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节，父亲领回两个女人

“咳！咳！”我放下手中的碗筷，故意干咳了两声。对面的二妞向我看来，我使使眼色，便起身向外走去。

夜色好像知道我的心情，故意把黑压得很低很低，薄薄的风，似乎也不安分，扯着我的衣角，不一会儿，我便听到了脚步渐近的声音，我故意放慢脚步，她跟了上来。

春天的野外似乎格外清爽，在夜里能闻到一股乡村麦苗的青味，里面又混杂着泥土味。我掐一根麦叶，含在嘴里，有一股涩涩的味道，这是儿时的味，我顺势躺在路边麦田里，顿时压倒一片麦苗，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什么也不想，这种惬意很久没有过了。

二妞看着我的样子，没有说话，顺势坐在我旁边。捋了捋搭在她脸上的头发，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让我想笑出声。

我又顿了顿神情，“你和你姐来我家两天了，有啥打算？”

“没啥打算，就是来看看大叔。”

她心中的大叔就是我的父亲，我可不这样认为。我从四叔，五叔那里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而且母亲这几天心情明显不好。见母亲的样子，我猜测到了一些事情，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让我左右为难。

母亲虽然没有文化，可遇事从来不吵不闹，有时他们也会吵架，总是能听见父亲一高一低的声音，我便躲得远远的，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像没有事的样子，我也不便再说什么。

可是遇到现在这事儿，母亲便沉不住气了，找到我。

“儿子啊，你看看你爹，办的啥事！”母亲脸色阴沉。

“咋了？”我故意反问了母亲。

“你心里不清楚啊！”母亲微怒。

“妈，你别听别人乱说，我相信父亲！”我肯定的告诉母亲。

“可是……”母亲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他不是那种人，你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他的为人？”我再次劝解母亲。

“我可以相信他，但别人呢？庄邻会咋看他！唉！”母亲叹了口气。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至于我咋做，你都不要说什么。”我和母亲约定。

在农村，人言可畏。人是要面子的。终究母亲还是担心父亲，为了母亲，我得行动；为了这个家，我得亲自出马了。

那个年代，家里全指父亲在外建筑队上下苦力，全家经济来源靠父亲，而母亲在家守着几亩田地，等麦忙或秋收，父亲有时回来，有时不回来，母亲的腰腿疼痛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现在刮风下雨，就会疼痛。有时在地里干活，没个早晚，甚至中午带点干粮，也不回家吃饭，时间长了又落下了胃病。

家里几亩田地全靠母亲打理，特别是秋收，那时候不像现在机械化，不费力气，那时全靠人力。而我中考也是名列前茅，放弃了上高中，选择师范专业，一是可以不用交学费，二是可以提前就业，减轻家里的负担。三是就近入职守着父母，能帮忙。现在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父亲常年在外，现在也苍老了许多，那个时候，他年轻力壮，苦力活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叫过苦。父亲在军队六年，造就了他钢铁般的意志，还参加了唐山大地震救援，荣获个人二等功。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离队转业复员了。可父亲从来没有提过这些事情，这是我从他退伍证上看到的。而他身上的这些东西也时刻影响着我——从来不叫苦。

建筑队上是乱汉子场所，男子居多，女人及少。那年父亲在的建筑队来了两个女人——二妞和她的姐姐。后来听父亲说，她们是四川的，姐姐离婚了，妹妹二妞早早就辍学了，年龄和我一般大小，我那时刚好二十岁。

女子在工地上打工，很不方便，特别是单身女子。在男人多的地方，会起哄，谁见了都想打个俏皮，甚至有些年轻人，还想入非非。这里面就有我结婚的四叔和未结婚的五叔。父亲担心起来。

她们两个终于无法忍受老力们的调笑和揣摩，于是找了父亲做靠山。和父亲一起下力的男子，都了解父亲的性格，正直，仗义，有时脾气火爆，大家都尊称他为大哥，见有父亲的守护，老力们安生了许多。后来两个女人干脆认做了父亲的义妹。相互之间不仅多了照顾，也有了一份亲情。也隔断了四叔五叔念想。

等春节都回家过年时，一些风言风语便传到了母亲这里，最多的是从四婶那里传来的。不管父亲怎样解释，母亲都无法释怀，毕竟父亲那时刚四十出头，正是成熟男人魅力四射的时候，父亲一米八三的个子，像我二十岁的时候，正在部队，家里珍藏他许多部队黑白照片，那样子简直帅到无边。又经过部队锻炼，魁梧的身材加上军人的气质，四十几岁刚好是男人中的男人。

母亲不担心父亲，可她担心那两个女人。君无心插柳，就怕柳成荫。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春节过完不久，二妞带着她离婚的姐姐便摸到了我家，提前也没有一点信息。父亲心情大好，因为有义妹来看他。母亲心情低落，因为家里来了女人。

可笑的是有邻居居然站在门外偷看。父亲却不管不顾，用他的话说，身子正不怕影子斜。

即便是这样，母亲还是亲自下厨来招待她们，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们在家里已经过了一夜，眼见母亲情绪越来越低落。等第二天晚饭刚过，我便给二妞使了使眼神，她很听话得尾随我而去。

直到半夜，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领着二妞回到家里。她姐姐，包括父亲，母亲都没有没有睡觉。姐姐瞪了瞪二妞，进入卧室不知说些什么，反正感觉她姐很生气。父亲看看我，我也不理父亲，直接睡觉。

第二天早晨，父亲便把她们姐妹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