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病逝后,爸爸给我找了后妈,每天折磨她,是我最大的快乐

1

正月初四,天刚蒙蒙亮,外头的鞭炮已经响了第二茬。

鞭炮的碎屑在大雾里胡乱飞着,白茫茫一片中,红艳艳的喜服现了身。

看热闹的站了里三层外三层,时不时还交头接耳着,春梅只当听不见。

春梅是头婚,但陈立是二婚。

乡下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二婚头的流程得从中午开始。

也就是说,新娘子需在午饭点儿进夫家,婚宴也需安排在晚上。

可陈立却视规定如无物,坚持按新婚的路子来走。

这可给了人说嘴的把柄。

“这女人不简单啊,有手段,你看把陈立收得服服帖帖的。”

“可不是嘛,当年陈立可还说过终身不娶的话,这才几年啊,忘了个干净。”

“哎,男人不都是这么回事嘛。”

“就是说呢,你见过几个男人守节的?”

他一言你一语的,戳的陈立的女儿陈钰心窝子疼。

今天她爸结婚,她本该是最高兴的,却完全笑不出来。

鸡刚打鸣的时候,奶奶就捧着新衣服进房间,一边催她起床一边唠唠叨叨:“好孩子,今天是你爸大喜的日子,你看,这新衣服还是新妈妈给你买了送来的呢。”

闻听此言,陈钰劈手就将穿了一半的衣服从身上扒了下来。

“我就一个妈,她死了!”

空气里漂浮着若有似无的火药味,陈钰捂着鼻子打了两个喷嚏,躲进自己的房中,再也没出来。

2

陈钰妈是得病走的,胰腺癌,特别快,从发现到离世不到一年时间。

那年陈钰7岁,刚上一年级。

刚开始陈钰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妈妈生病了,三天两头跑医院,后来妈妈在医院长住,陈钰才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些什么。

陈钰还记得那时的爸爸,停下手头所有的工作,一心一意陪着妈妈。

每个深夜,妈妈在药物的作用下熟睡后,陈钰都能看见爸爸一个人默默拭泪。

那时陈钰家里开着一个玻璃加工作坊,经济条件还不错,可再多的钱,也买不了妈妈的命。

无力回天的挫败,深深扎进了陈钰心里。

突然有一日,昏睡已久的妈妈脸色红润起来,拉着陈钰的手说了很久的话,还要求出院回家。

很多年后,爷爷过世时,陈钰才从别人嘴巴里听说了回光返照这个词,也才想起妈妈那一日的模样,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

爸爸是哽咽着去办的出院手续。

从医院到家,四十分钟的路程,爸爸抱着瘦成一副骨架的妈妈,一路上说说笑笑,陈钰提着一网兜的洗漱用品在后面跟着。

踏着夕阳余晖进的家门,那是陈钰记忆里最后一段岁月静好的路。

当天晚上,妈妈就不行了。

门口站了很多人,有摇头惋惜的,有伤心落泪的,陈钰记得最清楚的是爸爸握着妈妈的手,听她耗尽最后的心力嘱咐放不下的人和事。

“你还年轻,再找个人过日子,但你千万把小钰护好了,后妈……到底不是亲妈。”

不到30岁的陈立,哑着嗓子立誓:“我一定好好把小钰抚养成人,这辈子我再不会娶别人了。”

所谓伉俪情深,应该就是这样吧。

此后好几年,陈钰都以父母为傲,那是她见过最好的爱情。

可是,半辈子还没过,陈立就要再娶了。

陈钰只觉得掏心挖肺的疼。

3

热闹了一整天,夜幕降临,总算安静下来。

陈钰和衣在床上躺着,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听外头有什么动静。

“明天你们回城里去,厂子不能没人照应,小钰就先在我这住着,等过几天开了学再说。”

是奶奶的声音。

陈钰妈走后的六年时间,陈立将所有心思都用在了经营上,当初的小家庭作坊一步步改造升级,如今已经是一家颇具规模的加工厂。

陈立也早就在城里买了房子,将陈钰转到了更好的学校读书。

在陈立说要娶春梅之前,陈钰和他的关系比寻常人家的父女都要好,然而现在,陈钰却连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妈,还是让小钰跟我们走吧,趁着还有几天假期,我跟她培养培养感情。”

听到春梅说话,陈钰立刻坐直了身子,屏息凝神。

“孩子心里有气,我都明白,可也不能总不照面,往后她还是要在我们身边生活和学习的,躲不过去,这个家,我是新来的,就让我来想想法子吧。”

春梅的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度。

陈钰从胸腔里憋出一个“哼”字,又和衣钻进被窝里。

好好一个大姑娘,不去正经谈恋爱,偏要上赶着给人当后妈,陈钰心里对春梅的恨,真不是一星半点就能形容的。

就算春梅柔声细语,陈钰也还是觉得她装模作样。

要不是为了家里那个厂和陈立名下的动产不动产,春梅愿受这份委屈?

