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家墙头上的一棵吊兰

我应邀过山那边赴一场江南的婉约花事,不期而遇的邂逅,已在雨水微丰的初秋。细雨濡濡,类于润物无声的那种,让人在心底有小小的感动。

一帘梅雨,几卷荷风,其实已经足可消夏。

汝是何人到此乡?我初见你时,你正寓寄于断垣上静邀风月。炎炎的夏季,你娇弱的枝叶不胜其暑,叶尖部分多已焦黄断落,叶边亦已成赭色卷起,让人顿生怜悯。

是谁信手移来,置你于这让人遗忘的残壁之上?他们以为你就像旁边生长着的太阳花,骄阳越烈,即越娇艳。他们怎能知道,阳光于你,有着怎样的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我见你体无完肤,你必定曾是苦苦挣扎,想把根须和思想一同深植泥中。而脚下的土地,少血质的土地,他们给你给得如此吝惜,不足以生存。也许,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并且认为这些土地,已经足够让你生如夏花,并且绚烂在任何一季?

而你就真的满足,以为生命如寄,也就是这样,有天有地,有风有雨,有太阳有月亮有星星,已了无遗憾。风来可涤胸,雨来可濯足。而风雨之外,他们就不理你了么,以为你自能偏安一隅,静听生灭,独写寂寥?

我知道,你曾是如何的努力,努力把生命延伸出墙外,青青的两枝,带着春意。我不愿意也不忍探出头去,只是希望,目光无所企及的,会是你融融的春天。或许,在你生命的那一头,会有小小婵娟初开如玉,明媚一片?

我吻你。轻掬你在手,便是这样短暂的指尖相触,也能让我一时平静。我愿为你遮骄阳,挡风雨,愿和你一起在有月的夜晚把故乡的歌谣浅唱,在无月的夜晚把满天的繁星细数。

而我终于还是流泪了,脸上一片烟雨凄迷。相信我的眼泪会比夏雨稠密比春雨缠绵,也会在你坚强的心底形成郁结,让你今生无法化解,任由缘生缘灭。

我想，我是要叹息了。

0823.凌晨3：00 西园窗下。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