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江雨林 ‖ 皇天厚土游历记（散文）

皇天厚土游历记

文/江雨林

春节前夕姑娘像以往放寒假一样，承担着广东高校全国统一考试体育术科监考工作，推迟一周才回咸阳。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爱她宠她疼她的姥爷、爷爷先后离世，由于疫情和特殊工作原因，没能见上他们最后一面，她是带着一种特别无奈又悲痛心情回来的。

姥爷、爷爷离世相距只有十四天，按中国传统祭祀文化七天为一期，祭单不祭双，姥爷的五期，恰是爷爷的三期，为了同时兼顾，她特意提前三天租了一辆车，做好前往姥爷、爷爷灵地、墓地祭奠准备工作。

为了排遣心中的痛苦，也为了缓解和解除多日来压抑许久我们的心情，她第一次主动提出到周边走走转转放松一下大家心情。

到底去哪里？大家心里没有底。这个说延安，那个说潼关，我说延安去几次了，这个季节天冷路滑，跑长途实在不安全。老婆说潼关路不好走，翻大山很危险，建议去市区东边咸阳张裕葡萄酒庄看看。该酒庄是张裕公司在全球十几家公司中亚洲最大的，投资六个多亿，集酿酒与旅游为一体，欧式古城堡建筑风格，去的人都说不错。我说这酒庄就在附近，啥时候都可以去。既然自己有车就应该去平日够不着又不是很远的地方。

租车地点空港新城，离家还有好远的距离。原计划三人行，老婆农友临时有急事无法同行。一大早姑娘带着我乘公交转公交，四十分钟才赶到租车公司。这是一辆崭新国产大众系列普通型轿车，刚从山东购来，挂的是青岛牌照，每天租金只有七十元。公司员工介绍，若购买一百元的保险，能保刮蹭一千五费用。姑娘笑呵呵地说，我还是相信自己技术的。

姑娘熟悉并检查了一下车况，她问我，爸咱到哪里去？我一看时间，就要到午饭时间了，就随便说这里离泾阳县最近，出了空港新城，不远就是咸宋省道，下了坡过泾河大桥就到县城了。姑娘又问，泾阳有什么好玩好吃的？我答道，大地原点、崇文塔、郑国渠，还有个茯茶小镇，以茶为产业，附加地方特产，近几年特别火。

姑娘设定自动导航是粤语版，我基本听不懂，刚通过泾河大桥，第一个右手边就拐到一条乡间小道。我十分好奇，这不是钓鱼曾经常跑的路吗？为了证明是对的，我还说不相信前面有一个天主教堂。当路过教堂一瞬间，记忆中村庄大部已经拆除，仅存农舍与以往不同的是紧贴门前，停放着各式各样小轿车。

在市内见惯了宽阔公路，突然来到乡间小道，对于有照没车十几年不曾上路的我，还是担心路窄容易出问题，于是埋怨导航瞎领路。姑娘接话宽心地说道，“走大路有什么意思，到县里就是要走乡间小道，游览一下田园风景”。

这一片村庄紧邻泾河，过去主要靠农业种植业繁衍生息。泾河边有成片芦苇野塘水坑，爱好钓鱼的城里人，不辞辛苦来到水边，亲近大自然享受钓鱼人才能体验的那种欢乐。

后来乡下人也有了商品意识，靠河吃河，把一个个野塘管了起来，放鱼养鱼卖鱼，到了秋季，打完鱼剩的小鱼开放收费钓了。有一段周末，伙伴们经常光顾，因为当地农民用草和麦麸喂养，天然水塘没有任何污染，鱼的味道特别鲜美。

泾阳茯茶是这些年随着地方经济，特别是国家“一带一路”发战略推进旅游事业的发展，才名气大振的。来到茯茶小镇，就仿佛来到了清明上河图，浓缩的一条条长街，不同的是茶馆占据了小镇半壁江山。不同款式，不同包装，热情周到，明码标价，先尝后买，总能选到一款满意的茯茶。特别之处是茶的金花，只有湖南茶叶遇到泾阳的水，裂变才出现此奇迹。其美妙之处只有享受过的人才能体验。姑娘选了一款准备带回去请同事们品尝。

来到小镇必须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据了解一种叫“让活”的小吃，与众不同别有特色，距今有百年多历史。制作“让活”的主料是猪肉、馒头屑和鸡蛋，配上生姜和大葱，成品出炉后外表看上去金灿灿的，让你食欲大开，切开后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老少皆宜，食过后回味无穷。据说逢年过节或红白喜事，酒桌上是绝对少不了这道菜。

记得那年公司泾阳籍九零后员工翟蕊，家里带来“让活”午饭时享受，恰巧被美食家财务总监蔡健嗅到，一品果然与众不同，连连说好，并请她务必回家时稍点以便好好享用。也是那次第一次知道了“让活”，它特别适合小酌。

离开茯茶小镇，导航领我们来到最近的景点，“大地原点”。远远望去，一个球形建筑，我十分有把握地告诉姑娘，到了，到了。沿着围墙行驶在一条年久失修普通的小道上，走到一个岔道前方已经无路了。岔道上停放着一辆三轮邮车，快递员正忙着。师傅“大地原点”门在哪里？师傅忙着顾不上抬头，顺便一说，这就是。我一脸疑惑，这就是？前面一条不宽死胡同，不远处一个铁门，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国家标志所在地，更别说旅游景点了。那位快递小哥抬起头一看我们的样子，无奈地说，已经很久不开放了。

