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至，凉粉凉，甜酒香

文/肖行

走在郊外，经常可看见在一些旧房子的墙上、农家小院的围墙上、古树上……长有一种叶子弥漫，爬得到处都是的藤，藤上结满了许多像馒头一样的果，在我老家，人们亲切地叫它凉粉果。

凉粉果，学名叫薜荔，别名为五不留行、馒头萝、秤砣拔、大编抛等，不同地方不一样的叫法。无论人们叫它什么，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人们都非常喜欢它，感觉就跟现在的孩子在炎炎夏日见到冰激凌差不多。

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凉粉果，不仅是制作消暑零食难得的食材，而且还有着非常高的药用价值，具有通经络、下乳汁、消恶疮的功效，可用于风湿关节炎、乳汁缺少、痈疮肿痛、睾丸炎、精索炎等病症。在民间，村民一般直接用其果、枝叶来泡水喝，治疗效果相当不错。

凉粉果的枝叶全年都可以采摘，果实只有等成熟后方可采摘。人们习惯性地将采回来的果实先用水清洗干净，然后用刀将其剖成两半，将里面红的或白色小米粒般的籽全部挖出来，实施籽皮分离，晒干备用。

凉粉果有“公母”之分，做凉粉主要用的是母果。公的果实底部内凹，里面的籽要么是较少，要么是没有；母的则相对较小，底部突出，里面的籽较多，适合拿来做凉粉。

“凉粉、冰凉粉，卖凉粉，卖冰凉粉啰……”小时候，每到夏天，就有卖凉粉的挑着担儿，一头是装凉粉的桶，桶口盖一洁白的毛巾；另一头的桶里装的是干净的涮碗用的水，颤悠悠的扁担上还挎了个细篾篮子，里头装‬着几个蓝花小碗和汤匙。他一边晃晃悠悠挑着担儿，一边用匙儿敲打‬碗缘‬，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像是在给自己的吆喝伴奏，长一声短一声的‬，在寂静的巷子里清新而幽远，将清冽，透凉颤悠悠地飘进村里的每扇门窗。

每当听到那撩人的叫卖声，好吃的孩子便央求大人给几分钱去买凉粉解馋、下火消暑。一向不好吃的我，总是故作镇定。和我年纪差不多的表弟可不淡定，一直缠着我奶奶要。奶奶没招了，缓缓挪动她的三寸金莲，从楼板上的挂篮里取出她早已晒干的凉粉籽用纱布包好，然后将其泡在刚从井里打来的冰凉的水中，不断地揉搓，将果胶一滴不剩地全搓出来，搓好后将含有果胶的水放置一段时间，慢慢就凝结成美味可口的凉粉了。还没等凉粉成型，好吃的表弟就已经拿着汤匙从盆里舀了一匙，放在嘴边慢慢舔上了。我一定要等凉粉凝成了果冻状，还让奶奶要么加点甜丝丝的红糖水，要么放上两勺甜酒，轻轻搅拌均匀后，才坐下来像品味珍馐似地，一口一口慢慢品尝。冰凉晶莹的凉粉，吃上一口，嫩滑爽口，满口生津，沁凉凉的，从口腔一直凉到心里面。若吃上一碗，即便天再酷热，立马便暑消热祛，透心的凉，心也会随着飞扬了起来。

现在，每当在户外看见一粒粒如秤砣似的凉粉果，就会想起那没有冰淇淋岁月的人间至味，冰冰凉凉，润润滑滑，味道香浓的凉粉来，和同对童年、童趣的回忆，没有经过喉咙就滑进了肚子，很是惬意。

又是炎炎夏日了，故乡的大街小巷，村口、弄堂……是否还会响起“凉粉、冰凉粉……凉粉、甜酒凉粉……”的叫卖声，如婉转戏文般的清脆悠长，从巷口将清凉又悠悠飘进了村里的每扇门窗，如一缕缕送拂的轻风，给远方燥热的心头抹上了一丝丝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