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岁月的回声

散文:岁月的回声

散文:岁月的回声

文:刘文运

一声清脆的鸟鸣,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有些恍惚,意识也很迷糊,“我这是睡在哪里”?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定睛一看,哦,想起来了。昨晚上刚到嫂子家,娘已去世多年,哥哥工作忙, 一年难得回家几趟,这是我嫂子的房间。抬头一看墙壁上的挂针,时针指向正九点了。因昨天的车舟劳顿,让我确实睡得太过头了。我急忙掀开被子,一骨碌地从床上跳下,房间里很暗,我赶紧扯开窗户上的蓝色印花窗帘,一束白色的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晴。我转个身,又走到阳台上。一股久违的淡淡的泥香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扑面而来,我贪婪地轻嗅着这熟悉而又亲切的味道。抬眼望去,周围农田里机器轰鸣,大家都在忙着翻坯平田。有的在忙着撒肥料,有的在盖 板,还有的在忙着播种子。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虽然已远嫁他乡,可此情此景,深有感触的 我,思绪就像春天里放线的风筝越飞越远……

时间穿越到三十多年前。每年的清明前后,春寒料峭,阴雨连绵。而我们的父辈们却不畏风雨,干劲十足。一行人头戴竹篾斗笠,身披棕毛蓑衣,腰身扎紧蓝布围裙,腿肚挽起高高裤管, 肩扛铁犁赶着牛,一个个想出征的将士!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走在泥泞的田埂上。农家的春耕就这样正式拉开了序幕。

