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忘却的纪念

小利去了很多年了！

在这一早就让人烦闷的夏日，忽然想起他，莫名的……

他大我两岁吧？小时我们住的近，学前玩伴，只没什么记忆。小学他南校我北校，偶尔碰到。他因母亲再嫁的缘故，很不受后父待见，瘦瘦的还邋遢，常被欺负。但大大的眼睛总是亮的，似有渴求——我们也算不上朋友。

初中在了一个班级，才晓得他是话唠。现在想来，或者有自卑的潜意识吧，总想证明什么。少年大抵如此，我也差不多。但他明显还是受了一些师生的白眼，我们五六个玩的来，我知道他对这友谊，比别人更珍惜。

他终于没上高中，我不知道原因。我顶替父亲上班后，便常常和他厮混在一起。学了大人们抽烟喝酒，多说他没正行，其实我也一样，却少有人说我。

之后我离了故乡，并不远，所以大概一两月也能见着。见了就是喝酒打屁，反正没什么正事。那时候他开始做些小生意，记得卖过皮带，也许还有玩具。还在长途车站开过一个小吃店，我回家的时候就去蹭饭。不大敢吃好的，那时他结婚了，怕他老婆骂！

他到底没有别的同学们混的好，所以还是不被别人看得起。我也懒懒散散，只得温饱。想来是这样才相互谈得来。比比酒量，聊聊女人，偶尔酒酣，唱唱京剧。也还是没正经事。

再后来有了孩子，年长知愁，各自熬日子，见得少了。不过每年还有几次，尤其过年。父母在的时候我都会回家，也是我们喝酒胡侃的时候了。或者是生活压力，或者是少时阴影，那时起他就酗酒的，我没有劝过，也不知怎么劝，只是陪了喝，醉醒了就马上走开。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快活。

知道他的死讯时已过了一月。不知他的夫人为什么没有通知我，许是前时我们喝酒让她反感，又或者悲伤过了，但她该知道我也会悲伤……

想过去看看，反反覆覆，终于没有成行。我不知到时能说些什么，我们委实不是出色的人，纪念什么呢？

今早的念头一现，我知道我是记得并念着他的。据说他是喝多酒吐血去的，我没有和任何人详细问过。

我猜测许多人在他身后议论起来，会有唏嘘感慨。也会有诸多设定:譬如少时若不是那样家庭；譬如当时能有人资助他完成学业；又譬如在他活着时给他更好的规劝和认同……

我也有我的自责么？

或许他的酗酒落拓，是他内心明了的无奈？而过早离世，未尝不有自我的鄙薄。一切，于他已经没有价值！

他是我的朋友，写下这段文字，补上我的葬仪……

二零一六年七月十日

修改于一九年十一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