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城的孩子

文/张兆红

“金枝铃/跑马城/马城开/要哪个/哪个有劲哪个来……”。童年游戏时的歌谣声，游荡在夜幕降临小伙伴们各自回家的归途中，慢慢消散在睡意渐浓的村庄，伴随着时光的远去，雕饰成梦的印记。

这个叫“跑马城”的游戏，对于70后的孩子们来说，是廉价到不需要任何道具，只要吃口饭能跑动便可以玩到激情澎湃。那个时候只知道疯玩，不明白为啥叫“跑马城”，为啥要像打仗一样分成两队人马。长大出村上学后，再没玩过这类儿时的游戏，也就任由它在脑海里生灭。而今重拾，缘于入夏随大荔作协的一次沙苑采风之行。

一直以来，生在河北边的人提起河南边的沙苑一带都是贫瘠与吃沙的苦。随着改革开放，乡村振兴，早已不在温饱线上挠事的人们，小资的生活追求中便多了吃喝玩乐等消遣的品质品位。沙苑在逐渐回归的自然生态环境下，映衬出西周秦汉无法掩饰的草丰马肥的过往，成为美丽大荔人周末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才入夏，正值草木繁茂，枣树成荫，一行文人接踵，踏至沙苑新茂农场。农场虽有人为创作，也是科学治理依势打造，未曾违背从灌草植被丰富，动物种类繁多的历朝牧马场，经过一片汪洋沉积出池涸沙徒、旱涝频繁的沙阜、洼、地、卤、滩、板、漠、池等，到广植防风治沙林的人进沙退新阶段。农场里有一置产业链成果的“竹子城”，解说的朱老师边讲边互动，“大家还记得’竹子铃/跑马城/马城开/要哪个/哪个有劲哪个来’吧，这里就是皇家的御马场，跑马城的游戏就是从这流传来的”。这一说，引得文友们侃侃热聊开来，有几个说一会儿组织大家来玩个；有说他们小时候说的是竹子铃跑马城；也有说是金鸡铃的，而我小时候玩的是金枝铃。无论什么铃，我心恍然悟到的是这个叫“跑马城”的游戏原来跟马有关。

采风已经过去些时日，可我的心总隐约里纠结着“跑马城”的游戏。趁星期天的清闲，百度了个“跑马城”，顿觉兴奋。跑马城原来是满族儿童玩的一种游戏。想啊，满族，北国人，善骑射、剽悍、骁勇，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常骚扰我秦地边境。难怪他们的小孩常常模仿他们的行为，也难怪此游戏能在北方流传。两军对垒，创城夺寨，败了被俘受人管制，赢了占为己有凯旋而归。这带有极其强烈的军事色彩的游戏，让我重新认识跑马城的歌谣第一句，应该就是百度解释的“急急令”或者我们说转音了的“紧急令”。

跑马城时，男女搭配高矮胖瘦敌我两队分匀，激战起来就不仅仅只开场喊得“紧急令跑马城……”的两句半。调皮是孩子的天性，认真是他们的无邪，他们有极强的团队荣誉感，会给“敌人”编出无数的花样，有极其狠的语言，有粗鲁的外号，喊名字是比较文明的敌人。

两军上阵，准备就绪，石头剪刀布分出那队先叫战。叫战的人站在两队中间的开阔地，领着本队人喊“紧急令……”本队的人齐声附合，当对方喊到“要哪个？”时，本队队员们就会齐声喊出一个经过商议的对方一个人的称号来。点到谁，谁就得出列，做“攻城”的兵。若不出列，视为“败阵”，须主动加入到叫阵队的行列里当“俘虏”。这时，“叫战”的人就可以胜利归队，第一回合结束。若被点的“将”机灵，会左突右闪，或声东击西，或佯攻试探、或突然袭击、或横冲直撞地寻找对方的突破口。如果憋足劲“冲”破对方一字拉开的队列，可任意挑选对方一个身强力壮的凯旋到自己的队伍里，壮大自身力量。如果连“冲”三次都不能打开缺口，便算战败成为另一队的 “俘虏”，须加入到人家的队伍中。也偶尔因对自己队友不满或者跟对方队里谁特别好的，就会出现故意投城或放城的，被其他队友看出来遭骂叛徒，过程跟打仗闹革命一样样。整个游戏活动如此反复，直到个个喊得声嘶力竭，“冲”得筋疲力尽，总有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的一队，或者夜幕降临妈喊回家，双方便意犹未尽的“消战”言和，再约下次决战的时间地点。回家的路上鸡一嘴，鹅一嘴热议着这场“战争”中的成败、胜负、得失，对立的敌意早被笑骂、指责、埋怨冲到九霄云外。

当年跑马城的孩子已年过半百，跑马城的游戏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唯有沙苑静谧的枣树林，依旧在清风摇曳中诉说着曾经繁华与荒凉的故事。北方几代人儿时欢腾的“紧急令/跑马城/马城开/要哪个/那个有劲那个来……”的歌谣声，也如炊烟般袅袅升空消散。

作者：张兆红

作者简介：张兆红，教育工作者，大荔县书法家协会、作家协会会员；渭南市书法家协会、作家协会会员。喜欢书法，以魏碑为主。文字写作擅长于散文、诗歌，常有散文诗歌见学习强国、今日头条、融媒体和大荔政府网、同洲网等。热爱生活，简单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