那是我读小学的时候,学校放农忙假了。假期的第一天,我的心情就如同湛蓝的天空敞亮明睸。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端着一罐妈妈煎的姜盐豆子芝麻茶,送给正在犁田的父亲。听妈妈 说:父亲劳动很辛苦,喝了姜盐豆子芝麻茶,父亲做事就会有精神。我唱着歌一路小跑,感觉春天的空气都是香的。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紫云英迎风摇曳,绿色的叶子衬着紫白相间的花朵, 嫣然灿灿,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象天上撒落的曼曼紫霞,熠熠星辰,美轮美奂!到了父亲犁田的地方,跟父亲打了个招呼,我一屁股就坐在开满紫云英的田埂上。非常好奇地看着父亲犁 田。只见父亲一手攥着牛鼻绳,一手扶着犁把,心气从容地扬鞭吆喝。嘴里发出“嗤嗤”的喊声。 在犁铧不断地翻飞下,一犁挨一犁,一坯压一坯。肥沃而又整齐划一的田坯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香。鸟儿乐之陶陶!它们叽叽喳喳地忙碌着在翻耕的田坯里捡食虫子。蚯蚓是它们的饕餮大餐。我看见一只黑色的大鸟叼起一条肥壮的蚯蚓直冲云霄,惹得其它鸟儿一窝蜂地嗖嗖嗖象箭一样去追赶。我顺着追鸟的视线,只见天空中的云朵悠然飘飘,闲庭信步。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舒适而又慵懒。一阵阵柔柔的风微微地吹来,更加地使人不觉有一种困顿之感。我与父亲都打着哈欠,为了提提精神,只见父亲扯起嗓子打起了山歌。“哎,郎在那外面打山歌啰,姐在房里织绫 罗……。打得那鲤鱼游不得水啰,打得那黄牛子滚下了坡啰!啊喔啊喔啊喔吔”……。那高亢有力的嗓音绵绵悠长。我困意全无地瞪大了眼睛。“腾”的一声,从坐着的田埂上跳了起来。这是平日里 那个严肃而又执拗的父亲吗?我不由得重新审视着我的父亲,以刮目相看的眼神。但,不知怎么的,突然间,牛停足不前。是父亲的山歌太好听了,还是换了主人不听使唤。只见父亲自言自 语,“咯只畜生啰,站着不肯走,未必嗯也听得懂哪。今天队里派嘚嗯来犁田,刚才还犁得好好 的,咯下就发懒筋哒。”牛瞪着眼睛,若无其事地原地驻足。“嗤嗤,嗤嗤嗤,快走,快走啊”。父亲挥着牛鞭连连赶着。牛的一只耳朵轻微地扇了一下,睁只眼闭只眼地回头瞟了一眼父亲,一副很蔑视的样子。“啪啪啪”牛鞭又甩在半空猎猎作响,可父亲还是忍住不想下手!因为,跟父亲耕 作的牛生病了。田里的秧苗一天一个样,要赶紧移栽,争取尽快下兜。所以,队长知道父亲是耕田的老里手,就安排了张二叔的这头牯牛给父亲搭挡。这头牯牛正当年青,高大健壮,四肢发 大,而且还有点烈性。父亲不想惹毛了它,怕耗神费力又误春耕。但不管父亲怎么佯装造势,喊声震天。牛,貌似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急得父亲也来了火爆脾气,管它是烈牛呢还是犟牛。扬手就是一狠鞭,重重地抽在牛屁股上。耕牛突遭袭击,疾步狂奔。父亲甩下犁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一样扑过去,用尽吃奶的力气双手死死地抠紧牛鼻环,嘴里急促地发出吁——吁——吁——的制止声。可烈性的牛恼怒地用牛角连挑父亲的手臂,意在挣脱父亲扣紧牛鼻环的双手。父亲左右躲闪,使出浑身解数。最终,还是没能躲避烈牛的攻击。“嘶”的 一声,父亲的袖子被牛角挑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我吓得尖叫着!心一下子蹦到嗓子眼了,连大气都不敢出。我瞪大眼睛使劲地盯着,我害怕父亲会受到伤害。尽管父亲身魁力大,但我感觉父亲也是在用一股洪荒之力与牛对决!健壮的牯牛挣扎着将头高高地昂起。每昂一下头,父亲就拚命往下按。昂一下头,就拚命往下按。父亲就这样与牛对抗了几个来回,牛还是不肯低头。脖子仍然向上抻着,脑袋高高昂着。牛意在挑衅着父亲的毅力与耐力!牛以它倔犟的烈性与父亲就这样较量着,僵持着、谁也不肯就范……!僵持了好久,我感觉父亲有些架不住了,体力严重透支,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同时,我也感觉我紧握的手潮湿发热,那是为我的父亲捏紧的一把汗。但意志坚强的父亲也很执拗,一双手始终是死死地死死地扣紧牛鼻环。同时,父亲与牛打起了攻心战。只见父亲咬牙咧齿地声色俱厉地大声呵斥,“嗯以为得老子不是张二老倌,就反了吧。 老子今天就做好了准备,老子不把点颜色嗯看,嗯是不晓得老子的厉害。看嗯个畜生跟我犟,看有谁还敢犟到老子的头上”。牛也通灵性,它好像听懂了父亲严厉的话语,强烈地感受到了父亲是 不可战胜的汉子!至少,它从父亲的肢体语言里领教过了。牛对视着父亲,父亲虎视眈眈地盯着它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副死犟到底的样子。父亲誓不罢休的强大气场震慑了牛的威风。它果然不再反抗,目光游离闪躲。父亲见已有转机,知道胜局在握。拧紧的眉头瞬间舒展,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嘴里仍然不断地吁吁着,不过,父亲的声音也柔软了许多。然后,父亲趁热打铁,腾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慢慢地抚摸着牛的毛发。抚摸着、抚摸着、渐渐地、渐渐地、牛高昂着的头,慢慢地垂了下来,舌尖舔着父亲的手,温顺地将头蹭着父亲的衣袖。看到这一场景,惊得我目瞪口呆!少顷,我又欢呼雀跃,振臂高呼!父亲万岁!父亲万岁!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我终于卸下一身的疲惫。这样的峰巅对决太让我担心了,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打那一刻起,我就从心底里由衷地佩服我那智勇双全的父亲!看着牛服软了。父亲松开了抠紧牛鼻环的手,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嗯个疯丫头,这条烈牯牛硬把嗯里牙老子搞醉嘚”!父亲苦 笑着。我对着父亲竖起了大拇指!并大声喊着,“您的胳膊划伤了没,没有出血吧”。父亲摸了摸 胳膊肘,顿了顿。“还好,只划破了一点皮,没事的”。父亲挥挥手,用另一只完好的袖子揩了揩 额头上的汗。弯腰就着田里浑浊的水,洗了洗脸上的污泥,扯着衣角简单地擦拭了一把。再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牛的躯体,意在安抚受到惊吓的牛。然后,接过我递来的茶,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底朝天。又扶着犁把继续行走在农忙的路上!如此的日子一日又一日!就像脚下挨着的一坯坯泥土,重复地覆盖着,一行一行又一行!父辈们在黑色的土地上付出了太多太多!因为,他们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爱得痴迷!这黑色的土地就是他们的灵魂!是他们的希望!他们握紧的犁铧象是握着一支深情的笔,游走在黑色的土地上,孜孜不倦地辛勤耕耘着……

