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牯牛（又叫号牛）的尊严与命运

还是在文化大革命的初期，那时候在农村里秩序还是比较稳定，只是极左思潮泛滥，有时达到巅峰。举例说就我表哥而言，本来养了一头集体的黄牯牛，养牛要成分好的农民，勤劳割草饲养的本分农民。表哥是贫农成分，娶的表嫂是西路红军遗孀的女儿，只有这样的家庭才配给集体养这样高达、雄壮、威猛的牛，这条牛据说是本地空山黄牛的母牛与进口荷兰的公牛种牛杂交产品，但是除了它高于本地的品质以外，还天生一副好的嗓子，常常在夜晚村子里寂静的时候，高亢的呼唤声，传递到未睡觉或浅睡中被惊醒者的耳朵里，感觉到这条黄牯牛的特别的个性与特长，那就是让人想到过去的军号的声音，于是村民就给它送上一个外号（绰号）：号牛。

号牛是集体的种公牛，还要给生产队创收，据老队长说，每配一次种，就会收10元钱的费用，养牛者得2元，用于给公牛补给营养的费用。所以这头号牛不仅在本村闻名，就是在邻村，在与之相邻的县的村里，都很有名。记得一位伟人说过，牛是农民的宝贝。这头耕牛是本队里特别的宝贝，远近村邻的稀缺的宝贝。“但是，这头牛也有个怪脾气，”老队长曾经介绍说，“它可不是一般的公牛，牵来配种，都会如愿。它的确是一头会发现长的漂亮的母牛，有好几次，邻村牵来的母牛虽然处于发情期，在专门开辟的配种场地乖乖等待，可是这头牛似乎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退回到草地去吃草了，如果强行去拉它，它就用牛角去顶人，鼻子发出呼呼地响声，怪吓人的。所以，后来队里作出决定，凡是号牛不理的母牛，就让别人把母牛牵走，否则，牛发怒，伤了人队里赔不起。队里专门开会制定了不能为了赚钱，而强迫号牛，整发生人命关天的事情。”可是，就在队里开会作出决定后的某一天，号牛因主人跟客户的一场阴谋，让号牛的悲剧发生了。

“号牛也太倔强，做都做了，结果，咋还去自杀呢?”老队长点燃旱烟锅，缓慢地说，“号牛主人在那天遇到临县的某村的一个亲戚家牵来的一条黄母牛，可是，号牛眼睛看都不多看，就折转身离开场地，径直回圈舍里了。怎么办呢?”老队长沉默良久，缓缓地说，“那个畜生本来就回没事情的，因为队里作了规定的，不能强迫号牛配种，发生的后果主人要负责。可是，公牛的主人与母牛的主人是亲戚关系，又大老远来的，还是想个瞒天过海的办法，两人商量先吃午饭，在过了几个钟头后，用黑布把号牛的眼睛蒙住，然后换一个场地实现配种，果真在另一个陌生场地，可能由于雄性号牛的本性冲动，居然就实现了配种的目的。这下两亲戚就高兴的忘乎所以，还在开玩笑说，号牛再撅再厉害，还是敌不过人的主意。于是，主人就把蒙眼睛都青布帕子给牛头上解下来，可是，号牛一看是先前那条母牛，猛然发出长啸的号声，充满悲切哀伤，然后挣脱鼻绳，四蹄腾空，飞奔而去，直接冲向陡峭悬崖边，跳下去了，两个人目顿口呆之后，号牛的主人反应过来后，爆发出呼天喊地的恸哭，牛的悲剧之后，可能主人的悲剧开始了”。老队长说，没办法，队里的规定，后来让表哥陪500元人民币，表哥不分白天黑夜地团石磨、打桶、种旱烟，各种技术活儿都干，只要能挣钱，这样子下来，不到五年，队里赔偿号牛的钱终于还清，可是，不久因患癌症，去世了，表嫂也带着不满10岁的孩子改嫁，到远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