说破大天去陈钰都不信。

妈妈病逝后,爸爸给我找了后妈,每天折磨她,是我最大的快乐

4

开了春,上初二的陈钰,正式和春梅同在一个屋檐下。

陈钰每天都冷着一张脸来来去去。

那段时间工厂接了一笔新订单,工期比较赶,陈立每天都是天刚擦亮就走,晚上披星戴月地回来,父女俩十天半个月也撞不到一次面。

很多时候,家里只剩下春梅和陈钰两个人。

青春期的姑娘,心里又憋着火,时不时翻着花样地找茬。

早饭吃清粥小菜,她说寡淡无味没营养。

第二天春梅换了排骨汤面,她又说大清早吃得太油不健康。

第三天变成三明治和牛奶,她又嫌弃春梅崇洋媚外不传统。

就这么来回来去地折腾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吃回了清粥小菜。

看着春梅无措的眼神,陈钰心里竟然有种变态的爽。

诸如此类的小摩擦几乎每天都有,陈钰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春梅去找陈立告状,这样她就可以撕破春梅伪善的面具,让陈立看清她的真实面孔了。

可惜的是,陈立从来都没有在自己面前质问过一句。

陈钰的这些小招数,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塌塌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无论陈钰如何言语刻薄,春梅都只是笑吟吟地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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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没有陈钰所期望的鸡飞狗跳,也没有陈钰所想象的阴谋不断。

时间长了,陈钰都禁不住问自己,这个女人是真的没有脾气吗?

现实很快给了陈钰答案。

那是初二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

正在上自习的陈钰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一同进办公室的,还有隔壁班的一个男同学。

办公桌上,躺着一摞书信,男孩子心虚地看看老师,又看看陈钰,低头沉默不语。

叫家长是正常流程。

陈立出差,来的是春梅。

家长刚一面对面,男孩的妈妈就先发制人:“肯定是你们家闺女先勾搭我儿子,她要是不松口,我儿子也不会一厢情愿写这么多情书。”

“现在孩子都早熟,谈恋爱也正常,大人哪里弄得清他们那些弯弯绕绕。”

紧着男孩妈妈先说,春梅站在旁边,一个字儿都没吭,等到男孩妈妈停下,春梅走到陈钰面前,一双眼睛清清亮亮:“这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我就信你的。”

陈钰咬着嘴唇,垮着个脸,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给我送过一封信,我都没拆开就还给他了,其他事我都不知道。”

得到陈钰的回答,春梅像吃了颗定心丸,当着老师言之凿凿道:“我信我闺女的,请老师调查清楚,不要冤枉了孩子。”

那一刻,陈钰心头一动,在眼眶里转悠了许久的眼泪不管不顾地落下来。

青春期的孩子敏感,尤其是这样的话题,一旦被扣上早恋的帽子,整个学校都会戴着有色眼镜看自己,陈钰心里怕极了。

而现在,春梅的信任,就好像是给自己撑腰的靠山。

老师让陈钰和那个男孩都暂时先回班级上课,等学校调查清楚再作处理。

从办公室出来,男孩妈妈不依不饶地小声嘟囔:“小小年纪,读书不用功,勾搭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起先春梅都当作没听到,只叮嘱陈钰安心上课,可男孩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大,走廊里驻足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春梅突然停下脚步,杵在男孩妈妈面前:“你再污蔑我闺女一句,我要你好看!”

