有人吼过他,也没有哪个大工不愿意要他,倒是他们一致的劝海涛离开,去找个好点的活,不要小小年轻就把青春定在了这个又脏又累的工地上。海涛真得很感谢他们。

11月份吧,海涛领了10月份的工资没几天,那次领了660块(因一次朋友的聚会他休息了一天)。那次是经理接到了一个发电厂的活,是把发电厂每天烧煤发电用过的煤灰从锅炉的下面用车拉出去。那个发电厂离海涛的家不远,开车也就不到二十分钟,当时工地上的车一时抽不出来,经理就问有没有谁愿意把自己家的车开来拉,一天72块,车50人22,海涛一听有那么多工钱,刚好家里也有车,就是那种大的机动三轮车,在家闲着也不怎么用,不如开过来拉,一天可以挣72块,很高的工钱。除去一天用的车油可以有50块的进帐。于是海涛就提出他可以把家里的车开过来拉。本来另一个民工也想来拉的,也提出来了,或许是经理看海涛做事勤快的原因就把机会给了海涛。回到家海涛把这事一给父母说,父母也很高兴,毕竟可以多拿点工钱,并且当时以为拉个灰也不会有多累。之后海涛就把家里的车开到发电厂拉煤灰了。

那么大的一个车间里,有十来个锅炉出灰口,一个挨着一个,距离刚好可以开进一辆机动三轮车。锅炉的出灰口是从车间顶上砌下来的,上面就是大锅炉。里面燃烧着的就是煤。每个出灰口离地面有2米左右。有时候没人去拉,或是煤灰太热就直接放在了地面上,然后工人就再装到车上拉出去。如果不是太热的话就把车倒进去,直接到出灰口去接。如果刚好去的时候是放在地面上的话,那车间里的环境就是不一般的差,就跟大冬天上大雾一样,什么也看不见,都是灰。海涛他们是外来的打杂工,电厂不给提供口罩,只有赤口在那里猛吃灰,常常出来时都成黑鬼了。光脏还不算,还有就是一个热,那个热有种能把人生生烤死的味道。有的放在地上的煤灰还冒着火星,看着红通通的。里面就像是一个大蒸房,能把你烤的刚出来的汗还没来得及流下来就干了。拉这个一天最少要跑二十五趟,加上海涛一共是三个人,海涛要跟着帮忙装,一天要发动车子50次,每一次为了省油都要把车子熄火,装卸完了之后再发动,这一天光发动车子就是个很费力气的活,还要帮着装,又是那种环境下,海涛有时累的下班都没力气开车了,海涛这才明白这72块一天的活并不是那么好拿的,虽然很脏很累,不过海涛还是在坚持,海涛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钱,纯粹的为了钱,为了那一天72块的高工资,为了能给家里多补贴一点。因为太脏太累,那时候海涛学会了抽烟,那年海涛16岁,学会抽烟是因为一次海涛被灰呛的直咳不止,一块做事的老连告诉海涛,说抽着烟就不会感觉那么呛了。于是海涛就试着抽烟,反正不管有没有用,海涛学会了抽烟倒成了一个事实,海涛的父亲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他父亲本身也抽烟,而且很厉害。因工资不高海涛不舍得抽好的,只抽那两块一包的,他很少给别人烟,心疼钱,一包烟要花去他一天的伙食,一个月要不少的钱,不过还好,大家都有,也都没有什么好烟。没必要天天给这给那的,说到伙食,电厂周围没有卖大饼的,海涛就吃一块五一碗的面条,只放些葱花的那种面条,外加三个馒头,五毛三个。日子就这样过着,天气也开始慢慢的变冷了,早上起来车已没有那么容易发动了。路上海涛也能感觉到风的刺骨了,手有时也会冻的发抖。

一块做事的老连受了伤

2002年11月23号的那天,一大早海涛就发动了车子出门了,走到旁村路边的小店还停了一下,买了一包三块的红梅烟,正要走的时候看到一块干活的老连从路北的油路骑着自行车过来,海涛就等了一下他。老连把自行车放在的三轮车的后厢里,在前面和海涛并排坐着,路上还开玩笑的说:“老连叔啊,你可够早的,我开着车才和你打个平手啊,这个敬业的劲啊,好!”老连哈哈大笑:“我要是晚了,不是让你这个接我的司机侄子久等。”两人同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车子往南的电厂驶去,海涛换了三档,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刚好天也亮了。另一个叫老卢的还没来,可能要晚会才能来。

进到那个大车间,刚好地上有两堆放下来的煤灰,老连就说:“咱们先装吧,”海涛就接住:“行,那就先装。”海涛把车倒到了煤灰边停了下来。老连走到离灰堆不远的地方点着了烟,扔给了海涛一枝,海涛差点没接住。海涛把烟叼到嘴里,歪着头正要点上,只听“哗啦”一声,海涛吓了一跳,当时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出事了,海涛转过头看时,老连已倒在一堆红通通的没燃烧尽的煤灰边晕了过去,满身是煤灰渣,还冒着火星。海涛大叫一声:“老连!”顾不得还在下放的炽热煤灰,迅速的跑了过去,抓起老连把他拖到了一边。老连一身全是烫伤,衣服都焦了。海涛吓得不知所措,只大声的叫着:“来人,来人,,,,”这时老卢刚好来到,推着车子站在门口,看到车间城的情景扔下自行车跑了过去。

“咋的了?咋的了?”看到老连晕倒在那里一身的烫伤,老卢对着海涛吼道:“快去叫人!还傻在这干嘛!”他马上抱起老连就要往外走,顾不得烫了。海涛这才从惊吓中醒过来,飞一样的跑出去。刚出门口,正好碰到来巡查的锅炉工。后来在锅炉工的帮助下老连被送进了医院。

老连站在了出灰口的下面,没在意,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了,那个封盖实然一下子开了,煤灰刚好落在了老连的头上,一下子把他给烫晕了.最后造成身上多处烫伤。脸上烫了一大块。那时什么都想到了,脏就脏,累就累,热就热,可是就没有想到在那种地方做事是那么的危险。就是安全没有注意到。出了那么大的事,父母的那种担心是让别人无法再劝动的,极力反对海涛再干下去。就是没有出那件事,天又慢慢的冷了父母是不舍得海涛在这么冷的天还出去做工,心疼自己的儿子.之前就说过,只让海涛干一段时间,天一冷就不让海涛干了,一切等过完年再说。就这样海涛领了23天的工资,总共是1600多块吧,记不清到底是多少了.就离开了那个建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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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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