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岘儿湾梁山上的风》

散文——《岘儿湾梁山上的风》

文/李小强

在通往故乡的路上,有一条南北走向、长不足一公里的山梁——岘儿湾梁。

  岘儿湾梁,概因其地形特点,加上梁下湾里有一村庄而得名。岘儿湾村,也是我们的邻村,且鸡犬相闻,村民常往来。

散文——《岘儿湾梁山上的风》

  岘儿湾梁,和故乡的许多山梁一样,既没生长奇花异草供赏,更无什么古迹名胜可观,而有的尽是千年不止的、西北小村常有的那种山风。岘儿湾梁上的风,疾,瘦,冷,硬。一只受惊的野兔被风裹着,从山梁上“刷”地一下掠过,便不见了踪影,缓步的老猎人便要背着干粮寻上半天。弱不禁风的一声雀鸣,如同风中射出的子弹,只“嗖”的一声,转瞬即逝,似有却无。最是那几根大幅弯曲的电线,好似快要挣断的琴弦,发出歇斯底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呜”劲响。虽说山野是草木的天堂,但岘儿湾梁上很少有茂密的草棵,偶尔有几株家乡的梭梭和冰草,紧紧地贴着地面,似乎就是长风细细斜斜的瘦影。即使那路边最常见的白杨,不知长了多少年,依然难成栋梁。风的冷,是不用说的。纵是在盛夏,当你经过岘儿湾梁上的时候,绝对没有一个是闲庭信步的,都得下意识地将衣襟裹得紧些,再紧些,匆匆而过。秋冬之际,那风更是整天吹着强劲的口哨,甚至多时还夹杂着大粒的雨雪,如同一抹抹飞行的毛刀,直将你红红的脸蛋当果皮狠削,钻心的疼;或似无孔不入的幽灵直往你的袖筒里钻,领豁里灌,好像风儿失魂落魄似的,比人更急、更冷——于是,过往的男人总要将双手互伸袖管相偎取暖,妇女们则常年戴一条褪色的三角头巾,只有那“不怕冷”的顽童,即使破裤烂鞋,鼻涕邋遢,寒噤连连,也不无几多憨厚的亲昵和丑丑的可爱。岘儿湾梁上的风生硬硬的,就像那肆意的飞沙走石。那两棵两人合抱之木的酸梨树,虽经无数狂风暴雨变得身躯佝偻、沧桑斑驳,但它们一直顽强地相依而立,终而定格成时间的丰碑。尽管抽芽得迟些,但年年春夏自然也是老树发新,叶茂枝繁,偶尔还会果实累累。但那树上的梨子断断是不能吃的,因为风把水分和阳光催促得无以驻足。要是经不住鲜红的诱惑而迫不及待地一口嚼下去,迎接你的只有凝眉咂舌和那干涩的苦——一如久藏在童年时光里难言的酸涩记忆。

散文——《岘儿湾梁山上的风》

  虽说“女人半边天”,单就当地俗语“岘儿湾梁上刮南风,婆娘撵着打男人”,足见这风的泼辣和厉害。

  然而,不管怎样,自古至今四岭五山的农人,南来北往的商贾和络绎不绝的车马等,他们或扛着农具牵着牲口,或挑着农产品拉着各色货物,依然顶着风雨经年累月在这条梁上川流而过,虽有无数不为人知的百姓故事被历史的风尘淹没,但他们为了生活,为着心中的希望和梦想,硬是将一条乡间的羊肠小道踩成了大路,踏成了宽敞的柏油马路,进而蹚出一条新时代通向幸福的康庄大道。其实,无数故乡的子民,就是这风中的一粒粒籽实,虽不茁壮,却也坚强,多少个冬去春来,在贫瘠的故土上深深扎根,一辈一茬,生生不息。

散文——《岘儿湾梁山上的风》

  岘儿湾梁上的风——故乡的风,再疾,也赶不上行人前行的脚步;再瘦、再冷,也抵不了充盈心中的暖暖乡情;再硬,也硬不过父老乡亲历经风吹日晒、岁月洗礼的铮铮铁骨。风只能无奈地将那康健的黧黑和韧性的褶皱镌刻在每一个农人的脸上——如风中绽放的一朵朵野菊,虽不妖艳却也带着生命独有的灿烂和美丽。

散文——《岘儿湾梁山上的风》

时过境迁,虽早已人到中年,但每当在呼啸的风中经过岘儿湾梁的时候,我都会回忆起一个个熟悉和陌生的面孔,还有那背着母亲亲手缝制的花书包,穿着粗布鞋瑟缩地和玩伴们一起风来雨往的情景。当此时,“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亲亲故土”爱得深沉!

——2018年09月17日《定西日报·文化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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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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