语气很平静,却透着幽幽的冷。

那是第一次,陈钰觉得,陈立找的这个女人好像还不错。

6

往后的日子里,陈钰没再故意找茬,但也没表现得特别亲近春梅。

这个女人让陈立对妈妈的誓言成了一句空话,潜意识里,陈钰还是觉得春梅是这个家的入侵者,打扰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陈立已经“背叛”了离世的妈妈,她若再和春梅亲近,妈妈就太可怜了。

春梅怀孕,是陈钰意料之中的事。

陈钰高一那年的冬天,有一天下晚自习后,陈立一本正经地说要和她谈谈。

父女俩面对面坐着,茶几上是一张孕检单,春梅已经怀孕15周,陈钰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淡淡地表示她知道了,然后就进了房间。

回了房间,陈钰翻箱倒柜地将妈妈的相册找出来,一张又一张地翻着,翻到最后,终于哭出声来。

春梅捧着一碗银耳羹站在陈钰的房间门口,微微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房间里传出的哭声砸在她心上,让她透不过气来。

第二天一早,陈钰坐在饭桌前,一边听英语听力一边吃早饭。

春梅在她面前缓缓坐下,捞起一个鸡蛋剥了壳,放在她碗里。

“昨天我和你爸商量过了,这个孩子我们不要,养好你一个就行了,这是你爸当年的承诺,不能再食言,等你爸这两天把手头的事处理好,我们就去医院。”

还是淡淡的语气,可鼻音厚重。

半口包子堵在陈钰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她抬头看春梅,垂着头摆弄手中的小勺子,将面前浓稠的粥搅得成了稀水。

陈钰瞟到她的眼角,有微微的红,应该是哭过的痕迹。

那一瞬间,陈钰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这几年来,她没给过春梅什么好脸色,她在这个家里一直是低眉顺眼,如今有了孩子也不能留,因为考虑到她的感受。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如今是陈立名正言顺的妻子,她也有生育自己孩子的权利。

那天的课,陈钰上的心神不宁,到了下午,终于坐不住,请了假回家。

到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这个时间点,春梅应该是去了超市买菜。

陈钰环视着她房间里的一切,眼睛渐渐湿润。

床上换了新的四件套,是她喜欢的粉色,飘窗上多了一个龙猫公仔,前几天电视里有一个漫画展,她看到龙猫的时候顺口说了句“好可爱”,书桌上铺了一块发热写字板,一到冬天,她的手就会肿成胡萝卜,再冷一点就接二连三地冒冻疮……

这几年,一个母亲该做的,春梅都做全了,是她在刻意忽视而已。

其实,有妈妈照顾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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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弟弟出生那天,陈钰攥着拳头在产房外守了7个小时。

产房里一阵又一阵的哀嚎直击她的心脏。

下午两点,春梅和弟弟一齐被从产房推出来,陈立和奶奶抢着抱孩子,都被春梅挡了回去。

病床上的春梅脸色惨白,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翕动着。

“让小钰先抱,都说孩子像第一个抱他的人,以后像姐姐好,长得好看,成绩还好。”

在自己老爸哀怨的眼神下,陈钰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还是在护士的指导下才托起了那个软软糯糯的小粉团子。

春梅住院那几天,陈钰一放学就往医院奔。

等到春梅出院的时候,陈钰已经能熟练地给弟弟换尿不湿和冲奶粉了。

弟弟满月的那天晚上,原本正在参加冬令营的陈钰提前回了家,为了给家人一个惊喜,她没告诉任何人。

到家已经快十点钟了,她提着蛋糕,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着,生怕吵醒已经睡着的小家伙。

走到春梅和陈立的房间门口,正要抬手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谈话声。

“小钰今天没赶上,等她回来咱们再订一桌吧,就家里人吃个饭。”春梅慢悠悠地征求陈立的意见。

“好,都听你的。”陈立压着声音。

“我看小钰的心结也没那么深了,要不那件事就别告诉她了吧。”春梅犹犹豫豫道。

陈钰心里咯噔了一下,瞒着自己什么事?

“不行,得说。”陈立斩钉截铁,“绍芳没的那年,我一门心思陪她治病,要不是你替我稳着客源,把着质量,我那小作坊早就关门了,哪还有钱给绍芳治病。后来办了厂子,也是你左一趟右一趟地陪我跑客户,还切掉一只脾脏,虽然小钰现在对你没那么深的成见了,但还是得告诉她这事儿,原本老早就该说的,你偏拦着不让,说怕她有心理负担,不管怎么说,她高考一结束,我就全告诉她。”

……

后面说了什么,陈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木然地回到自己房间,陈钰睁着眼睛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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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岁月无声,时间平缓地滑到了高考。

那三天,家里如临大敌一般。

为了不影响陈钰休息和复习,在春梅的安排下,奶奶早几天就带着弟弟住到了同小区的另一套房子里。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陈钰拎着文件袋,和同学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一眼就看见春梅抱着弟弟在张望。

陈钰冲过去,从春梅手里接过弟弟,一边走一边逗弄。

“小调皮,想不想姐姐?”

