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梦里梦外的情结

【本篇源自文如烟个人散文集《水净香自远》之情结小巷】

三月，春暖花开。

一如既往的纷乱，一成不变的安然，为自己写下只言片语，是我的习惯，也是兴趣所致。

人到中年，我始终如此，循着心中的喜欢，一路前行，即便偶遇风寒，即使邂逅美丽，心的轨迹却不曾有过明显的偏离。欣赏的仍旧欣赏，沉溺的依然沉溺，当然一些令我心生厌倦的细节我还是会刻意地回避着。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确是愚笨，不懂世故，不够圆滑，更不善掩饰，快乐和不快乐都写在了脸上；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幸运，即便笨拙，不懂世事，可我的心里好像住着一个“春天”，忽而细雨如愁，忽而柳绿花红，忽而春寒料峭，忽而草色葳蕤，她就像一位诗人为我打开了一扇扇窗，让我赏得万千旖旎；那里有水色江南的婉约，有信步田园的舒畅，有风和丽日的澄澈，有碧海蓝天的阔绰。

这么多年来，她不离不弃，始终驻扎在我的心灵深处，让习惯独处的我不觉得孤独，让喜欢安静的我并非寡淡；这么多年来，她成就了我浪漫的诗心，滋养着我诗意的情怀，以至于，恋着它的我安逸也恬适，随心也随性。　　

这一生，我想我是不会弃她而去的。

那日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在一座院子前，漫步流连。不知是院子里淡淡的清香飘忽而来唤醒了我的记忆，还是院子里悠幽的琴音拽住了我脚步，梦里，我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就那么站着，一声不响，兀自沉浸。待我醒来，使劲地回想着梦里的每一个细节，无奈，所有的如烟飘渺；好在，那座院子，那扇木门，隐隐绰绰，让我有着好久不见的感觉。　　

春来了，天暖了，回家的心更切了。这不是广告语，这是亲人的渴盼，这是游子的心声。

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又一次闪现出那个梦，还有梦里的那扇木门，因着久别而陌生，因着眷恋而熟悉的地方。

梦里梦外，我曾无数次靠近又转身；时光匆匆，我曾一次又一次地念起又搁浅的情结啊，如今，再一次被轻轻唤起。

古朴而幽雅，宁静且温暖。就像我记忆里童年生活的地方。那里没有车流人海，却有市井的自在与安然。

那里没有雕刻精致的栏杆和石桥，却有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若是有幸，还能遇见提着盆儿和水桶的女子，秀发轻挽，仨俩儿结伴着去井边洗洗涮涮；咿咿呀呀的木质门前，偶尔会撞见孩童穿堂而出，嘻嘻哈哈地奔跑着玩闹着。

那里没有旧时乌衣巷的沧桑，却有着吴侬软语的清欢，偶尔会听得货郎挑子的叫卖声，从小巷的这头传到小巷的那一头，那晒太阳的阿婆呢，也会凑着趣儿一般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这么多年了，那些曾在小巷里进进出出的身影，那风吹门楣的声息，那穿行而来的叫卖声，还有那笑起来满是皱褶，却习惯了唠叨的阿婆，他们早已消失在人海中了。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这是一首童谣，记忆中奶奶和姨娘都爱唱的童谣。而今行走风中的我，偶尔会想起，会轻轻地哼唱，任所有的在臆想中风生水起。

这么多年了，我时常念起我的故乡，我的亲人。那感觉仿佛就在眼前，就在身边。为此，我喜欢一个人，漫步在幽悠的小巷，走走停停，不为找寻，只为沉浸。

执笔于此，忽而嫣然。

这世间，没有一处风景，会久久常常，花开不败；这世间，确有一些情结能馨香久远，每每触及，仿若昔日重来，一如我梦里的所有。

文章作者：文如烟。已出版个人散文集《水净香自远》。喜欢在茶色里打坐，在音乐中沉溺，在文字间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