父亲犁完了田。又接着踏耙。只见父亲将双腿打开,右脚踩在踏耙的前横杠,左脚踩在踏耙的后横杠。后横杠的铁环上系着一根绳子,父亲左手攥紧那根绳子,以保持身体的平衡。张二叔的这条烈牯牛算是彻底地让父亲给征服了,规服规法地配合着父亲的指令。我一直坐在田埂上, 目光随着父亲的身影来回移动。我看着父亲踩在踏耙上,象是踩着一台得心应手的织布机,游刃有余地来回穿梭。长长的齿耙,更像一根根疏经活络的银针。扎进土地的肌肤,促进土壤新陈代谢,让土地变得更加地生机勃勃,从而殷实着丰收的果实。

陪着父亲一整天,太阳也落山了。父亲也准备收工。我接过父亲手里递来的牛鼻绳,我很乐意地帮父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趁父亲还要收拾农具衣物什么的,我牵着牛,找到一处长着青草的地方,算是我犒劳它的美味佳肴。牛也毫不犹豫地大口大口嚼着青草,尾巴来回摆动,一副毫无顾忌的憨态,很是悠然自得。天边的晚霞晕染了半个天空,还在跟白云嬉戏着,完全没有退去的迹象。一些爱玩的八哥、斑鸠、甚至还有麻雀、它们间隔交错地飞来飞去,蘧蘧地跳跃在牛宽阔而又厚实的背上。时不时地用尖尖的嘴梳理牛的毛发,长长的爪子按摩牛疲劳的身躯。牛一边吃草,一边深情地哞哞,以示友好。它们一起目送黄昏,又一同迎接朝阳,它们是天上人间心灵相通的伙伴!

咚咚咚,嫂子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回忆。“运姑娘吔,下来吃早餐嘚啦。嗯里牙老子一直在问 我,运姑娘昨晚上睡得好波。你昨晚上回得晚,他说还冇看到嗯”。嫂子气喘吁吁地登了上来。我 笑着搂紧她,“嫂子,辛苦你了,每次回家,都是你操劳,把我安排得像娘在世时一样舒舒服服”。嫂子从我搂紧的臂弯里抽出一只手点着我的额头,“就你会说,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气 啦”。我吐着舌头,朝嫂子扮了个鬼脸。嫂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嗯个鬼妹子,都这么大人了,还 这么皮。赶快洗漱吃饭去,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叫呢”。老父亲和嫂子都吃过了。我端着一碗香喷喷 的面条,坐到父亲身边。父亲虽然老了,人可精致,气色也好。这都是嫂子的功劳,很贴心地照顾着父亲。父亲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嗯今天回哒,又赶上春插那。如今几好啰,作田象冇事 一样,几天就完成嘚。不像我们那时候,又苦又累又脏,唉”。父亲叹声气,又絮絮叨叨地重复着 他的牛事。我应和着父亲的念叨,一同回忆着曾经的过往!

