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追赶春天的脚步

（三）在春天里活着自己

在我经常去的园林里，有的地方荠菜密密地铺了一地。

当我还把注意力集中在高大或者小巧的林木身上时，这最普遍也最不起眼的小东西，早窜出了细茎，向宠爱着万物的春天交出干净而又圆满的答卷。

你瞧我的脚下，晨起的微风中，有一朵轻轻颤动着的小小白花，似乎正用我听不见的声音，回应着或高或低的鸟儿叫声。

这个春天，是我追春的第五个年头。

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眼睛总是看着天空，三月里，北归的大雁，在我的期盼中从天空飞过。飞到哪里，五颜六色的幕布就会被拽到那里，杏花，桃花，梨花，樱花蹁跹着赶趟。

我的眼里已经装满了颜色，哪顾得脚下这不起眼的小小荠菜。它们的春天似乎和我无关，除了早春，我仅仅知道饭桌上的它们是美味的，余下的时间，根本没有过多地想到它们。

但被人时时消耗的它们是先知，早就明白了自己的责任。看！就在那棵最美的海棠树下，人家又搭建起舞台，披起洁白的婚衣，一个轰轰烈烈的集体婚礼正在悄没声地举行。

荠菜，千百年来，在青黄不接时救活了多少人，这是用不着考证的。荠菜用它的“初心”，点缀着人类发展史的美满，成就了自己“救荒菜”的美名。而人们在欣赏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朵时，又有几人去欣赏它的朴实无华？

荠菜，生活在别人脚下，一点空间，几星土粒，用被抛弃的腐叶，成就一个最朴素的生命传奇，行迹遍布天南地北，恩惠洒遍尘世角落，它和植物界里的每一种小植一样，让我有了佩服的理由。

可遇不可求的完美，世上几近没有，没有就没有吧，做不了高大的乔木，甚至对小小的荠菜也高山仰止，那没关系，就做一棵最不起眼的花草吧，点缀一下大地，也算我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