二十多年前曾参观过一次，记得四周围都是田野，远远望去那个圆顶建筑十分醒目，院内整洁干净，围绕着中心塔，绿化美化如同一座古色古香宫廷大院。在圆顶建筑大厅中央台面上镶嵌着一颗宝石作为大地原点基准点，显得非常庄严神圣。她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大地原点。也是中国的地理中心。于是姑娘在刻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大地原点石碑前，留下了珍贵的照片。

驱车南下前往崇文塔，心中有一种登高远眺抒怀情节。此塔虽不曾吟出“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哲理名言。也没出现“山雨欲来风满楼”精句预言。但她是中国最高的砖塔，无论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是难得的人生财富。

也是疫情缘故，崇文塔暂停开放，姑娘也只能听她老爸，一知半解地诉说。留影吧，与他相比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渺小。

两次闭门羹，虽是无奈，但是也为此行提供更多选择空间时间，郑国渠是这趟出行主要景点，它在泾阳的最西边，离礼泉更近，路程最少要一个多小时，时间已到下午三点，就是到了也可能闭关。

还有什么景点既不远又有意义呢？姑娘毕竟高校老师，出生渭水河畔，又到泾河边，对“泾渭分明”一词比较熟悉，也许睹物思词来了灵感，突然就冒出一句，既然到了泾阳，不如咱们去看一看“泾渭分明”出处点？也就在姑娘提议的同时，不知父女心有灵犀缘，还是巧合，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不久前在咸阳上林桥发生的那一幕。

前一段，由于疫情东尼舞蹈中心停止一切教学活动。视锻炼为工作的我，一旦失去活动场所，离开老师同学的陪伴，自律能力差没有主心骨，无所事事觉得特别憋屈。

一天来到上林桥，漫步在大桥西边人行道，前方不远处停放着一辆显眼的山地自行车，旁边一位自行车爱好者装束的男士，对着护栏的远方不停地拍照。师傅，你在拍什么？哦，拍远处那个分水岭，那有啥可拍的？他自豪地嗨了一声，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那就是“泾渭分明”啊？我愣了一下，“泾渭分明”，这里没有泾河，只有沣河，如果比喻没问题，若说此词出处好像不对呀？

“泾渭分明”到底在哪？姑娘拿起手机，立刻查询，很快就得到答案，原来“泾渭分明”景点在高陵。高陵，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是关中著名的白菜心，陕西著名的产粮大县，原属咸阳地区，后归西安，现在是西安一个区，说起高陵有两件事，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两年前，高陵举办了陕西省第十一届国际标准邀请赛，特邀世界冠军卢卡前来表演，同学二骡是卢卡铁杆粉丝，得到消息就像中了大奖，毫不犹豫请了假，坐长途车赶夜路就为了一睹大师风采。也许太崇拜大师了，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大师不敬。当现场看到年轻中国青年选手，目无前辈，不讲礼仪，傲慢地举止，使他十分反感，久久不能释怀。不说二骡舞跳得如何，就是这种中国式修养，作为一位国标爱好者，一位同学朋友，他都令我刮目相看，自叹不如。

五十多年前，粮食定量供应，品种也有限制，南方人视米如命。一个夏日，一次偶然机会，中学同学陆秀艳堂姐，为了答谢姆妈介绍了一位如意男友之情，托曾在建设兵团一起打拼最贴心的战友和姐妹，争取了一次凭粮票购买大米难得机会。阿爸领着我各骑一辆自行车，赶百十里路到高陵。当找到粮站工作的她闺蜜，已是晚饭时分。

次日天下起了蒙蒙小雨，考虑到来时坡多路滑还要乘船渡过泾河，阿爸决定南下经西安过灞桥绕回咸阳。那一路尽管辛苦劳累，但是能为家里出一份力，为大人分一点忧，还是有一点小骄傲。

泾渭汇合点在高陵，且就十几公里的路程，说走咱就走。在导航的指引下，沿着一条只能错开小轿车的乡道，最终驶入崭新的泾河旅游专线公路。一边是高高的黄土坡，另一边则是宽阔滚滚渭河和静静流淌着的泾河。站在公路上向远处张望，河边拉起长长的警戒线，有不少戴着红袖标的管理人员来回巡视着，不停地提醒警告着游客。

下午四点多钟太阳西斜，在阳光的作用下两条河水成一种颜色，泾渭交汇处摄影成逆光状，手机一片漆黑，不说水色判断，就是取景都无法完成。为了争取最佳摄影点，姑娘试图爬上路旁几十米的高坡，登高望远留下这难得的一刻。但询问了工作人员，获悉因渭河水大，泾河倒灌水色几乎没有区别，也就放弃了登高念头。

望着眼前滔滔不绝的河水，特别是一段时间以来，我在它的上游咸阳段的观察，渭河水已今非昔比，与咸阳湖并无二色，甚至更自然更洒脱。那大片的湿地，连片的芦苇荡，成群水鸟野鸭安居筑巢，繁衍生息，好一幅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景色。渭水岂有不清之理。

我想再过多少年，“泾渭分明”这个成语，确切说这个交汇处，也注定失去色彩，而失去游客，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作者简介：

江雨林，中共党员，西北橡胶塑料研究设计院退休职工。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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