其实,张二叔的牯牛那天发烈,还是将父亲的手臂划开了一道长口子。只是水很深,但是也渗出了血。晚上回家时,父亲才如是说。妈妈心疼父亲。到了第二天,妈妈很体贴地做了一份点心。那天,天空飘起了密密麻麻的细雨。我穿着雨衣,央求着跟妈妈保证,一定会把点心完好地送给父亲。我端着点心在老樟树下歇了歇。并悄悄地揭开盖子看看,一股浓浓的红糖鸡蛋香直钻鼻孔。我赶紧盖上,偷偷地咽着口水。来到父亲身边。父亲正在取下踏耙,准备将蒲滚扣上。趁着机会,我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蒲滚,全是木质材料做的。有八排木齿,每一排都是由多个小块木齿组成。蒲滚的上面正中间是一条四脚板凳。我将点心递给父亲,并对板凳跃跃欲试。父亲接过我递来的点心。取出罐里的勺子,用勺子舀出一个鸡蛋送到我的嘴边。我用舌尖舔了一下,咂吧着嘴,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走。“牙牙做事很累,妈妈说:给嗯补补身子,我已经在家里吃过

了”。“丫头,牙知道你是撮我的,你最喜欢吃甜食了。牙跟你每人一个,丫头吃嘚,读书聪明, 长得高”。父亲在我的身后大声喊叫着”。“丫头,你不是对板凳有兴趣么?牙牙告诉你啦”。我立马 来到父亲身边。父亲摸摸我的头疼爱地看着我,“板凳是用来人坐在上面加重重量,按压那些凸起 的草或泥巴。丫头,你对新鲜事物好奇感兴趣,绝不反对。不过,像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多学知识,读好书,就可以嘚,这些是男孩子干的”。我频频点头认真听着。“丫头,落雨天,快点 回去。罐里还有一个鸡蛋,牙知道你还冇吃,牙吃不完嘚,你回家去吃吧”。父亲一边上蒲滚,一 边示意我把罐子带回家”。我眼窝瞬间一热,“刷”的一下,泪水滚落脸颊。我揉了揉潮湿的眼睛, 边走边看,一步一回头。只见高大而又魁梧的父亲双脚叉开一前一后,跨在板凳上。牛鼻绳就是父亲的方向盘。当牛左转时,父亲就收收牛鼻绳,右转时又撇撇牛鼻绳。嘴里“斡斡斡”地喊着。 一根简单的牛鼻绳,父亲掌控得左右逢源。再瞧父亲那姿势、那行头、还有那气场、令我的思维迅速地穿越到古代的战场。父亲的斗笠如盔;蓑衣如铠;攥着的牛鼻绳当长矛:牛鞭猎猎当长

剑;俨然一位久经沙场驾驭战车的大将!威风凛凛!势不可挡!我禁不住好奇的目光,又停下了脚步。泥巴在蒲滚的碾压推动下,只看见一道道浑浊的泥浆肆意飞溅。蒲滚撞击着泥浆的声音, 犹如万马千军策策奔腾。那场景蔚为壮观,不得不令人拍案叫绝!

几天的假期里,我就是父亲的跟屁虫,每天跟着父亲跑。黑黑瘦瘦的我,在父亲的眼里,就是一个疯丫头,假小子。不过,也是他的小棉袄。我每天都要给父亲送茶或点心,亦或帮父亲递点什么。又是一个天高云淡的下午,我来到父亲的身边。父亲已将六亩多田浪完多时。接连几天的劳作,略显疲惫的父亲抽个空坐在田埂上小憩。我赶紧将茶递给父亲,并挨着父亲坐下。突然, 我眼前一亮。光滑如镜的田亩映照着蓝天白云,给人一种一望无垠的辽阔之美。微风吹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水面上泛起一道道星光点点的细细波纹,闪闪发亮。这时候,隔壁的蒋叔笑眯眯地也凑过来。他们点着烟火交谈着。“刘哥,嗯的手硬不同些,随么子田到了嗯的手里,硬象是一封 书一样,眼睛看哒都顺眼”。“冇得嗯讲的那样好吧,太夸张了哟”。父亲掸了掸烟灰。“刘哥,特别 是浪镪,到嗯这里取取经看。我就硬镪田不平,总是高的高、低的低、田里放水的时候,低的快淹死了,高的又干死了”。蒋叔望着前面父亲浪完的平坦的田。叹口气,懊恼地看着父亲。“那是 的,田镪不平会直接影响产量。告诉嗯啰,田,整不整得平,要看一个人的眼法与手法。一丘田,放眼望去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哪高哪底全都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将高的镪到低处,手要用力将浪镪压下去,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压多了就会是坑,压少了又起不了作用,这就是浪镪的手法”。父亲稍做停顿。蒋叔趁机忙不迭地给父亲又点上一支。父亲猛吸一口接着说,“将多的 泥巴镪到低处,手握紧浪镪些微用力向上略提,慢慢依次将泥巴赶到低处。这些都要通过不断地实践摸索,才能熟能生巧,水到渠成”。父亲正说在兴头上。不远处来了好几个插田手,她们每人 手里各提着一把秧。老远就打招呼,“刘哥吔,田浪出来了么,我们都喜欢插嗯浪的田”。另一个 补充着说,“刘哥浪的田泥烂又平整,一个人一天随随便便要多插几分田”。听到她们这么说,父 亲非常开心,呵呵地笑着,“田浪完嘚哦,快担秧来,我又去下一丘啦”。父亲边说边朝她们打着 手势。然后,父亲示意我牵牛跟上,他扛着浪镪大步流星地又运作到下一轮。

