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南：开州名人林贵福

本文原发表《小说月刊》

开州近两百年出了三个大名人：刘伯承、李宗羲、林贵福。刘伯承自不必说；李宗羲当过两江总督；唯独林贵福，出了开州，几乎没有人知道。

林贵福是开州临江镇人，林贵福谐音灵鬼符。在开州，鬼点子多又好捉弄人的人，常常会被骂成“真是你妈个灵鬼符”。

林贵福小时候，和李宗羲是同学，很聪明，却不爱读书。

有一年中秋，盛山书院的掌院把林贵福和李宗羲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在后花院赏月，吟诗作对，掌院兴致极高时，指着盘中的月饼说：“龙凤饼。”

李宗羲立马就对答说：“鸳鸯糕。”

林贵福不答，只笑。逼急了，他说：“我……对，对，对个狗鸡粑！”

“狗鸡粑”，是开州土话，骂人的。掌院一听，气极了，吩咐下人把林贵福赶出了院门。人散后，掌院还气，心中怒骂：“不识抬举的东西。”

还没骂完，突然顿悟：龙凤，一兽一禽；鸳鸯，两禽无兽。“狗鸡粑”虽说登不得大雅之堂，却比“鸳鸯糕”来得工整得多。掌院抚掌一笑，气就消了，叹息道：“此儿难成大才，但也不可小视。”

林贵福母亲病重，父亲请来一神汉，忙碌一阵后，取走了十块大洋加一块腊肉。林贵福阻挡不了，气不过，就悄悄在神汉的背篓上系了一根麻绳，还在绳尾系两块笋壳。神汉赶夜路，听得背后有嚯嚯的响动，以为是鬼，念咒语挥桃木剑都没有用，走得越快声音越急，最后神汉被吓晕在山路上。早晨太阳出来，神汉发现了背篓上的秘密，羞愧难当，从此也就不再装神弄鬼了。

李宗羲进京赶考，邀林贵福一同前往，林贵福说：“功名利禄梦一场，何必他乡认故乡。不去！”

开州衙内听说林贵福很聪明，不服气，找到他，故意刁难，说：“听说你鬼点子多，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能在三天之内，让个女人给你提裤子，我就输你良田十亩，如果不行，你就输我，怎样？”

林贵福哈哈一笑，说：“那用三天？就今日吧！”

临江镇南有条河叫南河，河边有块麻柳树林，林贵福让衙内等人藏在里面看，不能出声，林外有一座浮桥。浮桥是川东一带的特色，小河中放入几个木蹬子，木蹬子之间搭块尺把宽的木板，木板相连，行人就可以过河了。若是有两人相向而过，那就必须得有人让到木蹬子上去才行。

林贵福找来几根稻草系住裤子，一手摊一砣嫩豆腐等着。不久，他看见一个妇人上了浮桥，就急忙钻出林子从桥的这头也上去，走到桥中间，那妇人见林贵福的样子，远远地就让到了木蹬子上。林贵福走到妇人身旁，一鼓气，嘭的一声，腰上的草绳就断了。那个时候人们都是穿的大腰裤，草绳一断，裤子一下子就掉到了脚颈颈儿。那妇人吓了一跳，差点掉入河中，看林贵福那个样子就羞红了脸，骂道：“你个背时鬼，砍老壳死的！”

林贵福装出无辜的样子，央求道：“大姐，行行好，帮个忙。你看我两手不空，豆腐又这么嫩，转不得手。”

那妇人前后一看，没人，林贵福垮着个裤子站在浮桥中间也不是办法，自己还过不去，就帮他把裤子提了起来。

衙内当着那么多的人打的赌，不好反悔，林贵福却将赢来的良田转赠给了盛山书院，掌院很感动，想搞个捐赠仪式，林贵福说：“不义之财，用在传义之地，功过相抵，不可兴师动众。”

林贵福胜了衙内，在开州的名气就更大了，但都说他是狗肉包子上不得席。一次，临江镇街上几个混混儿拦住他，说：“你不是会扯谎吗？你就扯个谎让我们听一下，如果不是谎，我们就不得放你走。”

林贵福急慌慌地说：“莫涮坛子，我那有时间给你们扯谎，今晚周老爷办堂会，请了两个戏班子，要我去帮忙打灯油！”

周老爷是临江镇镇长，混混儿们一听周老爷要办堂会，就放了林贵福，早早地来到戏楼前等候，直到天完全黑尽，他们才明白原来是上了林贵福的当。

林贵福在开州民间流传的故事还很多，就不一一叙说了。刘伯承、李宗羲和林贵福，他们在开州志里都有记载。只不过是，刘伯承、李宗羲记在正文《人物传》里，林贵福记在附录《逸事轶闻》里。

作者陈汉南，本名陈军，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开州区温泉中学教师。作品散见《小说月刊》《北方文学》〈幽默讽刺.精短小说〉〈河池文学〉〈微型小说选刊〉等国内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