“姐姐带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春梅在后面追着跑,过了一会儿,陈钰扭头看她。

原来她竟这么美,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是闪闪发光的,那是母爱的光辉。

心头喉头都有悸动,可陈钰还是觉得一些话难以问出口,就这么一路笑着闹着回了家。

那天的晚饭很是丰盛,陈钰还破天荒地喝了一点红酒。

酒劲上头的时候,陈钰红着眼睛问陈立和春梅:“你们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

原本正在给奶奶挑鱼刺的春梅愣了一下,一脸想不到的神情,很快又神色如常,把凌乱的发丝拢一拢,别到耳后,随即端端正正坐好,双手搭上膝盖,又冲陈立点了点头,眼神沉静。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本来也是打算高考结束再告诉你的。”陈立啜了一小口酒,缓缓道来。

“你一直怨着我,因为我曾经说过你妈走后不再娶,没几年我就食言了,我对不起你妈,这事儿我认。”

“但是你不能怨你春梅阿姨,是我执意要娶她,不怪她。闺女,你还记得你妈走那年吗,看你妈被折磨得没个人形,爸爸是真心疼啊,为了留住你妈,什么治疗方法咱都用了,那是老大一笔钱呢,爸爸那时候根本没心思管小作坊的事,都是你春梅阿姨替我担着,那时候她也才二十出头,生生把这副担子挑了下来。”

“后来你妈走了,我答应你妈不让你受委屈,所以从来没想过再娶的事儿,那几年就一个劲地办厂子,创业多难啊,拉客户,找关系,赔笑脸,原先作坊里那些工人都找好了下家,就你春梅阿姨不给我泼冷水,陪着我一趟一趟奔波。”

“我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情意,但答应你妈的事我要做到,你妈走后第四年,那年清明节,我和你春梅阿姨还在外地,火车票买迟了,赶不回来给你妈上坟。她二话不说,大晚上跑出去想包黑车回家,路上出的车祸,我到医院的时候她手术都做完了,切掉一只脾脏,瘦瘦小小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睡着。”

“闺女,爸爸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更何况,你春梅阿姨为了我都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再辜负她,爸爸也于心不忍啊,当时我提出要结婚的时候,她是不同意的,怕你有想法,拖了两年,旁人的风言风语实在难听,我这才执意给她个名分。”

“这么些年,凭良心说一句,就是你妈还在,也挑不出你春梅阿姨一个不字吧,你要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你就怪爸爸,使劲儿恨,但你要懂得感恩啊,咱们这个家,有她之前什么样,有她之后又是什么样,你也大了,都能自己想明白……”

妈妈病逝后,爸爸给我找了后妈,每天折磨她,是我最大的快乐

9

陈钰静静地听着,再抬头已经是泪水涟涟。

就像她爸说的,这个家在春梅来了之后才算是个家。

房间永远是整洁的,被褥永远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厨房的锅碗瓢盆才都派上了用场,晚上,客厅里的沙发上才有烟火气。

她和她爸,才像是有人精心照料的幸福人。

寂静良久,陈钰从衬衫口袋里捏出一张粉色的发票,放在饭桌上铺平。

那是一张旅行社的订单。

“妈,过几天我们带着奶奶和弟弟出去旅游吧。”陈钰望着春梅的眼睛。

“哎……好……好……可是……你爸呢?”春梅拼命用手拭着眼角,还是挡不住急剧滚落的泪珠。

“让他一个人在家,好好给我们挣钱,”陈钰瞥了陈立一眼,“谁叫他瞒了我这么多年,就当惩罚他了。”

陈立无奈地摇头,双手作投降状:“都听闺女的,等你们旅游回来,咱们一家去拍套全家福,也好告诉绍芳,我们都过得挺好的。”

其实妈妈离开时,也说过让爸再找个人过日子,她也希望他下半生过得好不是吗?

有些事,陈钰不想再去纠结。人生总有一些劫难,当时如五雷轰顶,一心以为过不去了,可这世上最好的良药就是时间。

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试一试,也许逝去的人会眼角含笑,活着的人会一生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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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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