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货郎的诱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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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小货郎的拨浪鼓摇得越来越响，想必是这个小货郎是往这边过来了。

树兰轻轻地打开大门，快速地伸出头来看看，又赶紧缩了回去。几个小媳妇正围着小货郎，嬉皮笑脸的在打情骂俏，买不买东西都会纠缠一番。小货郎也毫不示弱，不失时机地拍了拍她们的屁股。才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小货郎每次来到这个村子里卖货，都会遭到这些年轻妇女的“骚扰”，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还因为他有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又亲热，见啥人说啥话，时不时还能来两句荤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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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兰家的院落虽然破败不堪，但是整体面积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大门，青砖青瓦的，门楼两边的砖头上还都刻着各种不知名的图案。据说这处宅子是以前老地主家住过的，生产队不舍得拆除，树兰她爷爷就抓阄抓到了。给他们家住刚好也挺合适，树兰爷爷上过私塾读过四书五经，她爹也是能识文断字的，他们家在附近几个生产队都算得上书香门第。

小货郎终于还是向树兰家的方向走了过来“鸡屎皮子王八盖，换针换线要赶快，没有钱的拿鸡蛋哦……”，小伙子嘴皮子还真是溜。别看年纪不大的小伙子脑瓜子却很灵，刚刚才割完资本主义尾巴就开始了货郎的生意，每天走村串巷的，可没少赚钱。

“橡皮筋咋卖？”树兰把大门打开，漏出了半个脑袋，乌黑的长辫子几乎都要垂到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问着小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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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这个是最新款式的，上面还朵小花，一毛钱一条，普通的是一毛钱6根”，小货郎说着话赶紧拿出一根带着红色塑料花朵的橡皮筋一边向树兰展示一边笑盈盈地盯着树兰看。树兰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那么好看的男孩盯着看，害羞地赶紧把头又缩了回去关上大门“不要了，太贵”。小货郎傻傻地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几乎每天都来这个村卖东西，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雪白的肌肤，乌黑的辫子，合身的天蓝色棉布褂子，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比那些想占自己便宜的风骚娘们强太多了。“看什么看啊，人家可是先生的孙女，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哈哈哈……”几个下地割草的妇女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二天，小货郎准时出现在树兰的门口“梳子、篦子、梳头油，姑娘用的手绢头，快来买来快来换，不买不卖不要钱……”。老远都能听得见小货郎的叫卖声，不大一会边上就围满了大人小孩，有换针换线的老大娘，有买雪花膏、梳头油的小媳妇，更多是是馋嘴的孩子，总是直勾勾看着梨膏糖。小货郎不时地看着树兰的门，可是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也没见大门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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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已经满了十八岁的树兰来说，听见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也是禁得住诱惑的，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不馋吃的也不馋穿的，唯独两个扎头发的橡皮筋也不是最要紧的，只是最近爷爷托人给自己说的亲事心里没底，都什么年代了，非要找个门当户对的，真是个老古董了。

此后的每一天，小货郎都会准时把挑子停在树兰家门口的路边，每天也都是一样的吆喝，一样的热闹，树兰也一直没有再出现过。树兰回想起第一次见大门货郎的那个傻样，不自觉得笑出声来了，幸亏父母都下地干活去了，爷爷在自己的房间里写毛笔字，一般也很少出来走动。树兰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弟弟，都还在读书，家里就这么一个孙女，一家人都很疼她，尤其是严格的爷爷，从小教她读书认字，虽然没真正在学校度过几年书，但是一些古书什么的都在爷爷的指导下学习过，只是前些年身体不好，就一直退学在家学做家务，一些农村妇女不会的绣花她都会，一家人鞋子、衣服都是她和她娘一起来做。不管对两个弟弟多放养，家里人对她都是有严格的要求。希望她能懂规矩，识大体，不要像那些没文化的姑娘一样，每天疯疯癫癫的，将来找婆家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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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兰每天就这么在家做着家务，也准时都能听见小货郎的叫卖声。每次都会回想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个脸上充满阳光的货郎比爷爷托人介绍的几个书呆子强多了，一个个像是没开窍似的，真像个大呆鹅。

突然一连几天，那熟悉的吆喝声再也没有听见，每天那个时间点树兰都会停下手中的针线活，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有几次甚至都跑到大门口趴在门缝里往外看，始终也没看到小货郎的出现。是生病了吗？还是娶了老婆然后不出来卖东西了，不可能，那么年轻，应该不会那么早结婚吧，看他那傻样，谁家的姑娘会嫁给他呀，肯定是生病了，或许过两天就好了，再过来时一定出去买两根橡皮筋，才不管爷爷怎么说，女孩子怎么就不能抛头露面了。树兰第一次觉得黑夜是那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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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功夫，树兰已经瘦了一大圈，连一向粗心的树兰娘都发现了，还以为是因为爷爷当家给她介绍对象的原因，一空下来的就劝树兰“嫁汉嫁汗穿衣吃饭，爷爷看上的准没错，好不好看的又不能当饭吃，再说有文化的人将来也不会跟你闹矛盾，差不多的就算了，你爷爷非要讲究个门当户对的，也是为你好”。每次娘对她讲这个的时候她都只是听着，从不反驳也不表态。（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