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冬天

那天晚上，寂静已久的小群忽然热闹起来，随即冬之精灵就飞舞在屏幕之上。先是L的视频，路灯的光所到之处能看到大雪在飘逸，地上也有一层薄薄的白。她是河北张家口的，有人便问，冷吗？她说有二十度，当然是零下了。

y也发了照片，一个胖嘟嘟的大雪人坐在树下，树枝已光秃秃的没了一片叶子。雪人倒是戴了枯黄色的的草帽，浅绿色的围巾，一幅温馨的记忆画面。她是内蒙的，那里的天苍苍，野茫茫想必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絮。

还有山西的f，她的孙子正开心的挥舞着铁铲，像我们小时候清除门口的积雪一样。想象北方已是进入白雪皑皑，银妆素裹的北国风光中了。

快到深冬，下雪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

上海没见到雪，也还不怎么冷，只是那几天没见到太阳，天空像床被烟熏过的旧棉絮，潮湿潮湿的，用手去拧也许能拧出一些水珠出来。

那水珠肯定也是冰凉的。

我以为苍天也孕育着雪，这愁眉毛苦脸的样子有点像，有点冬的征兆，我想，哪怕一些零星的雪片也好。

可天却是变得特奇的好，太阳朝起暮落，阳光灿灿的，不要看冬青、香樟的绿色，路边的月季花也像山茶般开得鲜艳起来，让人怀疑季节是否也会错乱。

来上海快三十年了，大雪在我的记忆中没下几场。那年在青浦西陲大盈，我们在给一幢快要完工的住宅楼贴外墙的玛赛克。吃过午饭我们上了脚手架，雪就无任何征兆渐次大了起来，省除了风的吼叫，假惺惺的泪滴，雪花也是干的，就在架手内外飞舞，也伴随着我们挥动的手臂，白色的玛赛克像一片片雪花飞上了灰色的墙面，因为是年底，我们准备做完这个工程就要回家过节，所以下再大的雪也没有阻挡住我们急切的心情。在路人的眼中也许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也许觉得这帮人要钱不要命。

天气难不到一颗急切归乡的心。

前几日去市区办点事，车子行驶在曾经挤过公交、面熟的大街上，哪里寻觅到冬的影子？季节早被高耸入云的大楼挤到郊区、乡下了，行道树高的香樟，矮的冬青，像画上去的一样，永不褪去春天的颜色。

上海人眼里是喜欢白雪的景，喜欢雪裹着万物的美感。但上海骨子里却又不喜欢雪，一场准备了多少天的盛事，只是匆匆在拥挤的大地上留下一些倩影，记忆，就像上海人不喜欢外地人一样。

外地人其实也不喜欢上海，但喜欢上海的冬天，下一场雪就要快过年了，就可以踏上返乡的征程。