在农村出生的我,耳濡目染,也熟知一些农事。 从板田到插秧的整个耕田过程,除了第一道犁出坯,其余的三道都是横直南北纵横走向。田浪平整后,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搬一把梯子或浪镪,将梯子或浪镪的两端各系紧一根长绳子。把两根绳子的另一端拧在一起打个活结。将打了结的绳子斜挎在肩背上,作拉纤状,躬身朝前走。俗称———人工盖板。板盖完了,耕田的所有步骤就完美收官。尽管农忙完了,可父亲却有忙不完的事。他一年四季悉心地照料牛的饮食起居。并经常告诫我们,“牛,虽然是畜生,但它也是一条生命。更何况,它就是我们的饭碗,力气十全 靠它做,它也作孽咧”!所以,父亲从没闲过。夏天帮牛驱赶蚊虫,添加草料。每天按时牵牛到塘 里洗澡帮它降温。到了冬天,父亲必将牛棚重新修缮。把干稻草剁碎和着草泥、牛粪、用双脚踩熟。把牛棚的墙壁里里外外抹得天衣无缝。再将牛棚的屋顶加盖茅草以遮风挡雨,给牛一个安全舒适的小屋。牛就成了他生命中亦不可缺的伙伴!所以,他(它)们朝夕相处地非常的有感情。是那种戳进骨头里的热爱!融入血液里的真诚!

时事变迁,日新月异。当新式铁牛替代耕牛的那天,当田野里响起“突突突”的机器轰鸣时。与牛打了一辈交道的父亲,突然间就变得无所适从,沉默寡言。当看到父亲塌陷的眼窝里,一双空洞的眼睛怅然若失时。突然间就觉得,父亲苍老了许多!一头黑发霜雪尽染;光华的脸上刻满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伟岸的身躯已不再挺拨;佝偻的腰身一摆一摆的。我也突然间有一种想拥抱父亲的冲动!想大声地对父亲说:“父亲,我爱您,您辛苦了”!可话到嘴边却如梗在喉,我只能 任凭情感的波涛在心海里翻滚!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替父亲祈祷!祝父亲健康长寿!安享晚年!

白驹过隙,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在看得见看不见的光阴里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听嫂子跟我说起:现在的父亲,只要一逮着机会,就跟她们念叨着过去的事。嫂子还说:家里建房子的时候, 他用过的旧时农具一样都不允许丢弃。哥哥嫂子也摸透了父亲的脾气。特意留了间老房子,来放置他的耕田农具。有时候,父亲会拄着拐杖去摸摸看看,一个人自言自语,一蹲就是大半天。而我们都知道,那些旧时农具就是他的念想!他的灵魂!是他人生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每逢家宴或外出宴席,老父亲仍然非常执拗,无法释怀,坚持着不肯吃牛肉。因为,在那艰苦的年代,牛是他们息息相关的命脉!是他们希望的源泉!更是他们得力的左臂右膀!他真不忍心去食其肉、饮其血。所以,牛,始终立在他的脑海里视为知己!敬在他的心里奉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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