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丨铲锅灰

文／江浙一兵

图／来自网络（侵删）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孩子，好多都见过父母和自己铲锅灰的经历，如今却成了一种难忘的回忆。

儿时的农村人家用的都是土灶台，一般人家土灶台上有二至三口大铁锅，因烧的是稻草、麦秸和柴禾，烧火的烟尘除了经烟囱散发外，很大一部分会吸浮在铁锅底，于是需要经常铲除锅底灰，否则会多耗燃料，且煮饭炒菜的时间会被拉长。

铲锅灰一般人都不愿意干，铲一个锅灰费时费力不说，还会搞的灰头土脸的，特别脏，一不小心擦把汗，就会弄成个唱戏的大花脸。

儿时，我经常看见母亲铲锅灰，一般半个月左右铲一次。铲锅灰时，先要把大铁锅在土灶台上小心奕奕地端到地上，在地上放一把稻草，把铁锅倒扣过来，锅的一处边沿压在稻草上，然后拿一把废弃的铁锅铲慢慢蹲下，从锅底到锅沿旋转着铲起来。

铁铲子每铲下一道，就能看到铁锅的原色，铲出的痕迹宛如一条跑道，一铲铲下去，＂嚓嚓嚓＂的声音有些刺耳难听，铲完一口锅，少说也得有三五十铲，铲得人满头大汗。第一遍是粗铲，第二遍细铲，只铲的锅底发亮，一口锅的活儿才算完成。

铲完的铁锅再装上去也得有点技巧。要顺着稻草一边的锅沿把铁锅翻过来，两手对称端住两侧锅边，轻轻提起安放到土灶台上，再顺势把铁锅转至严丝合缝为止，灶膛烧把火检验一下是否跑烟，这样才算大功告成。

在农村形容他人长的黑，一般会说：＂长的像个锅底灰了！＂别看锅底灰黑，它却是最好的有机肥，每次母亲铲完锅底灰，都会用畚箕扫起，洒入自留地韭菜行中，韭菜会长得特别好。

农村人喜欢热闹开玩笑，尤其是谁家娶媳妇做大喜事，公公婆婆是亲朋好友戏耍的对象。公公扛个掏火耙，戏称＂耙灰公公＂，婆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势的人会悄悄地摸一把锅底灰，趁公公不注意涂摸在脸上，引得现场的人哄堂大笑。这是老家的一种结婚习俗而已，无非是图个热闹和喜庆。

铲锅灰的活儿我也干过，一般地都是二姐秀风和我合作。端锅、翻锅的活儿由二姐完成，我主要负责铲锅底灰，也许是力道不够，或是不得要领，我一铲子下去只见浅浅的一层，一铲子宽度的锅灰，我少说也得铲上三五遍才行，且铲成了大花脸锅。二姐见状，只得又重新铲上一遍才算合格。

记得有一次我在试着端锅时，不小时扑通一声摔到了硬地上，好在没有摔碎，仔细瞧有一条细缝，吓得我哭了起来，二姐则一个劲地安慰我，把锅放进了土灶台上。母亲晚上煮晚饭时，发现烧火时锅底有水渗出来，再仔细查看，才知铁锅漏了。母亲询问我们姐弟俩，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想母亲一定会大发脾气，不曾想母亲竟然是安慰起我们来。

这件事虽然过去30多年了，但一直令我记忆犹新，我想母亲一定知道我们不是故意的，诚实让母亲更爱我们。

完稿于2021年9月28日弁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